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心中猛然閃爍而過的震驚。
未等陸乙想出什麼頭緒，他身邊正抬頭看著他，眸中仿佛帶著猶豫糾結的小和尚大悔似乎也終於下定了決心。
先是朝著陸乙腦後一圈一圈，仍在散發無窮義理之光的化虹之光一掃。
才注視著陸乙眸光閃爍道：
「陸施主，無數年前……你曾騙過小僧一次。」
「可那一次，你腦後……卻沒這一圈圈化虹閃耀的『義理之光』。」
「你這光與至善佛主身上那『真善美』一樣，都是虛空中罕見的正道神光之一，此時你有此光在身……小僧，便再信你一次！」
說罷，也不等陸乙神色微變，開口說話。
眼眸之中，竟是猛的閃出些璀璨之意來。
隨著其中璀璨逐漸濃郁，甚至連小和尚大悔原本透著靈動的一雙眸子，都逐漸閃出些蒼白之色。
下一刻，其中蘊含的蒼白就仿佛猛的爆開一般，瞬間朝著四面八方蔓延開來。
在這混沌初開一般的無盡蒼白中。
陸乙眼中看到是，是一片完全由死寂構成，連一絲一毫希望與生機都不存在的蒼白大地。
可偏偏就是這樣明明看起來無比絕望的地方。
陸乙，卻是莫名其妙的從其中感悟出一縷不知由來的生機之力。
「這裡是……蒼白境？」
目光在堪稱一望無際的蒼白大地一掃。
陸乙雖然本能的就認為，這裡是自己曾去過的『蒼白境』。
可心中卻不知為何的，又覺得此時眼前蔓延無盡的死寂大地，有些不同。
心中念頭轉動不過一瞬。
陸乙耳邊，也再次傳出了小和尚大悔帶著些複雜情緒的聲音。
只是這一次的聲音中，已沒了之前的老氣橫秋，而是以小和尚以自身意志發出。
哪怕話中之意聽起來沉重深刻，說話的大悔……卻是帶著一縷茫然無措。
「陸施主，此時你瞧見的……便是因果之主與如今佛界想要從小僧身上得到的東西。」
「當年古虛空破滅前，以無數蒼白佛主為根基，鍛造而出的真正渡世神船……蒼白佛艦！！！」
「……」
「蒼白……佛艦？」
聽著身邊小和尚大悔這話。
陸乙心中猛的一跳，還未等思緒自行蔓延。
一邊小和尚大悔已抬起頭，露出仿佛被無數濃郁蒼白填滿的雙眸。
「陸施主，你所知的蒼白神船……便是當年末日之戰時，七大道主硬生生自蒼白佛艦斬下的。」
「也正是因為不圓滿，那神船……才需要蒼白道主的大道本源充作薪柴。」
若說之前小和尚大悔的話不過讓陸乙心中微動。
此時這一段，乾脆就仿佛石破天驚一般，頓時在陸乙心中激起無窮漣漪出來。
「蒼白神船……是當年自這艘蒼白佛艦上硬生生撕下？」
念頭閃爍到此。
陸乙心中，更是忍不住的想起之前小初曾提過的，那場古虛空曾爆發過的『末日之戰』。
「難不成那場大戰，就是要爭這艘佛門打造渡世方舟？」
隨著陸乙思緒落下。
就如同猜到此時陸乙想法一般，一邊小和尚大悔才接著以茫然無措的表情，撓頭道：
「陸施主，小僧心頭湧出的記憶雖多……卻雜亂的很。」
「此時也想不出什麼來，只是……」
先是一聲『只是』，小和尚大悔才接著道：
「只是心頭有一縷氣息執念，最為濃郁。」
「那執念中說，上一次蒼白神船能橫渡虛空……是因為無數自願充作神船根基的佛主不忍其中生靈受湮滅之苦。」
「哪怕神船是被搶掠過去，都自願被當做橫渡真正湮滅的薪柴。」
「可到了如今，其上曾重做薪柴的佛主根基已被燃燒殆盡。」
「若只靠蒼白神船與那七位蒼白道主，已再無橫渡湮滅的能力。」
話到此處一停，就猶如心中想要傳達的信息已盡數說出。
不僅小和尚大悔話語驟然消失。
就連陸乙眼前看起來及其矛盾違和的『蒼白佛艦』，仿佛被什麼東西猛的拽走一般，瞬間消失不見。
「蒼白佛艦，蒼白神船……七位蒼白道主？」
隨著眼中無數思索之光不斷閃爍。
哪怕小和尚大悔的話說的棱模兩可，陸乙都已照著自己曾經了解的有限信息，在心中整理出一個大致的脈絡出來。
「若大悔所言是真，當年這所謂的『渡世方舟』就是古虛空佛門傾盡全力所造？」
「只是最後一場大戰，佛門不敵……不僅硬生生被人將『渡世方舟』撕走一部分，古虛空佛門，更是全軍覆沒？」
心中念頭到此一停。
再想到之前大悔最後的話。
陸乙又哪裡想不明白。
之前因果之主與小和尚大悔，或者說他所代表的『蒼白本源佛』，恐怕根本沒有什麼血海深仇。
「因果之主要的，是大悔身上最後留存的秘密……通往『蒼白佛艦』的秘密？」
隨著陸乙心中念頭通透。
不光因果之主，就連之前退走的那位至善佛主，或者其身後代表的佛界，都再次自陸乙心中一閃而過。
「若大悔身上藏著『蒼白佛艦』的秘密。」
「佛界，恐怕根本不會這麼容易善罷甘休！」
「此時不動，恐怕是後面早已備好了無窮手段，一環接一環等著我？？」
伴著諸般念頭自心頭奔涌。
陸乙目光，更是不由自主的……轉回身邊大悔身上。
之前在棲霞界，那『老和尚大悔』託孤時，陸乙雖猜出大悔是跟腳出自古虛空的厲害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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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萬萬都沒想到，其身上……竟背負著如此驚人的秘密。
「若虛空無事，大悔自然無事。」
「可此時此刻，人人都喊著虛空大劫將至……大悔與他身上背負的『蒼白佛艦』……變成了無數人眼中的救命之物。」
「我若想護持他，就要與整個世界為敵？」
隨著心中念頭越轉越快。
陸乙臉上不但沒有露出懼意或是凝重，甚至於閃出些古怪出來。
反過來說，事到如今……唯一能度過虛空破滅的『船票』，也在他手中。
「不說之前與我交好的那些虛空之極，上趕著來討好我的神猿空……也是想借我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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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神猿空他們，又是憑什麼確定……這『船票』會一直被我握在手中？」
一念至此。
陸乙更是清楚明白，這所謂的『蒼白佛艦』，恐怕還藏著自己尚未知曉的秘密。
接著，不等他繼續思索下去。
一邊盯著他端詳良久的姜望北，也似乎終於忍不住什麼一樣，目光複雜的開口道：
「陸乙，今日之事……你，沒有什麼想與我們說嗎？」
「……」
「哦？」
見不但姜望北直視自己，就連一旁的李真與林家姐弟都齊齊以目光看向自己。
陸乙心中，忍不住想起之前姜望北的未來之身降臨時，曾莫名展現的那幾幅畫面。
或者說，是那畫面中顯現的幾道偉岸人影。
「李真……林一飛……林一薔……」
目光先是自幾人臉上一一轉過。
縱使此時幾人身上氣息不過真君，眸中也都帶著茫然無措的意思。
陸乙也能清楚的看出來。
那幾道跟在自己『未來之身』後面的偉岸身影，就是面前幾人。
「可李真……為何要背棄我的未來之身？」
想到之前曾接著李真身體降臨的那位『至周道主』。
哪怕光是憑著這個名號，陸乙就能想到對方的身份。
「再說他既然自稱我等，必然身邊還有其餘黨羽。」
「我的未來之身究竟在籌謀什麼大事，連李真這樣最不可能背叛他的人，都與他背道而馳？」
心中無數念頭轉動，不過一瞬。
接著，陸乙才長嘆一聲，看著眾人，或者說主要李真與姜望北道：
「李真，姜望北……方才『未來之魔』借著你們的身體降臨，你們兩個，真就全無感應嗎？」
隨著陸乙這一聲滿是唏噓長嘆的話。
不光被他點名的兩人，就連一邊原本眸中茫然更多的林家姐弟都齊齊一滯，在目中閃出些驚疑來。
「未來之魔借著我們的身體……降臨？」
口中重複了一遍陸乙的話。
胖乎乎的李真臉上先是顯出些不可思議，接著才看著陸乙道：
「這幾日我修行打盹時，總是莫名其妙就會在心中閃出些從未經歷過的記憶。」
「原本我還以為是心猿不定，外魔侵襲。」
「您若這麼說，難不成……是那『未來之魔』的影響？」
隨著李真這帶著無窮驚疑的話。
縱然一邊林家姐弟並未開口附和，可光看兩人眼中同樣驚疑不定的光就能看出來。
受到影響的，恐怕並非李真與姜望北兩人。
「未來……之魔。」
眼中先是泛出些古怪與顫動。
姜望北的反應，卻與李真或是林家姐弟截然不同。
此時一雙泛著淡淡湛藍的眸子，更是緊緊盯著陸乙，帶著些遲疑顫抖道：
「陸乙，你說之前那些……都是未來之魔？」
「那些，那些……難道不是我們的未來嗎？」
「……」
「我們的……未來？」
見姜望北湛藍眸中隱隱顯出的一縷無助與惶恐。
陸乙先是看著她一嘆，又如何看不出此時的她在想什麼。
「那些……是我們的未來沒錯，可若這未來是逆流而上，將我們取代。」
「便是未來之魔了。」
說罷，更是不等姜望北眸中的惶恐與紛亂放大。
已看著她微微一笑，接著以目光掃過一邊仿佛若有所思的李真，林家姐弟，道：
「未來之魔已至，諸位可願隨我一同，搏出條……不同的道路？」
隨著陸乙這一聲。
不僅原本似乎思緒震盪的姜望北渾身一震。
李真與林家姐弟更是齊齊看著陸乙，在眼中湧出些莫名之光來。
「搏出條不同道路……」
聽著陸乙這話。
李真眼中先是閃出些思索，掙扎的光。
下一刻，隨著其嘴角逐漸浮出自己標誌性的憊懶微笑。
一邊的林家姐弟就仿佛同樣想明白了是一樣，看著陸乙齊齊開口道：
「只要陸議長不棄，我等……必然在您身後！」
「……」
「只要我不棄？」
見李真三人目中凝重的齊齊沖自己拱手而拜。
陸乙先是微微一笑，才將目光轉向仿佛心中思緒極多，甚至連身體都在微微搖晃顫抖的姜望北。
到此，看著她那仿佛滿是掙扎與驚疑的目光。
陸乙又哪裡看不出來，若論被『未來之魔』的影響……姜望北所受的影響，恐怕要比李真等人要嚴重的多。
「這影響，甚至從之前無邊之黯時……便開始了？」
心中猛的嘆息一聲。
陸乙，已看著眼中似乎及其痛苦掙扎的姜望北道：
「姜望北，未來之魔展現的未來雖未必是真，卻並非全是虛假。」
「還是說，你寧願沉浸在被別人走過編織好的『未來』中，也不願意與我們……與我一起，開創一個全新的，屬於我們的未來？」
隨著陸乙這一番話。
姜望北眼中原本不斷流露的掙扎猶豫先是猛的一停。
一雙湛藍眸子，更是緊緊的盯向了陸乙。
口中，更是如同確定什麼一般，試探著道：
「與你一起，開創……屬於我們的未來？」
伴著姜望北這一句試探。
陸乙臉上卻並未露出什麼多餘神色，而是繼續看著她微微一笑，道：
「不錯，屬於我們的，由我們自己開闢的……全新的未來。」
隨著兩人一前一後的重複。
或者說隨著陸乙仿佛承諾一般的微笑。
姜望北的神色，更是肉眼可見的變化起來。
幾乎一剎那間，就如同將所有的軟弱與怯懦盡數拋開。
整個人臉上，已再次洋溢起仿佛充斥著無窮英姿的颯爽笑容。
一雙眸子，更是盯著陸乙道：
「陸乙，有你這句話……縱然是天涯海角，刀山火海！」
「我，都站在你身後！」
隨著姜望北這一生聲斬釘截鐵，仿佛誓言般的話語。
不等陸乙眸光複雜的再次開口說些什麼。
眾人身邊，已響起一個都不算陌生的聲音。
這聲音所說的話，更是讓眾人……都流露出不同的神色來。
「好！好！好！」
「陸帥今日得了姜人皇相助，我等的勝算……又大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