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第二天夜幕降臨時,忙碌了一整天的秦韜才驅車抵達別墅。
與以往一樣,他的車一出現在別墅大門前,守門的侍從便殷勤地開門迎接他。
庭院裡的園藝師和路過的傭人一見他的車,也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兒,駐足垂首以示對他的敬意。
將車停進車庫後,秦韜習慣性地打開手腕上24小時都不離身的手錶。
手錶內層,實時監控黎曼的所有數據一切正常,但唯有一項令秦韜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她的定位地址是別墅一隅閒置的雜物房,也就是當初他用絞肉機以及躲子彈 游 戲 測試她的逃生能力的地方。
她怎麼會去那個地方?
秦韜走出車庫後,徑直穿過花園來到了雜物房的所在地。
只見雜物房大門緊閉,裡面也沒有開燈。
他猶豫了一下,再次打開手錶,確認黎曼沒有摘下戒指,並且人確實就在裡面。才主手推開大門。
正對門口的那兒牆上掛了一個老式擺鐘,指針正處於六點整。
擺錘左右搖晃著敲出洪亮的「咚咚」聲。
秦韜納悶雜物房何時多了一個這麼怪分的鐘,但急於尋找黎曼的他也並未過多在意。
他巡視雜物房一周,發現黎曼正背對著門口,騅足於那台絞肉機前,聽見了推門聲也並未回過頭,在昏暗的雜物房內尤顯詭異。
「小曼?」
他見著黎曼的身影,毫不猶豫地就抬起腳走了進來。
卻不知黎曼在他踏出第一步時,嘴角便勾起了邪惡的笑。
待秦韜完全進入室內後,身後的大門突然「砰!」地一聲自動關閉!
室內一時之間伸手都難看清五指,空氣也十分混濁。
自家的雜物房門何時裝了自動鎖?
他憑藉直覺判斷,今夜的黎曼有點不對勁,這裡……也很不對勁!
果不其然!
在他轉頭的問隙,腦勺後方的風流動迅猛,似有什麼鋒利的喑器正破開空氣直直地朝他飛來!!!
秦韜雖未回頭,但身體敏捷地側向了一邊,順利避開利器!
他瞟了一眼插在木門上鋒利的飛鏢,蹙眉朝黎曼所處的方向望去,然而那裡早已空無一人。
秦韜挑眉輕笑,對她的計劃心下已瞭然。
秦韜內心:想跟我玩遊戲?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在他躲過一劫後,更多的飛鏢從四而八方朝他飛來,密密麻麻、毫無規律。如同突發的驟雨,讓他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
動作靈敏,迅速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使出蠻力將身邊的飛鏢用力見開,堵了一條生路!
同時,他迅速地判斷出了飛鏢群的攻擊範圍,以最快的速度朝安全地帶移動。
如若是普通人,不消片刻便能被這鋒利的飛鏢群截成篩子。
但秦韜僅用了兩分鐘、耗費了一件西裝外套,便成功擺脫。
但就在他剛脫離飛鏢群還未來得及嘴上一口氣時,頭頂上方就直直地落下了一根巨大而鋒利的尖頭鐵棍!
側身一閃,鐵棍在他而前筆直地落地!戳入地板有三寸之深,竄起一陣塵埃!
與此同時,他的腰後左右兩邊忽然伸出了兩把尖銳鋒利的長刀!
趕緊蹲下躲避!長刀擦著他的而頰兩側而過!
要是他再慢一步,兩顆腎鐵定就沒了!
他痞氣笑笑,「有點意思。」
他沒有立刻起身,而是蹲在原地以不變應萬變。
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除了擺鐘的滴答聲。
但內行的人都懂,這反而是最需警惕的時刻。
因為,暴風雨前的平靜,往往更危險!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明白了黎曼的意思。
他知道,黎曼一定是還在對他當初考驗她的事耿耿於懷,所以現在在對他實施報復呢!
呵,睚眥必報!
在他初識黎曼的時候,他就一眼看出來了。
但他不僅不討厭,反倒很是欣賞,因為這一點與他自己的個性十分相似。
根據剛剛的飛鏢群和鐵棍襲擊,秦韜可以看出,黎曼是按照當初他給的考驗來安排的,如果沒推斷錯,下一個環節應該就是近身搏鬥了。
但很顯然,她的格鬥技術是不如秦韜的。
聰明的女人又會怎麼做呢?秦韜倒有幾分期待。
思考間,他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場正悄悄地朝自己靠近。
此時光線極差的雜物房內,他只得憑感覺去判斷。
感受到對方突然一個助力衝過來,橫掃腿直朝自己的臉部襲來,秦韜知道自己目前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趕緊起身後退幾步避讓!
但就在他動身的那一刻,突然一股強烈的暈眩感直衝腦門!
他雙腿一軟,倒在了幾步之遙的牆壁上,但也好歹堪堪躲過一劫!
秦韜內心:糟糕!中毒了?!!!
擅於下毒的他立刻就判斷出,一沒受傷,二沒吃任何東西的自己,一定是因吸入了雜物房內混合了藥物的空氣而中毒了!
對方未給他任何的休息機會,立定身子立刻又補了一腳,直往他的腦門劈去!
轉了個身子,又勉強躲了過去。
秦韜內心:不是她!那是誰?!!!
來人果斷狠戾,下手毫不手軟!
還是個男人!而且並不是他的手下!!
黎曼什麼時候背著自己去請了個搏鬥高手???
她不是天天都被自己關在別墅里嗎,手機也被監控了,哪來的機會找人啊???
秦韜現在的腦子有點亂,藥物令他頭暈腦脹、狂出冷汗,渾身還發軟無力,他一邊躲避著來人的攻擊,一邊快速地思考著。
然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要應付的搏鬥高手遠不止一個!!!
很快,就被四五個黑衣男子團團圍住。
剛剛還能通過周旋省點力氣,看來這下必須硬抗了。
他吐出一口長氣,心想,小妮子真狠,還真的一點活路都不給他留!
他咬破舌尖,強迫自己清醒一點。
拿出看家的本領與幾人正面對抗了起來。
如果不是被下毒了,對付這幾人秦韜綽綽有餘。
但此時他手腳發軟,揮出的拳頭就像棉花,卻要承受堪比石頭的鐵拳。
所幸是對方並未下死手,出拳均避開要害,還不足以要了他的命。
藥效又猛又烈。即使此時只有幾人圍著秦韜,他也感覺到有幾十個人回著自己團團轉,而自己連他們的一個影子也抓不住,巨大的心理壓力才是壓垮他的關鍵。
不久,他就被打趴在地上。
黑衣人收到指令,悄悄地退場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雙高跟鞋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秦韜費勁地掀開眼皮,對上了一張笑得燦爛的漂亮臉蛋。
「怎麼?就不行了?我還給寶貝準備了很多驚喜沒玩呢!」
那病嬌的鬼樣子,和他當初把她綁在絞肉機上,自己則悠閒地躺在沙寵上笑著吃葡萄的模樣如出一轍。
秦韜沒好氣地問道,「你想謀殺親夫?」
「唔~能說出這話,看來還能扛一扛。」
說完,就背著雙手踩著高跟鞋離開了,也不管躺在原地的秦韜。
「餵……」他有氣無力地喊道。
秦韜內心:該死!眼皮越來越重了……
直到最後,他徹底地閉上了眼睛。
當他再次醒來時是被擺鐘「咚咚」的敲擊聲吵醒的,頭暈腦脹的症狀已經減輕了許多,身體的力氣也恢復了不少。
但………他發現此刻自己正被鎖在一張鐵椅上!
之所以用領來形容,是因為束縛住他手腳的並非繩索,而是鐵鏈!
他往身下看了看,又回頭望了一眼。
果然,身下是距離地而有一米高的傳送台,身後二十米外是那台熟悉的巨型絞肉機。
好傢夥!這不就是他當初要黎曼十分鐘內逃離絞肉機的場景嗎?
「咳咳,醒啦,寶貝?」
秦韜看向躺在沙發上,黎曼悠哉地翹著腿吃葡萄的發聲者,頓時被氣笑了。
相同的配置,相同的人物,不過可笑的是,角色不僅進行了對調,難度還升級了。
「想不到你還挺記仇的啊!」
「這不是跟寶貝學的嗎?」
秦韜無言以對,「說吧,你想怎麼玩?」想要速戰速決地解決這場恩怨。
她不答反問,「你還記得當時是怎麼玩的嗎?」
這句諷刺令秦韜語塞,甚至讓他覺得,自己現在就算難受痛苦也是自己的報應。
嘴硬地別開臉,「不記得了!」
「很好!那就按照我的規則來哦寶貝!」黎曼興奮地坐直身子。
原本秦韜覺得自己設計的「十分鐘逃離絞肉機」的難度已經夠大的了,直到他看到她從外面拉進來一頭兇猛的灰狼!!!
惡狼的脖子上綁著兩條鑰匙,如果他沒猜錯,就是捆綁著他手腳鐵鏈的鑰匙!
灰狼一見秦韜便像打了雞血一般立即興奮了起來,一雙黃色的眸子散發著精光!
它撕扯著鐵鏈想要衝上來,揚起的抓子跟鐵鉤一樣尖銳,長長的舌頭下還掛著哈喇子,仿佛秦韜是它即將入口的肥肉。
他面露不悅,「你想玩死你未來老公?」
黎曼笑得跟個沒事人兒似的,「寶貝還沒開始就認慫了?」
「我手腳被綁著,你讓我怎麼對付它取下鑰匙?」
自由人都未必斗得過這頭惡狼,何況現在他還失去了自由,這是一場非常不公平的鬥爭。
「你設發現,你的雙手並設有被綁在椅子上嗎,寶貝?」
他的手繭被一條半米長的鐵鏈鎖住,但的確沒被綁在椅子上,不僅能自由活動。還能將鐵鏈當作武器。
他的上半身也是自由的,可以站起來。
唯一受困的是他的雙腳,確實被鐵鎖扣在了凳廁上。
傳送帶的按鈕一旦被開啟,他就會被拖往巨型絞肉機。
想要脫身,必須從惡狼脖子上取下鑰匙,解開雙腳上的鎖!
「它叫『小灰」,喜歡吃肉,是鬥獸場中的勇士。」
秦韜頓時算明白了,難怪它一見自己便氣勢洶洶,原來是來自於鬥獸場。
它一定是因為看到了自己手腳上的鐵鏈,把自己當作了它的對手。
這樣的話,它攻擊起來勢必更兇猛。
「游 戲 開始了哦,寶貝,你們好好地玩一場吧!」
黎曼說完,解開了小灰脖子上的鎖鏈。
一脫離束縛,小灰便如一隻離弦的箭直衝向秦韜!
他趕緊起身,將身體彎到極致躲避它的攻擊!
只見「嗖!」的一聲,一陣疾風伴隨著一陣腥臭味擦著他身側呼嘯而過。
他還沒來得及歇口氣,腳下的傳送帶便開始動了起來,不遠處的絞肉機也發出了「隆隆」的響聲。
仿佛一張血盆大口,就等著秦韜這隻小羊入虎口了。
小灰攻擊失敗,旋了個身子又撲了過來。
他揮動手中的鐵鏈用力一甩,正好抽中了它的嘴巴。
小灰疼得「嗷鳴」地哀嚎了一聲,退到一邊狠狠地瞪著秦韜。
它嘗到對手的厲害,不敢再輕舉妄動,只是咧著鋒利的牙齒立在原地等待最佳時機。
為了防禦小灰再次撲上來,他只得不停地揮舞手中的鐵鏈嚇退它。
「唉,寶貝光躲可不行哦!不儘快拿到鑰匙,你也會被絞肉機『吃掉」的!」
黎曼躺在沙發上搖晃著杯中的香檳,抿了一口,吧唧著小嘴嗶嘩,神色輕鬆得仿佛在看一部電視劇。
秦韜終於體會到了當初她咬牙切齒地罵他「變態」時的心情了,把別人的生死當成娛樂,真的比撒旦還邪惡!
他只得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吞。
秦韜深知,小灰的精力旺盛,攻擊也兇猛殘暴,被束縛住雙腳的自己根本經不起它的幾次進攻,所以他必須在有限的次數里,儘快解決它。
否則,最後只會成為它的腹中肉。
他眼著著小灰又要發起第二次進攻了,大聲地朝黎曼吼道,「是不是必須要弄死它才行?!」
「啊?不要吧,畢竟人家只是來客串一下。」
「那我困住它拿到鑰匙,你就把它弄走!」
「沒問題哦寶貝! "黎曼爽快地答應。
秦韜停止揮舞鐵鏈的動作,對小灰做了個挑釁的動作。
人雖是高級動物,卻也是從原始動物演變過來的。
動物間的默契就是,雖語言不通,肢體動作的表達卻相通。
「沒錯啦!把握好你身上擁有的一切資源,主動出擊。」
黎曼心情大好地重複著秦韜當初說過的話。
知道黎曼在背他說過的話,對她不加以理會。
小灰被激怒,齜牙咧嘴地沖他猛撲了上來!
他想用鐵鏈勒它的脖子,奈何它的力氣太大,動作也太快了,不僅沒成功。反而還被它鋒利的爪子撓傷了手臂。
「嘶!」
隆隆聲越來越近,他忍著疼痛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絞肉機。
沒時間了,再來一把,他一定要將小灰拿下!
他拉緊手中的鐵鏈,站定擺好姿勢,再次向小灰發出挑釁的聲音。
成功地使對手負傷令小灰鬥志昂揚,它毫不猶豫地飛撲上來!
趁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動作迅速地用鐵鏈纏繞住小灰的脖子,並快速地繞了兩圈,死死地勒住它的脖子。
小灰這才知道中了圈套,氣急敗壞地掙扎,大張著嘴想用鋸齒般的牙齒咬秦韜!
鋒利的爪子也胡亂地蹬撓著。
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再晚一秒,秦韜的臉都能被它撕爛!
小灰力大無窮,他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緊緊地束縛住它,手臂和脖頸上的青筋凸起,汗永濕透了衣背,流到他被劃傷的手臂上,竄起辛辣的疼。
黎曼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雖然明知他不會被真的傷害到,但還是忍不住心疼了。
黎曼不自然地別過頭,手伸向口袋裡一早準備好的麻醉劑,說道。「寶貝,別把小灰勒死了。」
他咬牙怒吼,「你不給我鑰匙我只能勒死它!」
「好啦好啦!給你啦!」
眼看著小灰就要軟下去了,她走到他們身邊,從口袋裡拿出麻醉劑,朝小灰的屁股上扎了下去。
三秒,小灰徹底地陷入了昏迷。
秦韜這才鬆了力,顫抖著手去取小灰脖子上的鑰匙。
黎曼嘴了一眼他身後的絞肉機,哪壺不開提哪壺地說道,「嘖嘖,寶貝沒時間了。」
他當然知道,他已經感受到鐵椅子逐漸加大的振動頻率,絞肉機的轟鳴聲就在幾米後。
「廢話少說!快把它弄走!我就快解開了!」
她把小灰抱下傳送帶,看著滿身大汗的秦韜,仿佛看到了當初害怕又緊張的自己。
椅子滑到了絞肉機邊緣,漸漸地往後傾斜。
秦韜心理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甚至開始痛恨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弄出這種變態又折磨人的 游 戲。
就在最後一刻,終於解開腳上的鎖,他急忙地把腳從鎖內抽離,準備往旁邊縱身一躍。
但……太遲了!他失去了支撐點,整個人突然失重,掉進了絞肉機里!!!
……
「咚咚咚……」他再次被擺鐘的敲擊聲驚醒!
上一幕心驚肉跳的感覺仍令他神經緊繃,待他察覺到預期的疼痛並沒有到來。身體四肢也仍健全時,才放下心來。
經歷了一場惡哉,他除了身心有些疲憊之外,並沒有其他疼痛,剛剛在危急關頭,他又暈了過去。
怎麼會這麼巧?
黎曼到底在搞什麼?
靜下心來細心地觀察四周,他發現自己還是在那間可惡的雜物房裡。
「可惡?」他怎麼會想到這個詞?
直到這一刻,他才深刻地意識到當初自己在這裡對黎曼做了多麼過分的事。
他知道,黎曼心裡有怨氣,所以就算有些吃不消,他也會硬著頭皮上。
畢竟,黎曼今時在他心中的地位已不同往日。
只要能讓黎曼消氣,他做什麼都可以。
看著兒步之遙外的食物,他猜想接下來應該就是最後一場考驗……躲子彈。
「餓了嗎我的寶貝?」
伴著一陣悅耳動聽的女聲,黎曼身著性感的高叉紅色連衣裙,踩著恨天高徐徐從門外走進來。
「餓了,想吃你。」秦韜痞氣地說道。
她嫣然一笑,美艷動人得如同一顆閃閃發亮的誘人紅寶石。
「有力氣貧嘴,說明寶貝還不餓。」
她俯身抬起秦韜的下巴,仔細地端詳他眼裡的情緒。
不愧是秦韜,經歷了這麼嚇人的事,都能迅速恢復平靜。
「這是最後一場嗎?」他盯著黎曼精緻的小臉問道。
這女人太美太狠了,就像只漂亮的毒蠍子,勾人得緊。
「你覺得呢?」笑得神秘。
他嘆了口氣,忍讓道,「你想怎麼玩?」
「規則不是寶貝最熟悉的嗎?」
黎曼轉身從桌子上挑起了一副眼罩,並將繩子纏繞在修長的玉指問。
他無奈地笑道,「你也打算蒙眼開槍?」
「當然。」
「那對我來說難度太小了。」
黎曼聽出了他話里的不屑,他的槍法精準,蒙眼開槍可以影響其精準性,對他來說增加了難度。
而黎曼的槍法沒他准,蒙眼開槍肯定是亂打,那躲子彈對他來說就是小兒科了。
並不與他計較,氣定神閒地說道。「難度小不小,試了便知。」
秦韜起身上前一步靠近她,認真地說道,「我想先要一個吻。」
黎曼掀開高叉裙,把別在大腿上的槍取出,抵住他的胸口,拉開了倆人的距離。
「寶貝~遊戲結束了再說。」
「我總得需要點能量吧?玩了這麼久,我真的餓了。」
黎曼拿起來上餐盤裡的一塊麵包塞進他嘴裡,說道,「夠塞住你的嘴了吧?」
「一塊麵包怎麼……」
還未等他說完,黎曼就踮起腳尖,為他戴上眼罩。
秦韜錯愕地一頓,趕緊拿下而包,問道,「不是你蒙眼睛嗎,怎麼是我???」
她不急不緩地回答,「誰說只有我一個人蒙了?」
蒙眼的獵殺者和被蒙眼的獵物,游 戲 在原來的基礎上增加了巨大的難度。
秦韜沉默片刻,嚴肅地問道,「你想清楚了嗎?你真的想我死?」
她笑道,「怕了?你是對我沒信心呢,還是對自己沒信心?」
沒有回答,自傲如他是不可能對自己沒信心的。
但此刻他如果說是因為對黎曼沒信心,又怕因此激怒了她,會變本加厲地整當他。
「小曼,這次結束後,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好,我也準備了一個大驚喜要給你。」
黎曼附在他耳邊說道,「但前提是,你能在我的子彈下活下來。」
失去了視野,嗅覺和聽覺被放大到了極致。
黎曼身上恰人的香水味猶如勾人的迷藥,覆蓋住了秦韜的整個嗅覺領域,像一根鐵鏈牢牢地拴住了他的心。
他想,他這輩子都不可能逃出黎曼的手掌心了。
可是,他甘之如飴。
黎曼戴上眼罩後,對他道出 游 戲 規則,「好了,游 戲 規則很簡單,你從這裡跑到雜物房的門口,期間我會蒙著眼睛朝你開槍,如果你成功地活著到達門口,就算你贏。'」
雜物房內已被清理清理,除了那台絞肉機外,沒有其他任何物品。
想要躲避或者給射擊者製造干擾可以說幾乎無可能。
「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嗎?」秦韜冷不丁地問道。
她停頓片刻,不答反問,「你希望我傷心嗎?」
他無奈。
秦韜內心:狡猾的女人,一句真話都不能從你的嘴裡挺出來。
如果他回答「希望」,那麼就代表他對自己的能力沒信心,覺得自己必定會死在黎曼的手裡。
但如果他回答「不希望」,也意味著他在教黎曼看輕他,即使他死了也不要過多掛念,他在心裡只是個無足輕重的人。
這麼才鑽的問題,她當然也不會回答他。
如果她回答「我會想你」,就代表已下定了決心要殺他。
但如果回答「我不會想你」,則意味著她是個絕情的女人,他在心裡也並不重要。
「別想那麼多,好好地玩 游 戲,好好地期待我給寶貝準備的禮物。」
她拍了拍秦韜心臟的位置。
這不起眼的小動作,卻仿佛給秦韜吃了顆定心丸,令他忍不住開始期待黎曼的禮物。
各就各位後,黎曼的聲音從他的後方傳來。
「我現在背過身,也戴上了眼罩,我倒數三個數, 游 戲 就開始了哦!三、二、一!」
她的倒數如同閻羅索命,在這空曠的雜物房內尤顯詭異,將秦韜的神經也繃到了極點。
開局是至關重要的時刻,因為雙方都還不清楚對方的實力,處於試探階段。
秦韜心機深沉,才不會傻傻地遵循她所謂的 游 戲 規則,倒數一結束就跑。
他不動聲色地脫下了鞋子,當黎曼倒數到「一」時,就立刻將其中的一隻鞋子扔了出去!
「砰!」
被拋到了空中的鞋子不到半秒就被槍擊中了。
他半信半疑地拉下眼罩回頭看黎曼,又將手中剩下的另一隻鞋子也扔了出去。
同樣,未到半秒的時間,鞋子便再次被擊中。
看到黎曼的確是背對著他戴著眼罩開的槍時,他感到很不可思議。
黎曼在組織里的射擊練習他是親眼目睹過的,雖然挺准,但也並未達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她背上仿佛長了眼睛,對秦韜的舉動盡在掌握,慵懶地警告道,「寶貝請遵守 游 戲 規則,作弊可是要被懲罰的哦!
他像打小抄被抓包了的小孩,立刻紅了耳根,他心虛地回頭將眼罩戴好,暗自分析了起來。
黎曼的槍法這麼准,也就意味著,只要他開跑,必然會被射中。
她說他作弊,這說明,她清楚他還留在原地!
既然如此,為何還會去射擊被扔出去的鞋子,而並非他呢?
聯繫前兩次的經歷,秦韜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她設計這些 游 戲,並非真的考驗他,而是為了報復。
但這些報復有一條底線——那就是,不會真的傷害到他。
想到這裡,秦韜的唇角不可抑制地勾了起來。
「砰」一枚子彈不偏不倚地打中了距離他腳跳一厘米處的地面。
「寶貝是打算留在原地等死了嗎?」
既然想通了,秦韜便不再猶豫。
他邁開步子,淡定而自信地朝前走去。
但,他的方向並非門口,而是黎曼!!!
「我警告過你,不遵守 游 戲 規則是要被懲罰的!!」黎曼背對著他,語氣嚴厲地說道。
秦韜摘下了眼罩,腳步並未停下,「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對你做過的一切,如果殺了我能夠讓你開心,那你就開槍吧!」
這是他的真心話,如果殺了他能夠令黎曼開心,他願意。
秦韜就是這樣一個瘋子,愛恨都透徹且激烈。
「這可是你說的!」
「嗯。」秦韜頓了頓,望著她的背影深情地表白道,「小曼,我愛…」
「砰!」
這一聲槍鳴令秦韜措不及防!
與他剛說出口的「愛」字一同響起,最終以他胸口甘出的猩紅作為句點。
他難以置信地捂著自己甘血的心臟,看向朝自己開槍的黎曼。
這是黎曼第二次朝他開槍,上一次,還是在他設置的遊輪密室中。
但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黎曼的臉上既沒有眼淚,也沒有不忍,只有決絕。
秦韜也不再像上次那般,為終於找到了一位冷血卓然的殺手而欣喜,而是傷心欲絕。
失望心痛甚至蓋過了他身體的疼痛,但他已說不出任何質問的話。
在最後一刻,黎曼冷漠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秦韜,你最大的錯誤,就是對自己太過自信了,人會變,愛也會變。你利用了愛,也終將會被它反殺!」
……
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秦韜覺得自己仿佛掉入了一個無盡的深淵中,不停地下降,卻永無落點。
他想抓住些什麼,卻又什麼也抓不住。
絕望,失望,痛苦,淹沒了他。
他怎麼也沒想到,黎曼會真的幫他開槍,真的想要他死!
他開始反思自己這一生對黎曼做過的所有事情,想找出到底是哪個節點出了錯,最終將對他的感情消耗殆盡。
到最後,他懊悔地發現,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他的確是利用了黎曼對他的感情,成功地將黎曼鍛造成了他理想中的武器!
一把卓爾不凡卻冷酷無情的利劍!
悔恨在他的心中爆發時,他再次聽到了鐘聲。
「咚咚咚……」沉悶又穩重,宛如地獄傳來的喪鐘,又似天堂淨化靈魂的聖鍾。
如前幾次一般,在鐘聲停止後睜開了雙眼。
但這次,映入他眼帘的已不再是空曠的雜物房,而是自己熟悉的房間。
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他還穿著下午到家時的那件襯衫,襯衫上一塵不染,他的身上也並沒有任何傷痕。
難道……剛剛的一切都是夢?
可是他的感受怎麼會如此的真實呢?!
每次 游 戲 結束時的鐘聲又是怎麼回事??
他的腦子裡裝滿疑惑,一時之間竟分不清現在所處的是夢境還是現實,連有人走進房間都未曾發覺。
「少爺,您醒啦?」管家面帶慈祥的微笑,禮貌地來到他的床邊,半躬著身子問候。
「我怎麼會在這?」
不明白秦韜為何問出如此奇怪的問題,但還是耐心地解答道,「您回來後說有些睏乏,就臥床休息了。」
將信將疑地看著總管家,他是秦韜從秦家帶過來的,從小看著自己長大,如同家人一般,他的表情也足以證明了他並未撒謊。
轉頭著向窗外的天色,夜幕已經完全降臨,床頭柜上的鐘顯示著此時正值夜晚七點半。
七點半……距離他下午到家,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了。
他從來不會在傍晚時分睡覺,且他記得自己到家時也並沒有任何的睏倦感。
怎麼會突然就睡著了呢?
最重要的是,自己對此事居然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黎曼呢?」
畢恭畢敬地應道,「黎小姐正在西餐廳里等著您呢!」
將早先放在房間裡的禮服捧上來,「這是她為您準備好的禮服,說請您穿上後去西餐廳找她。」
他掃了一眼總管家手中的禮服,一套高定西裝。
他利落地下床,由總管家伺候更衣。
他知道,能揭開謎底的,只有黎曼。
當來到西餐廳門口,這裡燈光昏暗,帶有一種不可預測的神秘感。
他不由得緊繃神經,腳下的步伐亦不由自主地放慢了。
待他小心翼翼地推開西餐廳的大門時,一聲巨響旋即在他的頭頂上方突然炸裂!與此同時,西餐廳的所有燈光全部亮了起來!
本能地往旁邊閃躲,然而迎接他的並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
而是從天而降的,五彩繽紛的彩紙。
原來是禮炮!
彩紙紛紛揚揚地落在秦韜的身上和周圍的地而上,但他已無暇顧及,因為眼前的一切更使他震驚。
只見源本風格沉悶的歐式西餐廳如今被各式各樣晶亮粉嫩的裝飾品環繞覆蓋,儼然式一個熱鬧的party現場。
優雅的鋼琴曲緩緩響起,室內的燈光也漸漸地由明亮轉為了柔和的暖黃。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黎曼在他的錯愕之中手捧蛋糕,微笑著唱著生日歌款款朝他走來,身後還跟了一眾面帶笑容與黎曼一同哼唱的家傭。
要知道,平日裡這些人見著秦韜可是連頭都不敢抬的,此刻居然各個挺直腰杆地凝望著他。
鑑於前幾次她惡意的整蠱,秦韜怕這又是一場處心積慮設計的陷阱,立在原地紋絲未動。
黎曼的笑容甜美燦爛,在燭光的映襯下熠熠生輝。
有那麼一瞬間,秦韜仿佛看到了那個過去每年都給他驚喜、為他慶生的秦予姝。
曲終了,見他還像根木頭似的杵在那兒,黎曼笑著喚他,「秦韜?生日快樂!」
他這才回過神來,扯開嘴角說了句,「謝謝。」
黎曼將蛋糕捧至他面前,對他說道,「來,許個願吧!」
秦韜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心想,就算這一次還是圈套,他也認栽了。
他承認,他心動了,是不同於以往的程度。
他雙手合十,虔誠地許下了一個原望。
這是時隔十年後,他第一次在蛋糕而前許願。
願望也從過去幼稚的禮物,變成了一份美好的祝願——「希望黎曼此生永遠幸福快樂,一直留在我身邊。」
她不知秦韜心裡所想,等他把願望許完,又催著他把蠟燭吹滅。
在一片歡呼和掌聲中,用調羹挖了一勺蛋糕塞進他的嘴裡。
黎曼笑著向道,「好吃嗎?我做的!是你最愛的草莓味哦!」
奶油的香甜從他的味蕾一直蔓延到他的心裡,最後順著他的血液遍布到他的全身。
「好吃。」
如果這是一場夢,他希望,永遠也不要醒來。
她轉身把蛋糕轉交給家傭,拉著秦韜走向餐桌。
「蛋糕一會兒再吃,先吃飯吧!」
西餐廳內的貴族式長桌被換成了帶有轉盤的大圓桌,家傭們把熱氣騰騰的菜一一端上來,擺了滿滿一桌。
但他很快就發現,這些全都是瑞士菜!
黎曼坐在他身側,邊為他夾菜,邊說道,「今天你生日,為表誠意,我親自下的廚,但抱歉,我做的最好的就是瑞士菜了,所以……」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之前你送我去學瑞士菜的時候,說過要親自考驗我的烹飪技術,結果至今都還沒嘗過一口,今晚趁著這個機會,正好可以好好地品一品了!」
「好。」
他知道黎曼的出發點是好的,但他的內心卻無比沉重。
夾起一塊蘇黎世小牛肉放進嘴裡,嫩滑可口、驚艷味蕾,絕對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瑞士菜了。
之後又逐一地嘗了桌而上的所有菜,每一樣都色香味俱全,可謂佳品。
但他吃在嘴裡,卻覺得苦澀難咽。
因為他總忍不住想,這些菜,她為吳俊皓做過多少次?他又吃過哪些?
真是可笑,明明是他費盡心思要她去討別人的歡心,如今,他卻嫉妒起那人。
覺得吃得差不多時,他放下了筷子。
「菜做得很好,我打滿分。」
他頓了頓,又說道,「但以後別再做了,咱們家有廚師。」
說話間,他牽起了黎曼放在桌上的手。
黎曼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吃飽了嗎?」
「嗯。」
「還有一樣東西沒上呢!」她神秘一笑。
家傭在她的授意下端上來一個大碗,秦韜在看到碗裡東西的那一刻,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生日可不能漏了長壽麵哦!」說完,黎曼笑著遞上了筷子。
秦韜接過筷子,看著上面用胡蘿蔔擺出的「生日快樂」四個字,有些許動容。
他沉默地用筷子夾起而條,當嘗到第一口時,就紅了眼眶。
這是姐姐的味道!那麼多年,久違了!
從會記事起,他就知道,每一年生日,他都能吃到一碗自己姐姐親手煮的長壽麵。
兩個雞蛋,六個蝦仁,一根胡蘿蔔,少許裙帶菜和蔥絲,還有很長很長的而條。
麵條上,有姐姐用胡蘿蔔擺出生日快樂的字樣。
無論家裡多有錢,有多少廚師,每年秦予姝都會自己親自下廚。
她說,長壽麵代表了幸福安康,一定要懷著最虔誠的祝福去做,她要她的弟弟長命百歲,所以必須由她來做!
早些年,阮佳榆也會在秦韜生日這天讓廚師給他準備一碗長壽麵,是沒有胡蘿蔔擺出的「生日快樂」四個字、飯店裡精油細面的長壽麵。
他看一眼,碰都不碰。
兩次之後,阮佳榆就不再讓人做了,她覺得,不過是一碗麵條而已,秦韜不吃,肯定是因為不愛吃。
過去時,她也不能理解為何秦予姝每年都要下廚親手做這樣一碗普通的麵條。
生日不就應該吃山珍海味,品上等佳肴嗎?
但她哪裡知道,對秦韜而言,一碗長壽麵,就是生日的全部意義。
六歲時,他在電視上看到一條GG……
一個一貧如洗的家庭,母親為生日的孩子做了一碗長壽麵,孩子吃得很香,母親笑得很暖。
當時他就和秦予姝說,「姐姐,我也想吃長壽麵,可惜永遠都不能吃到了。」
秦予姝不明所以,問他為什麼?因為想吃的話,可以叫家裡的廚師做的。
但是他一臉失落地回答道,「因為我沒有媽媽。」
那一刻秦予姝淚崩了。
她發誓一定要儘自己所能,給予弟弟最多的愛。
從那次起,小小年紀的她便會在秦韜每次生日時為他做上一碗長壽麵。
從最開始難吃的而糊疙瘩,到精緻美味的長壽麵,當初那個需要站在凳子上才夠高度做而條的小女孩,也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秦予姝雖是秦韜的姐姐,卻一直給著他如母親般的關愛。
他的眼淚化成了珍珠,一顆顆地滴進了盛滿長壽麵的大碗裡。
邊哭邊吃,最後哭得不能自己。
這是十年來,他離姐姐最近的一次了。
黎曼無言地遞上紙巾,把他抱進了懷裡。
長壽麵和配方都是這樣她從總管家那兒得知的,秦韜不知道,其實他的身邊有很多人在默默地關心著他。
他們雖然和他沒有血緣關係,卻勝似家人。
可他生性孤傲冷漠,並不會輕易地把任何人放進心裡,在秦予姝死後更甚。
但黎曼的出現,仿佛再次點亮了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