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誠自從與黎曼相認後,便時常來找她。
每次來,他都會給她帶不同的禮物,小到吃穿用度,大到名家收藏。
黎曼看得出來,他是在努力地彌補這二十一年來缺失的父愛。
起初她對他視而不見,而後轉為不冷不熱,到最後,演變成了默認接受。
或許,她已經逐漸沉溺在扮演他女兒的角色中,甚至不想醒過來。
這二十一年來,她第一次體會到親情,這對她來說,是多麼寶貴的經歷。
有父親真好啊!
他可以是良師益友,在人生難題上給予可貴的意見;還可以是靠山,在彷徨無助時,提供充滿安全感的肩膀。
她與姜誠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但即使她明白與他之間並無真正的血緣羈絆,卻感覺到冥冥之中與他有一絲的聯繫、還是來自身世之間的聯繫。
好像,他們本就該是一家人。
而黎曼聰慧美麗,又擁有著一張與他昔日戀人極為相似的臉,也讓他對她極為喜愛。
漸漸地,姜誠不再滿足於只做她暗地裡的父親。
他想要告訴全世界,黎曼是他的女兒,他想要光明正大地對她好,真正地盡一位父親的責任去守護她。
但他又不得不為黎曼考慮,她比姜池羨大一些,且非姜氏所出。
如若將黎曼是他親生女兒的事宣告於天下,等同於告訴所有人——她是他姜誠的私生女。
黎曼並非無名之輩,在藝術界已憑藉自己的實力小有名氣,他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就這樣毀了黎曼的名譽。
於是思考再三,他有了一個既可以名正言順當黎曼的父親、又不必擔心她被人看不起的方法,那就是——認她當乾女兒!
在外人眼裡,他們是意氣相投的養父女,黎曼可以堂堂正正地喚他"爸爸」,還可以放心地待在他的身邊。
姜誠徵詢了她的意見,黎曼也表示同意。
她當然會同意,畢竟,這不就是M組織的計劃之一嗎?
在她點頭答應的那一刻,姜誠開心得像個孩子,他對黎曼這個深明大又又懂事聽話的女兒喜歡得不得了。
很快,姜誠就籌辦了一場盛世晚宴,而黎曼,將在這場晚宴上與他結為養父女的關係。
索羅亞國的夜,雖遲遲未送走寒冬,卻也抵擋不住早春的到來。
厚重的雪花早已換上了鵝絨般輕薄的外衣,在風中揚起歡快的旋轉舞步,好似也在慶祝這喜慶的日子。
位於索羅亞國最南端的明月山莊,在墨色夜幕中大放光彩,絢麗奪目的燈光照亮了整一片山頭。
但無論屋外的雪花有多天,明月山莊那堅不可能的城牆,亦能將寒冷統統隔絕在外。
繼上次姜誠的生日晚宴後,這富麗堂皇的大殿內再次呈現了繁華熱鬧的景象。
姜誠是索羅亞國的首富,在索羅亞國的地位舉足輕重,一個簡單的小聚會尚不是普通人擠破腦袋就能參加的,更何況是認乾女兒這樣重要的晚宴。
因此,今夜受邀的均是上流圈裡數一數二的大人物。
人們在而露祝福時,也不免在心中好奇黎曼與姜誠相識和知的過程。
七點三十分,晚宴正式開始。
隨著司儀熱情洋溢的開幕聲落下,她挽著姜誠的胳膊,與他一同徐徐地走上舞台。
聚光燈打在他們倆人的身上,眾人的目光也匯聚到了舞台上。
一身造價不非的高端定製晚禮服,讓她成了今夜最耀眼的存在,有了姜誠撐腰,今後黎曼在索羅亞國的地位更是不同往日。
而此時台下眾人的表情也是精彩紛呈,有的人日露祝福,有的人一臉羨慕,有的人面無表情,而有的人,則不屑一顧。
她本能地看向舞台之下站在左側的秦韜。
邪魅俊美是詮釋他最好的形容詞,即使站在人群里,那張誘惑人心的臉仍然讓人無法忽視。
與黎曼對視間,他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而後舉高了手中的紅酒敬了黎曼一下,示意恭喜她。
然後,便遞到唇邊小酌了一口。
如果要說這場晚宴,此刻誰與黎曼最心意相通,那肯定非秦韜莫屬。
只有他們倆知道,姜誠滿心歡喜認的女兒,並非他親生。
黎曼也朝他微微一笑,這一幕,像極了兩隻趣味相投的狡猾狐狸,在眾目睽睽之下,偷偷互訴著無人知道的秘密。
就在她收回視線時,感受到了來自人群中的一道不同尋常的目光,那道目光,仿著一把鋒利的刀,直想把她刺得鮮血淋漓、遍體鱗傷。
她大膽地望過去,驚然地發現自己似乎置身於一個窮內極惡的狼窩,這一道道的目光,就是豺狼口中尖銳的利齒。
吳瑾萱的白眼,吳葉白的冷眼,以及姜池羨的恨。
是的,她在姜池羨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恨意,恨不得立刻將她凌遲處死的那種恨。
黎曼可以理解,畢竟在她看來,她先搶了她喜歡的男人,然後又搶了她最親的爸爸,這種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任誰都會不舒服。
黎曼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同意姜誠與她相認,但是很顯然,現在的結果,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思及姜池羨的職業,黎曼不禁為季晏筠的手術又擔心了幾分。
姜池羨動不了她,但是她可以對季晏筠動手腳,這是目前她可以報復黎曼的最佳。也是最直接方式。
想到這裡,她在心裡暗下決心,一定要替季晏筠轉院,至少也要換個醫生。
黎曼以笑回敬她的仇視,笑得燦爛無比,因為她知道,在傷口上撒盤,才是最痛的。
「今夜有幸邀請各位前來,是想讓各位做一個見證人。小曼聰慧懂事,與我很是投緣,在接觸中,我被她的真誠與善良打動,所以今後,我想以一名父親的身份去照顧她。我很榮幸,小曼願意做我的女兒;同時,我也要感謝我女兒姜池羨的理解。」
姜誠突然提及姜池羨,眾人的目光不自覺地投向了她。
她立刻收起了眼中的恨意,擺出一副善解人意的笑容,表情銜接得自然得體,甚至讓人察覺不出她原本生氣的痕跡。
黎曼看著姜誠真誠地說道,「感謝您的賞識與信任,能夠成為您的女兒,是我這一生莫大的榮幸。」
說完,黎曼鬆開了姜誠的手腕,在他的面前跪下,並鄭重地磕了一個頭。
然後起身端起一旁司儀替她準備好的茶,雙手奉上。
「父親,請喝茶。」
她的這一舉動,令姜誠十分地驚訝,雖然儀式里是有遞茶這一項,但是卻沒有跪拜這一環節。
而她選擇用最傳統的方式去認親,一方面,是出於對姜誠的愧疚。
再怎麼說,他是真心地把她當女兒看待,而自己,利用的是他思女心切的心。
如果一個父親,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親生女兒,其實是一場被人設計的驚天騙局。想必內心一定很崩潰。
黎曼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作為一名M組織的殺手,她必須服從組織的安排,但是她可以控制自己的行為,她希望行這樣的大禮。去救贖自己的心。
另一方面,她也被姜誠的真誠所感動,雖然並非他的親生女兒,但是二十一年來,他是第一個讓她體會到親情的人,即使是一場陰謀。她願意在心底里偷偷地把他當成父親。
她是真性情,雖然不懂普通人的人情世故,但是她在網上查過,認親就是得磕頭送茶,姜誠體諒她,略過了磕頭這一環節,但是她不行。
她希望以最高禮節去對待姜誠,以表達對他的尊敬。
要做就得做到極致,要演戲也得演全套。
她不按套路出牌的舉動,也令在場眾人十分愕然。
長期處於上流圈子的他們,何曾看過這樣的場面,又怎能體會到這種出自普通階層「認乾親儀式」的真諦?
一時之間,嘲笑與不解的表情居多。
但是位於角落裡原本一副計謀得逞模樣的秦韜,卻深深地簇起了眉頭。
或許,他藏著連黎曼也不知道的秘密。
在看到她這般舉動時,心裡瞬間五味雜陳。
台上的姜誠被黎曼感動得一塌糊塗,眼眶微濕。
因為在他看來,這一場借著認乾親名頭的晚宴,實則是他們父女相認的儀式。
他的親生女兒,此刻對他行大禮,這是打心底里認可了他這個父親的表現。
「快起來,地下涼。」
愛女心切的他本能地想要先將她扶起來。
「您先喝了茶,我才能起。」黎曼想起自己在網上看的「認乾親」流程,笑著說道。
二十一年的冷,讓她不懂愛人,但是她可以學。
所有普通人會的,她都想學。
她想做一名普通人,有父母疼、有愛人愛的普通人。
姜誠紅著眼接過她手中的茶,仰頭喝下,一行清淚滑下眼角。
在旁人看來,這場晚宴令人匪夷所思。
養女可笑滑稽,養父過於入戲。
但是他們哪裡知道,養女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對養父表達著最崇高的敬意,養父實則是在向心裡那已逝的、二十多年前的初戀,謝罪。
儀式在眾人的掌聲中結束,不論別人認可與否,從現在起,黎曼也是姜家名正言順的小姐了。
認親儀式落幕後,長桌晚宴接踵而至。
三桌饕餮盛宴在偌大的餐廳內鋪陳開來,盛裝美食的金制餐具、聞名於世的演奏樂團.價值連城的玉液瓊漿,無一不彰顯著姜家的財氣。
姜誠致辭完畢後,美味佳肴陸續被奉上,賓客們言笑晏晏,盡情地享用著美食。
黎曼和姜池羨分坐在姜誠的左右,而與姜家一向交好的吳家和簡家,則依次坐在她與姜池羨的旁邊。
這是上席,也體現了姜誠對吳簡兩家極大的尊重。
晚宴的氛圍很和諧,將近尾聲時,大家的話匣子也拉開了。
「我一直很好奇,老薑和黎小姐是怎麼認識的?」他笑著問道。
黎曼將目光投向坐在身側的吳澤晨——前國務院總理,吳俊皓的父親。
與吳俊皓一樣有著英氣十足的眉眼和貴族的氣質,卻也同他一樣,說話一針見血、笑裡藏刀。
「我和小曼是在仁愛醫院門口認識的,我第一次見她,就覺得她很熟悉。」他回憶起美好的畫面,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仁愛醫院?那不是池羨工作的醫院嗎?」
「是啊,說來也巧,我那天剛好去那兒看望一個孤兒院的孩子。」黎曼巧妙地把話題引向對自己有利的方面上。
「老薑真是有福氣,得了一個這麼好的閨女!」另一個人夷朗地笑道。
黎曼趁此機會悄悄地打量起對而的簡振彬。
將軍出身的他,身材魁梧,聲音洪亮,一身浩然正氣。
如果說現在的簡亦恆是太陽,那麼簡振彬就是天狼星。
軍人的乾脆利落與氣宇軒昂在他們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老薑的福氣一向很好,不然也培養不出像池羨這麼優秀的孩子,聰明漂亮。還識大體,這麼乖的孩子,才是老薑的福祉啊!」
姜池羨原本失落的面容,因為施曼寧的話重新恢復了光彩。
心儀對象的母親不僅替自己說話,還誇讚自己,換了誰都會心花怒放。
聰明如黎曼,也聽出了施曼寧話里的意思。
她這不僅是在替姜池羨說話,也是在提醒姜誠,別因為她而冷落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雖然黎曼未曾與施曼寧正面交流過,但是早已耳聞送位女強人的事跡。
吳俊皓與她交往,又因她而入院,想必作為母親的她,對她早就心懷怨恨,但是黎曼不知道為何,她卻從未來找過她。
姜誠贊成地點點頭,「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福氣啊,就是有這兩個女兒了!」
不偏不倚的一句話,為這個話題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黎曼抬頭的間隙,視線恰巧落入了坐在對而餐桌的朴宰亨的眼裡。
他似乎一直在注視著黎曼,燭光在他的眼中跳躍,像一顆閃閃發亮的星星。
他們對這種穿越人群的對視似乎頗有默契,總能夠在人潮中嗅得到彼此的味道——屬於同類的味道。
無論何時,他給黎曼的感覺總是輕鬆的。
黎曼朝他挑了挑眉,嫣然一笑。
他也回黎曼一笑,並把食指和中指貼到唇上,給了黎曼一個飛吻。
黎曼心裡甜滋進的,悄悄地不起酒杯停在唇邊,意在敬他,他也舉起酒杯作了一個敬酒的動作。
而後,他們都望著對方,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一瞬間,一種微醺的感覺湧上心頭。
放下酒杯,黎曼低下頭,為這場只有她和朴宰亨知道的動作。
然而,悄悄地注意著她的,又何止朴宰亨一個呢?
同樣坐在她對面的簡亦恆,將黎曼的一舉一動都收入了眼中。
他不動聲色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了笑意尚存的朴宰亨,一記警告的眼神便丟了過去。
然而放蕩不羈慣了的他,又怎會在意簡亦恆的警告呢?
他不屑地瞥了一眼簡亦恆,笑得更為放肆,頗有挑釁的味道。
簡亦恆不爽地回過頭,又偷偷地瞄了黎曼一眼,內心醋意橫生。
坐在簡亦恆身側的安藝真看出了自己兒子對黎曼的心思,愛子心切的她決定要為兒子爭取一回。
「黎小姐,我平時也有收藏畫作的愛好,聽聞你最近準備開一所美術館,什麼時候開業呢?我想過去看看。」
黎曼笑著回道,「工期下個月完成,到時我給您送開業邀請函。」禮貌地說道,對樣貌和善的安藝真印象很好。
「沒想到黎小姐年紀輕輕就有屬於自己的美術館了,真的是前途不可限量啊!」簡振彬朝她投來讚許的目光。
「我也是摸索著去做,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得好。」黎曼謙虛地說道。
「一定沒問題的,爸爸相信你!遇到任何困難,也記得跟爸爸說。」
「嗯。」她乖巧地點點頭。
一直默不作聲的吳俊皓將簡家父母的態度都看在了眼裡,很明顯,簡家二老對黎曼頗有好感,說出的話都是在給自己的兒子做助攻!
雖說吳俊皓已同意與黎曼分手,但是他在心裡其實並沒有真正放棄她。
相反,他想重新地追求黎曼。
如果說之前他們在一起是爾虞我詐的博弈,那他希望和黎曼重新開始時,是一段真的戀情。
「小曼,你的速寫本還在我那兒,需不需要我明天拿給你?」
冷不丁的一句話,瞬間戳破了簡家父母美好幻想的泡沫。
因為這句話以及這個稱呼,顯然是在明明白白地昭告眾人——我們兩個很熟!
黎曼還沒來得及開口,便有一道聲音替她接下了吳俊皓的話。
「明天我剛好有假,我陪小曼去拿吧!」
雖然簡亦恆知道她與吳俊皓在瑞士有過一段情,但是黎曼在雪崩中的遭遇讓他深深地覺得,吳俊皓並沒有將她照顧好。
加上自己感情的作祟,他決定要勇敢一回,追求自己的真愛。
簡亦恆的語氣自然輕鬆,內容卻瞬間點燃了現場的氣氛。
兩個同樣處於上位者的男人對視間是看不見的火花。
「簡上將最近很閒?」吳俊皓皮笑肉不笑。
「忙了一段時間,現在休假中,不牢總統掛念。」他同樣笑不及眼底。
這火藥味十足的對話,令在場眾人一下就看清了形勢,一時之間,現場氣氛十分尷。
黎曼誰也不想看,只想快點逃離這樣的場面。
「哈哈,我明天正好要去萊賽爾宮辦事,就順便替小曼拿吧!」
姜誠笑著說道,平和面輕鬆地解決了這場暗潮湧動的斗劇。
姜誠的性格溫潤,但是卻又如能克剛的洪水,看似溫柔綿軟,實則魄力十足。
突然,黎曼的小腿被某個硬物擊中。
她低頭看下去,是一枚戒指,而且還是你熟悉的、有曼陀羅花紋戒指。
立即就想起了它的主人,於是向身後看了一眼。
坐在咫尺之遙的秦韜似乎也在四處尋著什麼。
黎曼彎腰去撿戒指,卻猝不及防地唇上一軟!!!
驚愕地抬起頭時,對上的是秦韜勾著唇的壞笑。
雖然速度極快,但是這真真實實的觸感令她十分清楚他剛剛對黎曼做過什麼——是酌,秦韜趁著黎曼彎腰撿戒指的功夫,以飛快的速度湊上前吻了她,還是在無人看見的桌布之下!!!
黎曼正想開口,他又快速地在黎曼的唇上吻了一下,才心滿意足地站了起來。
他一邊將戒指戴回指間,一邊笑著說道,「謝謝啦,小曼。」
只有黎曼知道這邪魅的笑容里暗藏了什麼含義。
「姜伯伯。」秦韜禮貌地問候身旁的姜誠。
「小韜。」他站起來點點頭,笑容和藹,對眼前這位自己看著長大的青年才俊很是欣賞。
姜家和秦家都是索羅亞國的大財間家族,索羅亞國是個資本主義國家,財閥的勢力十分強大。
在索羅亞國,財閥的產業範圍大到重工、車船、化工、電子通訊、房地產、金融、水電,小到酒店、娛樂、食品、遊樂場。
到處都有他們的影響力存在,就連政府也對他們忌憚三分。
他們仿佛深扎地底的古老樹根,想要消除他們對國民經濟的控制,就如同要將一棵百年老樹的樹根連根拔起一樣困難。
各財閥家族之間,既是競爭對手,又是聯合夥伴。
之前她一直不明白秦韜讓她接近姜誠的目的,現在看來,有可能是出於財閥家族聯合的考量。
他舉起紅酒,對姜誠慶賀道,「姜伯伯,恭喜您和小曼成為父女。」
姜誠也端起紅酒,喜笑顏開,「呵呵,謝謝。」
秦韜還特地轉頭望了望黎曼,抬眼示意她端起酒杯,意在也要小酌一番,「小曼?」
黎曼拿起酒杯與他碰了碰,仰頭喝下杯中的酒。
美玉般的天鵝頸在吞咽的動作下尤其動人,看得令秦韜心頭一熱。
秦韜對黎曼親呢的稱呼與說話的語氣令姜誠瞬間明白了他與黎曼不一般的關係。
姜誠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簡亦恆和吳俊皓,不禁在心中笑嘆——看來他的這個寶貝女兒可是搶手得很吶!
「對了小韜,你爺爺怎麼樣啦?」
「還是老樣子。」他淡淡地說道,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姜誠想起往日的情份,說道,「我過幾日去看看他老人家。」
「嗯,謝謝姜伯伯。」
"謝什麼呢,應該的。「他拍了拍秦韜的肩膀,說道,「你這些年一個人管家族這麼大的生意實屬不易,姜伯伯看到你那麼成功,心裡也很是欽佩。」
「都是爺爺把路鋪好了,我只是按照他的路去走罷了。」秦韜謙虛地說道。
「如果你沒有這個能力,又怎麼能把這條路走好呢?」
秦韜低頭笑笑,不再辯駁。
站在姜誠而前的秦韜,謙虛沉穩,回答得遊刃有餘,儼然一個虛心聽從長表諄諄教誨的後輩模樣,黎曼還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
對面的簡亦恆靜靜地觀察著黎曼,他看到她而紅耳赤地從餐桌下抬起頭,又看到秦韜一臉邪氣地朝黎曼笑,男人的直覺告訴他,秦韜一定沒幹好事!
如果不是現在他正裝模作樣地與姜誠聊天,簡亦恆都想上前揪著他的領子質問他剛剛到底對黎曼做了什麼!
而坐在一旁的吳俊皓心情又能好到哪兒去呢?!
以他對秦韜的了解,不用多想都知道這個「流氓」肯定偷偷地對黎曼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咬了咬後槽牙,吳俊皓捏緊高腳杯準備站起來會會這個老情敵。
「俊皓。」
他剛要起身,便被鄰座的施曼寧叫住。
於是,他疑惑地看向一側的母親。
「外婆說她最近想回國住一段時間。」
吳俊皓不解地望著自己的母親,不明白她為何突然現在提這件事,但是細想了一番,突然明白了她的用意。
「好,什麼時候,我安排專機去接。」
「就這兩天吧,她的身體檢查報告昨天出來了。」
「結果怎麼樣?」畢竟外婆是自己十分在意的人,趕忙問道。
「除了血壓血糖高這些老毛病,其他都還好。」
「哦,那就好。」
施曼寧的及時轉移,也令吳俊皓稍微地冷靜了下來。
他心裡也十分明白,身為總統的自己,時時刻刻都被無數雙眼睛盯著。
一舉一動,都要三思,不能隨心所欲。
而位於另一桌的朴宰亨,則像看電視一般把他們這桌的情況盡收眼底,但此時他的臉上弄沒有作為一名觀眾該有的輕鬆。
而是握緊酒杯,冷冷地盯著黎曼身旁的秦韜。
同為狡猾狐狸的他,又怎會不知道以秦韜的劣根性,他會對黎曼做些什麼?
那天與他在黎曼家打架的緣由,朴宰亨仍記憶猶新。
而深黎曼如今無法逃離秦韜的處境,也令他十分地煩惱。
悶頭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似在心中做了某些決定,他的眼中倏地閃過一束寒光!
而這束寒光,毫無疑問地直直地打向黎曼身邊正談笑風生的——秦韜!
感受到殺氣的秦韜,抬眸望向不遠處的朴宰亨,但他只是輕蔑地勾了勾唇。
而後又挑釁地一邊望著朴宰亨,一邊俯下身子,笑著附在黎曼的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
他蹙著眉頭緊緊地盯著黎曼的反應,他本以為黎曼會臉紅、會生氣,或者再不濟也是不理睬秦韜。
然而,令他出乎意料的是——黎曼竟然立刻站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著秦韜走出了晚宴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