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兔死狗烹

2024-08-16 04:19:19 作者: 聞弦音知雅意
  魏廣延回到書房後,林若溪那絕望痛楚的眉眼,還在腦中揮之不去。他煩躁地喚來屬下。

  「疾風。」

  「王爺,有何吩咐?」

  「你去調查一下,那個怪物落水前後的事。越詳細越好。」

  「是,王爺。」

  疾風走後,依然無法專心處理公務的魏廣延,思量了一會,便抬腳去了龐側妃處。他要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京郊小路上

  林間小路的地上,橫七豎八躺著上百具黑衣人的屍體,仔細看便會發現,每個黑衣人都被一劍封喉而死。

  路邊只有一輛豪華馬車,靜靜地矗立在一堆屍首中央。馬車裡,坐著一位男子,他身體各處有著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傷痕。

  最重的幾處,便如他的左臂上一道深深的刀傷,鮮血已經凝結成黑色的血塊。還有他的右肩上有一個巨大的箭傷,箭頭似乎還深深地嵌入了肉里。他的腹部也有一處明顯的傷痕,似乎是被一把長劍划過。這些傷痕昭示著他曾經經歷過多麼慘烈的戰鬥。

  不過情況最糟的,還是他那呈不正常的角度癱軟的雙腿,顯然這雙腿已經廢了。

  他的面容俊美如天神,此刻卻因失血而蒼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滑落,與臉上的血污混合在一起,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跡。

  但是,與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形成強烈反差的是。他高挺的鼻樑下微微上揚唇角,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的眼神異常堅毅,宛如一頭凶獸,冷酷,嗜血,讓人不敢直視。仿佛在告訴世人,他從不畏懼任何挑戰。

  「王爺,夜影接應來遲,請王爺責罰。」

  「找到夜鷹了嗎?」

  「回王爺,人已經找到了。」

  「情況如何?」

  「回王爺。夜鷹雖然身受重傷,但幸而救治及時,已無大礙,現在已經被先一步派人送回王府了。」

  魏聽寒聽罷,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疲憊地長舒一口氣道:「先讓醫官為本王止血。」

  「是。快!讓程醫官過來,快給王爺處理傷口。」

  饒是常常處理外傷的程醫官,依然被攝政王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弄得驚愕失色。一時間竟不知從何下手。

  魏聽寒瞥了一眼,顫抖著不敢上前的程醫官,冷硬地安撫道:「不必顧忌本王,該如何處理,照常便是。」

  程醫官此時也不再猶豫,與另一名府醫一同著手處理起傷口來。魏聽寒則全程面無表情地閉著眼,只是呼吸時而粗重,卻沒有發出一絲痛呼聲。

  馬車外的夜影焦急地來回踱步。時不時的抬頭看看天色,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王爺身上的傷勢,看來比想像的還要嚴重。

  天知道,當他看見倒在屍山血海中的夜鷹時,當他跟著一路上橫七豎八的黑衣人屍體,再找到王爺的馬車時。擔心王爺出事的驚恐,以及對狗皇帝的憎恨,都到達了頂點。

  王爺出生入死地為國征戰,換來的卻是皇帝的猜疑和忌憚。甚至在戰場上聯合外敵,給王爺設下陷阱。王爺雖然帶領墨羽軍突出重圍,但是雙腿卻廢了,軍醫說,王爺餘生都只能在床榻上度過了。

  就這樣皇帝還不肯放過王爺,竟然在一路上,喪心病狂地安排了十批人埋伏刺殺。


  「燕京這邊,皇帝有什麼動作嗎?」

  「回王爺,皇上數日前下旨賜婚,將端親王那毀了容的下堂王妃林若溪,賜給王爺做正妃。」

  說道此處,夜影再也忍不住火氣罵了起來:「這狗皇帝簡直豈有此理,王爺您好歹也是當朝一品親王,如此賜婚,豈不是當著天下人的面,折辱王爺嗎?

  而且,那林若溪還是林丞相的嫡女。林丞相那老狐狸,可是妥妥的皇帝走狗。這裡若說沒有陰謀,打死屬下都不信。王爺,您看要不要屬下潛入端王府,悄悄殺了那女人。」

  「治標不治本。殺了這個女人,還可以再塞別的女人過來。既然他們已布好了局,那本王接招便是。」

  「可是……王爺您就不氣嗎?」

  「我那好皇兄,還是只會使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不怕讓人嗤笑。

  夜影,把這地上的屍體全都扔到皇宮門前去。我們也應該懂得禮尚往來,不是?」

  端王府,冷院

  林若溪發現連續幾天,那抽風的端王和那些愛作死的姬妾們,都沒來冷院打擾自己。心道:算她們走運,否則她不介意順手提原主修理回去。

  林若溪查看著空間,這裡還有些庫存藥草,她準備出去尋個好賣家出手,再補一批物資。尤其是各種現成的熟食,以前在末世不好弄到,但在這繁華的都城,只要有錢。便是要多少有多少。

  於是,在碧蓮再三勸阻無果後,林若溪順利地從後院的御用通道,穿著男裝離開了端王府。

  端王府的宅邸,地處燕京最繁華的街道,林若溪出去後,在街上就看到很多大藥鋪。她找了一家掌柜看起來很面善的,出售了一大批極品藥材。

  給掌柜激動的,恨不得拉著她的手拜把子。還是林若溪再三保證,以後出售藥材就來他百草藥鋪。才算成功脫身。

  林若溪把一厚疊銀票,與特意折換的百兩碎銀放到空間裡,用的時候就用袖子做掩護。一路上吃吃喝喝,買買買。一直到夜幕前,才從後院狗洞回到王府。

  出去這一趟,便可以在王府窩上幾天,等下一批藥材收穫了,就再出去一次。

  大夏皇宮

  晏梟剛進御書房,入目的便是一地的奏摺,打碎的杯盞,和跪了一地的暗衛。

  皇帝滿面怒容,眼中閃爍著怒火,他的手指緊握著,發出咯咯的響聲。嘴唇顫抖著,似乎在努力控制著情緒。

  「陛下,請息怒。」晏梟輕聲說道。

  皇帝看到晏梟,如同找到傾訴對象般,向他憤怒地數落著跪在地上的暗衛:「這些廢物,上千人連續十次伏擊,他們竟然還殺不掉一個瘸了腿的魏聽寒。」

  眾暗衛低下頭,不敢正視皇帝的目光。他知道,皇帝現在正在氣頭上,如果自己稍有不慎,就可能觸怒皇帝,招來殺身之禍。

  「陛下說得對,沒用的廢物,便殺了算了。」晏梟僅用餘光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便輕描淡寫地道出這歹毒的建議。仿佛取的不是人頭,而只是幾顆白菜一般。

  暗衛們聞聽此言,不由得將頭垂得更低了,別看這位東廠督主,長得天仙一般的容貌,心腸卻是極其冷硬狠戾的。落在他手裡的人,都恨不得死了便解脫了。

  「算了,那魏聽寒確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現在朕手裡的得用之人也越來越少,便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吧。


  光這群廢物,還不足以讓朕如此生氣,朕生氣的是那魏聽寒,居然將城郊劫殺他的暗衛屍體,堂而皇之地扔到朕的皇宮門前,如此赤裸裸的示威,讓朕如何能不氣。」

  皇帝發泄了一通後,也漸漸地停下了咆哮。他轉過頭,看著晏梟,眼中的怒火仍然沒有消散。語氣有些冷的問道:「愛卿前來,可是有要事稟報。」

  晏梟點點頭,說道:「陛下,您派去的人,已經成功搶下了魏聽寒的軍功。但是卻接手不了他的墨羽軍,也沒有拿到虎符。」

  皇帝坐回椅子上,說道:「那二十萬墨羽軍和虎符,都是先皇親手交到魏聽寒手中的,朕恐怕不好明著要。

  而且,魏聽寒在外征戰十載,在百姓心中威望甚高。今又為了大夏廢了雙腿……愛卿可有良策?」

  晏梟不疾不徐地說道:「陛下,臣以為,陛下應大肆在民間聘請名醫,為攝政王治腿疾。」

  皇帝憤怒地拍案而起:「朕恨不得現在就將他挫骨揚灰,還讓朕給他醫治腿疾?」

  晏梟面對暴怒的皇帝,依舊保持了和煦的微笑,一言不發地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皇帝。

  皇帝看著老神在在的晏梟,冷靜了一下,說道:「詳細與朕說說你的辦法?」

  晏梟這時才繼續開口道:「陛下,魏聽寒的雙腿是不可能好了,那是臣在西域弄回來的奇毒,毒素會一直留在魏聽寒的經絡里,不能清除。如果沒猜錯,魏聽寒現在的功力最多只剩三成。

  陛下要做的便是以仁慈之名,為魏聽寒治腿。再經過一段時間之後。便可先昭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魏聽寒的雙腿已廢,再無可能好轉。

  然後,再大張旗鼓地派人送去大量賞賜,並以讓其養病為由,要求他交出兵權。如此,陛下在百姓面前也不會落得個兔死狗烹的惡名。

  而他魏聽寒,在天下人都知道他雙腿殘疾,不能再帶兵征戰的情況下,仍然死握虎符不放。到那時,陛下即使強行下旨收回虎符,也不會有人覺得陛下做得不對。」

  皇帝越聽越滿意,怒氣也完全消散了,點了點頭說道:「好,就按照愛卿說的去做。不過,這件事情一定要大肆宣揚,讓越多的人知道越好。」

  「陛下放心,臣一定按照陛下的吩咐辦好此事。」

  「還有一事,愛卿可有良策?」

  「願為陛下分憂。」

  「魏聽寒的墨羽軍,是父王留給他的,一直都只聽他一人指揮,恐怕就是拿到虎符,朕也難以調動啊!」

  「此事好辦,只要解決了魏聽寒,墨羽軍便會群龍無首。陛下便可以將二十萬墨羽軍,與三十黑甲軍打散重組。從此以後,大夏國再也沒有墨羽軍,只有忠於陛下的黑甲軍。」

  「哈哈哈……好,好,宴卿不愧是朕最倚重之人,此事你放手你去辦吧。」

  躬身退下的晏梟,踏出御書房的一刻,臉上還哪裡有什麼受寵若驚的神情。取而代之的只有滿眼的鄙夷,和嘴角嘲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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