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晚料到,她把沈翎浩的身世說出來之後,她父母和兄長們會是什麼反應。
所以,此時見他們一個個的震驚得說不出話,便也沒有多說什麼,給他們緩衝的時間。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好半晌,林氏才緩過來一些神,傷心得幾乎要昏過去。
「按照沈翎浩的年紀來看,他是在你和太子殿下尚未成婚之前就已經出生了。」陸潛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尚未成婚便已經在外面養了女人生了孩子,他怎麼能這麼大膽!」
在大雍朝,若是男子在成婚之前便養外室生孩子,是失德的。
沈唯玉身為太子,更得處處以身作則,不能做這麼損的事情。
可他不單單是做了,還把孽種帶回來謊稱是他恩人的孩子,讓晚晚來養,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太過分了!簡直是太過分了!」陸源之氣的一張臉漲紅,但他是個讀書人,想罵人卻都想不到詞兒。
不只是陸源之和陸潛之生氣。
陸聞遠也是出奇的憤怒。
「太子怎麼敢這麼做?他這樣可是欺君之罪!會連累你的!」只能用手撫順著胸口,才不至於被氣得一口氣上不來,暈過去。
看著父母和兄長這個樣子,陸寧晚滿滿的心疼。
但是正如陸聞遠所說,沈唯玉騙的不只是她,還有當今的皇上,這正兒八經就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株連九族。
沈唯玉是皇子,皇家的人自然不會被他拉扯陪葬,可是她呢?她的母族呢?
最後只能落得和沈唯玉一同去死的下場!
想到這裡,陸寧晚忽然就脊背一涼,素白的手緊握成了拳頭。
只怕是前世,沈唯玉既然敢將沈翎浩帶回來交給她養,便也是存著不怕她知曉真相的心思!
因為他們是夫妻,若是她知道了真相捅了出去,她和陸家也就完了!
這個狗男人,好歹毒的心腸啊!
「這可怎麼辦啊,我們晚晚還那麼年輕,難道就要一直這樣被太子欺辱,為他養孩子嗎?」林氏流著眼淚說道。
「沈翎浩的生母是誰?可還活著?」陸聞遠問道。
陸寧晚深吸一口氣,看向林氏道:「母親,你先吃一顆保心丸。」
她母親有心疾,她擔心自己說出來今芳華,她母親無法接受會暈過去。
林氏立刻從腰間佩戴的錦袋裡取出了一顆保心丸,顫抖著手塞到嘴裡服下。
「爹,大哥,二哥。你們也不用太為我擔心。如今我對太子已經沒有感情了,他喜歡哪個女人,想要跟哪個女人生孩子,我一點也不在意。」陸寧晚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廳堂里迴蕩,「往後的餘生,我只有一個念想,陸家好好的。」
這番話完全是出自肺腑。
「傻孩子。」林氏卻是不相信陸寧晚對沈唯玉沒有感情了。
因為當初陸寧晚對沈唯玉是一見鍾情的,他們陸家上下沒有一個希望她嫁入皇家,覺得那就是個吃人的火坑,可陸寧晚堅持要嫁。
這般的深情,怎麼可能說沒有就沒有?
無非是擔心他們為她擔心,才刻意這樣說。
「妹妹,你就說吧,沈翎浩的生母,到底是誰?」陸源之一字一句地問道。
「忠義王妃,今芳華。」陸寧晚輕輕地說道。
話音落下,這廳堂再次陷入了死寂。
陸寧晚這會兒子說的每一句話,若是傳出去了,那都是死罪。
還好提前吃下了保心丸,不然林氏覺得自己真的會心疾發作,她捂著胸口,臉色慘白的說道:「竟然是忠義王妃……他們兩個真的是膽大包天,不要命了!」
和自己的弟妹通姦生子,這哪怕是放在普通人家,也是死罪,是要被世人唾棄到抬不起頭的!
更何況是皇家,這倆人是完全不顧別人的死活了!
陸聞遠行事素來是剛正不阿,一身正氣,此時此刻聽了如此炸裂的事情,他竟然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覺得有些恍恍惚惚的。
「這樣德行的人,怎麼配做太子?」陸潛之冷冷地從唇間逼出了這句話。
陸源之也是滿臉被噁心到的神色:「他若是將來繼承了皇位,那是我們大雍國最大的不幸!」
「忠義王也是被蒙在鼓裡吧?那今芳華看著純真膽小,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林氏有太多想不通的地方,她不僅僅是心疼陸寧晚,還心疼忠義王。
陸聞遠是忠義王的開蒙老師,和忠義王的關係不錯:「忠義王當初為了娶今芳華,放著丞相府千金不要。他是真心待那個女人的。有的人是不能看表面,今芳華竟然能夠瞞天過海生下孩子,又怎麼會真的是個純真膽小之人?」
「妹妹,那你以後是什麼打算?」陸源之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陸寧晚稍微沉吟了片刻:「目前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太子的事情,連累了我們陸家。」
若是她嫁的不是皇家,哪怕只是一般的王公貴族家,她在重生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這件事給捅出去,一天都不會忍。
可是現在,她必須得徐徐圖之,不能操之過急。
她有保全自己和陸家,又能夠成功復仇的法子,只是時間會久一些。
沒關係,她能忍。
「爹,大哥,二哥。你們知道這件事,以後就不要再幫太子了。朝堂上的勢力紛爭,我們陸家還是同從前一樣,遠離最好。」
事到如今,陸聞遠恨不得拆了沈唯玉的骨頭,喝他的血,又怎麼可能幫他,便緩緩地點了點頭。
「晚晚,你是如何發現這件事的?」陸聞遠問道。
陸寧晚早就想好了說辭,淡淡道:「我瞧著翎兒長得和今芳華有些相似。而且今芳華有事沒事就往太子府跑,我就留了個心眼,找機會偷聽他們的談話,今芳華親口說沈翎浩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
「我記得今芳華曾經生了一場大病,而且那病好像會傳染旁人,貴妃娘娘就讓她搬出宮裡,去山間的莊子裡治病療養。」林氏手裡揪著帕子,眼底閃爍著恨意,「現在看來,她是哪怕是得了病,是去生子了吧!虧那個時候忠義王以為她是真的病了,還特意花費了好大的功夫去替她尋藥,結果自己還受了重傷,落下了咳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