林小虎再次從掛號單上看到陳耀金名字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以後的事了。
「請我吃飯。」這是陳耀金進診室的第一句話。
林小虎抬頭，看到的是一臉大鬍子，又是那個不修邊幅的他。
「怎麼不刮鬍子？」林小虎問完這句就愣住了，這事好像和自己沒什麼關係。
「懶的刮。」陳耀金又說了一遍「請我吃飯。」
「吃唄。地方你定。」
「定完了呢？」陳耀金問。
「給我打電話。」
「可是你沒給過我你的電話。」
「孫總那不是有嗎？」
「我問他要和你親自給能是一回事嗎？」
林小虎聽了這句才感覺今天的陳耀金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抬頭拿起電話輸入號碼給陳耀金打了過去。
「……」陳耀金看了震動的手機有些發愣「你為什麼有我號碼？」
「掛號單上登記的信息。」
「那就是你一直都知道我的電話卻不聯繫我？」陳耀金皺了皺眉。
「啊？為什麼要聯繫你？」
「……」陳耀金思考了一下「因為你欠我一頓飯。」
「那我也不能上趕子要請你吧…誰那麼賤啊？」
「……」
「……」
下了班林小虎剛想回家才想起來好像答應了要請陳耀金吃飯。
拿出電話便給他撥了過去。
「你不要吃飯嗎？吃什麼啊？」
「今天？」
「嗯？不是今天嗎？感覺你很急。」林小虎問道。
「……」
「那就改天好了。」林小虎見他沒有回應便準備掛斷電話。
「哎，別。就今天吧。那你想吃什麼？」
「不是我請你嗎？應該是你想吃什麼吧？」
「我都行，吃你喜歡的吧，定下來的話你先過去，然後給我發位置。」
「……」
大約過了一小時，林小虎正和陳耀金相對而坐，面前一盤盤的是烤肉…
「你就請我吃這個？」老陳皺了皺眉。
「嘿，你這人事真多，讓我選，選完了你又不滿意。」林小虎急了。
「……」陳耀金捏了捏眉心「沒事，是我多嘴了，就這個吧，挺好的。」
「怎麼？感覺你今天心情不好，工作不順？」林小虎一邊把肉放到烤爐上一邊問道。
「嗯…有些不順利。」陳耀金點了點頭。
「我還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呢？」林小虎問。
「哦..我開公司的，搞網際網路的…」陳耀金頓了頓「今天怎麼突然好奇這些了？」
「哦，就隨口一問。不說也行，吃飯吧。」感覺出來陳耀金情緒不高，林小虎也沒再尋找話題，反正本來也就是欠他一頓飯，兩人又不是朋友。
「你離婚了？」或許是覺得兩人現在的氣氛有些尷尬，陳耀金隨口問了一句，只是這個話題…
「…」林小虎抬頭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哦，你別誤會。我上次送你回去，看你好像是一個人住。」陳耀金解釋道。
「哦，不是，我沒結過婚，一直單身。」林小虎一邊吃肉一邊說話，兩不誤。
「哦~這樣啊。」陳耀金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你呢？孩子應該都不小了吧。」林小虎只是禮貌性的回問，問題也沒過大腦。
「…我…我也是單身…」
「哦。」顯然林小虎並不關心問題的回答。
「就，哦？」陳耀金看了看他。
「啊？什麼意思？」林小虎問。
「我說我單身。」陳耀金又重複了一遍，然後有些期待的看著林小虎。
「哦。」林小虎還是沒明白，他只是覺得今天的肉烤的真不錯。
「你為什麼不結婚啊？」陳耀金換了個問法。
「那你為什麼不結婚啊？你歲數比我大吧。」林小虎反問。
「嘿，你…..」陳耀金被噎的說不上話，他覺得這小子是不是什麼都明白然後在這跟自己打太極呢？
但實際上林小虎此時還真的什麼都沒意識到。
「我沒遇到合適的。」陳耀金整理了一下情緒淡淡的說。
「哦，那我應該是封心鎖愛了吧。」林小虎笑了笑「找對象多累啊，自己一個人才快活。」
「是嗎？快活到大半夜喝醉被人扔在樓梯口沒人管？那要是遇到什麼危險真的出事了呢？」陳耀金抬眼看了看他。
「……呵呵，那也是我的命。」林小虎聽了這話倒是沒給到陳耀金預期中的反應。
老陳說的這個問題林小虎很久之前就考慮過了，思前想後的結論就是，那大概就是自己的命不好吧。
這也是鄧彡彡閒著沒事就給林小虎打電話的原因，她怕有一天這個人真的猝死在哪裡了都沒人知道。
「對了，你家也養狗了？」老陳想起了那日林小虎的囈語。
「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
「哦，那天你喝多了自己念叨的，熊什麼啊什麼的。」
「……」
好的，正中雷區。
「我說的？」林小虎咽下了嘴裡的肉，輕輕放下了筷子「我還說什麼了？」
「……」見林小虎直勾勾的盯著自己，老陳打了個冷戰，不是因為店裡溫度冷，而是林小虎的眼神很冰冷。
「再沒說什麼，說渴了，想喝水什麼的。」陳耀金開始拼命的回憶那天的情況，生怕忘了什麼細節「emm…再沒說了…」
「哦。那沒事了。」林小虎重新拿起了筷子。
「那…那個什麼熊？」陳耀金大概猜到這個字眼是禁區，但是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以前養的狗，死了。」林小虎的回答中聽不出任何情感，但是生硬的語氣明顯是在告訴老陳，別問下去了。
「…….」
「……」
吃飽後，陳耀金想送林小虎回去，但是被林小虎拒絕了。
飯後散步，是林小虎的習慣。
「那以後常聯繫啊。」陳耀金隨口一說。
「嗯？欠你的飯不是還了嗎？為什麼還要聯繫？」
「……因為我想和你交個朋友，不可以嗎？」陳耀金感覺自己的後槽牙都要被自己咬碎了，這林小虎也太耿直了吧。
「…」林小虎看了看他「emm…排除你前期奇怪的行為，我覺得你這個人還是挺聊得來的，不過我基本沒什麼朋友，也不太懂怎麼交朋友，你要是覺得可以的話那我無所謂…」
「……」
「……」
此時，是第二天的下午，又是那個熟悉的名字出現在掛號單上。
「……」林小虎看了一眼坦然自若站在自己面前，並且兩手空空的陳耀金一時說不出話來。
「陳先生，你的寵物呢？」緩了一會兒，林小虎終是開口問道。
「在家躺著呢。」老陳回答的很隨意。
「那不帶寵物來的話，這次也有我電話了吧？可以電話諮詢的哦，親。」林小虎咬牙道。
「不行，有重要的事我得親自來一趟。」陳耀金說的很嚴肅。
「那請問您今天來是有什麼事？」三分肉笑，七分皮笑。
「哦，對，你等下。」陳耀金的手開始滑動著手機屏幕，然後林小虎的聲音就從他的手機里傳了出來「我覺得你這個人還是挺聊得來的，不過我基本沒什麼朋友，也不太懂怎麼交朋友，你要是覺得可以的話那我無所謂…」
「……」林小虎看著他，眼睛裡都是問號。
「我是來交朋友的啊。」陳耀金指了指『證據』 「這不是你說的嗎。」
「……」
「……」
就這樣，陳耀金半隻腳邁進了林小虎的生活里，之後的日子也是閒來無事就跑過來騷擾林小虎，直到有一天鄧彡彡也發現了陳耀金頻繁出現的身影，然後點醒了林小虎。
「虎子，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噗。」嘴裡的咖啡化作雨、化作霧飄落一地。
「這麼激動？你不會一點沒感覺出來吧？」這倒是驚到了鄧彡彡，他不會這麼遲鈍吧。
「不…不能吧…」林小虎慌忙從紙抽里拽出兩張紙擦了擦嘴，又抹了抹地面。
「啊？問你話呢，他是不是喜歡你啊？」鄧彡彡又問。
「你說的喜歡是…就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林小虎愣了。
「男男也不是不可以，你在跟我裝直男？」迎上了鄧彡彡鄙夷的眼神。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不對…不能吧……不應該的啊……」林小虎有點亂，已經很久沒有戀愛的他對愛情這件事早就失去了概念，鄧彡彡這一說他才感覺好像確實有跡可循。
「人家好歹是個老總級別的，能看上我？你可別胡說了。」
「蘿蔔白菜，各有所愛嘛。不過要是他真的看上你了，你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我又不喜歡他。」林小虎皺了皺眉。
「那你可得跟人家說清楚。」
「什麼啊，說的像真事一樣。」林小虎瞪了她一眼。
「反正我看八九不離十…」鄧彡彡看林小虎這麼牴觸也就癟了癟嘴沒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