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盡夏辭別了鄭初秋,匆忙地趕到了火車站。
林惋溪穿著厚實的棉襖,戴著黑色針織帽,手上的棉手套,試圖抵禦這凜凜的寒風,可無濟於事,站在火車站外被凍得瑟瑟發抖。
北京還下著雪,林惋溪彎彎的睫毛掛著一點潔白,針織帽也頂著一層薄雪。她在雪中站了有一會了。
林惋溪望著下了計程車一路小跑奔向自己的吳盡夏,就像一個小女孩終於等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新裙子一樣,眉目生花。
於是林惋溪一頭扎進吳盡夏懷抱里,撒嬌般的語氣假裝責備但語氣里感受不到一點發自肺腑的責備:「你錯過了我們約定的時間,你遲到了!」
吳盡夏心疼地看著林惋溪,質問她:「臨時有些事,你怎麼不去車站裡邊等我啊,走,我們進站講。」
兩個背影一高一矮,各自背著兩個背包,拎著一個行李箱,相依相靠地走進了火車站。
火車站不是露天的,雖然淋不到雪,但這空曠的站里,也是冷得刺骨。候車廳的椅子涼的根本不敢坐,身體的溫度根本分不出一杯羹。
即便是這樣,火車站裡也人山人海,所有人都急著與家人團聚,開開心心地過個年。
吳盡夏和林惋溪兩個人緊緊依偎著,其他人的目光或許會停留在這兩個人身上,但誰又在意呢?
林惋溪是一個俏皮活潑的女生。
林惋溪抬頭對吳盡夏說:「今天你沒有淋雪,我們不算共白頭。」
吳盡夏也很巧妙地問:「今天我們不白頭,我要我們長命百歲。」
兩人站在兩人的幸福里,等著火車緩緩駛來,直到兩人上了車,放好了行李箱,安逸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懷裡抱著背包。
火車上的座位空間是狹小的,兩人的座位是挨著的。但火車上的溫度卻是比車站要暖和的。
剛剛車站裡兩人說話很少,因為天氣冷的緣故。火車上兩人總算不用一直被凍著了。
吳盡夏搓搓手,林惋溪小臉凍得通紅,呼出的霧氣繞成了一個圈,將小小的兩個人繞了起來。
回想著這半年,自從吳盡夏畢業之後,兩人總是聚少離多,每天都期待著見面。兩人積壓了一肚子說不完的話,訴不完的思念,在這一刻開始你一句我一句,一句緊跟著一句,仿佛怕在火車上的時間悄悄溜走。
火車緩緩啟動,直達車程,駛向月邊城和梨花鎮的方向,幸福的笑容卻時停留留在兩人的臉上。
吳盡夏講述著最近在公司工作時遇見的事情,林惋溪也把自己在學校的新鮮事講給吳盡夏聽。
車窗外的景色一幀一幀的,不停變換。從北京的雪色,再到華北平原上田野小麥苗的一抹青綠,再到光禿禿的山。
落日斜陽,吳盡夏還在說個不停,不知何時林惋溪靠在吳盡夏的背包上睡著了。
吳盡夏看著在自己懷裡睡著的林惋溪,她窸窣的呼吸聲,她身體的溫度,都讓吳盡夏在心裡的幸福感油然而生,爆棚。
睡著的林惋溪或許還是有些冷,渾身微微發抖,直往吳盡夏懷裡鑽。可是背包被林惋溪壓著,吳盡夏只好脫開外套的扣子,小心翼翼地脫下外套,不敢有大動作,怕一不小心就把林惋溪弄醒。
吳盡夏把外套披在了林惋溪的身上,蓋在頭上。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林惋溪身上,心中的一股暖意和厚厚責任感此時愈發強烈。他的雙臂輕輕地環抱住林惋溪,一隻手還輕拍她的背,就像母親哄自己的寶寶入睡一樣。
林惋溪一定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夢裡或許還有吳盡夏。
窗外的景色又變換了幾幅,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晚上了,火車也到站了。
吳盡夏輕輕的喚醒林惋溪,對她說:「惋溪,醒一醒,到站了。」
林惋溪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看著眼前的吳盡夏,問:「到站了?」
她發現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責備他:「你怎麼把衣服脫了!多冷啊!別感冒了,快穿上!」
吳盡夏說:「誰讓我是你男朋友呢,嘿嘿,而且我一點也不冷,因為剛剛你就是我的小被子!嘿嘿!」
兩個人拿好了行李箱與背包,下了火車。
出站口,相愛的人要分開的時候總是沉默的。
吳盡夏打破了沉默:「我送你回家吧。」
林惋溪喜出望外,她當然想要吳盡夏送她回家,這樣兩人就可以多待一會,但是月邊城與梨花鎮在相反的兩個方向,讓她很猶豫,手腳胡亂比劃著名說:「可是可是……」
吳盡夏又接著說:「放心吧,我才不送你回家,嘿嘿。」
林惋溪這才笑著安心,卻不免又有一些失落。
計程車到了,吳盡夏還是幫林惋溪把行李給放進了後備箱,微笑著和林惋溪告別。
林惋溪坐在計程車左後邊的位置,吳盡夏幫她關上了左邊車門,林惋溪正要當計程車司機開車,可是吳盡夏又從右後邊的車門上了車。
「好了師傅,走吧。」
吳盡夏淡定地跟司機說。
林惋溪目瞪口呆,心中驚喜,眉目間不知是喜悅還是疑惑:「你怎麼上來了?」
吳盡夏笑著回答:「天這麼晚了,你又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讓你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
林惋溪又說不出話:「可是……可是……」
「你不會真的相信我剛剛說不送你回家吧?那你男朋友真沒有責任感呢!」
就這樣,一路夜色,林惋溪的手不曾放開吳盡夏的手,兩個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司機的手也不曾鬆開方向盤。
等到吳盡夏把林惋溪送到了家門口,才要安心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