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勁的晃晃鬼頭,讓自己清醒了幾分。
她本來只是想罵幾句那個鬼而已,所以才遲遲沒有將其拿下。
未曾想自己竟然會被當做害人的妖孽,讓人給扇到了荒郊野外,還沒將那鬼給勾住。
她拿出魂牌,尋到了方向,用了來時的三倍時辰回到了原處,果不其然的,那更夫的魂魄不見了……
迎接她的卻是一道強勁的術法,所幸她早有準備。
麥小五用鎖魂鏈擋住了向自己襲來的攻擊,嘴裡大喊著:「吾來陰差,奉命勾魂……」
這鎖魂鏈不僅是用來勾人魂魄的,還是一件屬於他們陰差的法器。
雖說這鏈子沒有多少功法,但還是能臨時護住自己。
她來時就想到這人無非是一些正義之道,只要自己表明身份,與其說清便可。
果然那人一聽麥小五報出身份,便及時收住了手,現出身形。
來人也看清了麥小五的衣著,以及其身有著,獨屬於地府公差的鬼氣,男子俯首作揖。
「不知陰差辦事,在下眼拙有所冒犯,還望閣下見諒!」
方才麥小五被吹的十里遠,這人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當時未能辨出他的嗓子。
可是現在兩人都平復了下來,這男子一開口,就讓她愣住了,心中也像是漏了一拍。
麥小五低下了頭故意粗啞著音調:「無礙,我還有事務,便先告辭。」
說完這一句,她便轉身低頭飄走。
可是這人卻是更快一步的,擋在了麥小五身前,略帶歉意的開了口:「方才在下魯莽,是我對你不住。」
「對我不住!」
被攔住去路的麥小五,口裡細細低喃著這句話……
好一會兒,她像是被這話鼓足了氣勇氣一般,抬起了頭。
「你當真覺著對不起我?」
男子被麥小五這一抬頭也給驚住了,俊顏的面貌呆愣的不知是何表情。
脫口就叫出了聲:「公主!」
麥小五見男子對自己的稱呼,自嘲道。
「公主?我算是哪門子的公主。」
何禮被她這一笑,竟有些手足無措。
「六……」
麥小五卻是嘴角上揚,無聲的猖狂。
「你想說六公主嗎?六公主可是你的新婦,我是已死之人,莫要弄混才好。」
何禮聽著她這些揶揄的話,靜了片刻……又重複了方才那一句。
「是我對不住。」
麥小五故作不在意的擺擺手,感嘆著。
「各取所需,也是命定!」
何禮斟酌一番,才開了口。
「你——過的如何,可有難處?」
「好不好都過了,難處就是,我要是再不去找那個魂魄,功德便沒了。」
何禮還沉浸在麥小五前面那句話,但後面隨之而來的那句,卻是萬萬沒想到的。
「啊?」
麥小五輕鬆的笑了笑:「我還有公務在身,便不與你多說了。」
如今再度相逢,卻已人鬼殊途,一時間一人一鬼,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有寥寥幾句……
「景逸,那人是誰啊?」
景逸,是何禮的小字,想來喚何禮小字的,應當就是他的道侶,那個真正的六公主了。
飄了幾步路的麥小五身形頓了頓,但也沒有過多停留便消失了……
話分兩頭,這邊更夫的魂魄恰巧被何禮救下後,便頭也不回的往自己家跑。
他慌慌張張的摸索著懷中的鑰匙,可是怎麼也找不到,時不時的還回頭看看麥小五有沒有追上來。
他找遍了全身上下,都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心急的就拍起了門。
「花珍,開門,開門,花珍,快開門……」
而她口中的花珍卻還在熟睡中。
睡夢中的花珍看見了自己的丈夫,他正滿臉血肉的在叫著門。
婦人一下子就從惡夢中驚醒了,睜著雙眼,喘息了好幾口氣,這才從夢中回過了神。
但是敲門聲好像還在耳畔迴響著,婦人仔細的聽了聽,確實是有敲門聲。
她下床披上外衫,點上一盞燭火,心想應是丈夫回來了,便往門口走去。
出了房門,她聽到了忽遠忽近的叫喚聲,這就是自己男人的聲音。
婦人腳步未停,心想今日這男人怎回的這麼早,不帶鑰匙,睡的好好的,還得將自己叫醒去開門……
心中雖有不快,但她卻絲毫不敢宣之於口,要是讓自己那口子聽見了,少不了一場虐打。
到了門口婦人也聽清了,得得確確是自己男人的聲音,她便想也不想的打開了院門。
婦人絲毫沒有防備的,將大門從外往內打開,猝不及防一張血肉模糊的臉,闖入了她的眼帘。
她嚇的一聲慘叫:「啊~~」。
燭火落地,人也癱坐在地。
這張臉和她夢中丈夫的臉一模一樣,暗沉的月光下,一雙渙散的瞳孔,血肉橫飛的面貌,胸口插著一根木棍……
心中的驚嚇直衝天靈蓋,讓她頭皮發麻,涼意席捲全身……
她這一聲嘶吼不出意外的,又將屋裡的人都給驚醒了。
幾人急急忙忙的出了門,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娘,你怎麼了。」
「大半夜的不睡覺,你在門口做什麼。」
「快把娘扶起來……」
婦人見到自己的孩子們都來了,有了幾分膽量,看著眼前這情形,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可還沒等她開口,就被門口的丈夫罵了起來。
「你個死娘們,老子叫你開個門,半天也沒個動靜,又把這幾個小子都給叫了起來……」
更夫見自己幾個兒子都出來了,便不怕了,正所謂男人陽氣重,小鬼見了都得躲起來。
他罵罵嘞嘞的就要進門,可是抬了好幾次腳,就是踏不進這低矮的門檻。
這院門雖開著,但自己卻怎麼也進不了院子,更夫又開始急了起來,叫著幾個兒子。
「狗蛋、石頭、鐵皮,怎麼回事……」
他喚了好幾聲,可是自己的這幾個兒子,就好像聽不著,也看不見自己一樣。
「石頭、鐵皮、狗蛋……」
他又喚了一遍,幾個兒子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更夫只能看向自己的媳婦,只見這死娘們,正一瞬不瞬驚恐的盯著自己,他這才反應過來。
看來只有花珍能見著自己,怒氣沖沖的就是一頓質問。
「花珍,這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就進不了院子,他們三個也看不見我,是不是你搞的鬼,看老子明天不收拾你。」
到這個時候了,更夫還在向自己的媳婦放著狠話,絲毫沒有意識到,如今的處境。
婦人看著已經死了的丈夫,還在罵著自己,平淡的說著對男人最致命的話。
「你已經死了,死在外面了,你永遠也進不了這門,還有你陳家的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