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擔憂,但孟栩仔細回想了一下,慢慢放下了心頭的擔憂。
也許,他們只是在山中另尋了地方暫時避雨,明天會回來的。
懷著這美好的夢想,他也爬到了賀瑄的床上,與賀家兄弟躺到一張床上,蜷縮作一團沉沉睡去。
冬雨下了整整一夜,把龜裂的大地與乾枯的草地滋潤了個透。
城外官道的兩側的山腰,大半個月裡,災民在木匠的帶領下,砍樹伐木在山坡與山腳下修建起了幾百幢小木屋,雖然只是簡單地裝好了門窗與屋頂,屋中鋪的還是草蓆。
但暴雨一來,眾人紛紛擠進了木屋躲雨避風,湊巧避過了這一劫。
幾萬饑民擠進了木屋之中,聽到窗外嘩啦啦的雨聲,看到窗外電蛇亂舞的天空,興奮地狂呼。 ✴
「下雨了,終於下雨了。」
「太好了,下雨了,大旱終於過去了!」
大旱三年,終於來了一場暴雨,這下終於不用擔心了。
最巧的是,縣太爺命令他們打井挖渠建木屋搭草棚。
木屋雖然簡陋,屋中什麼也沒有,但由於人多,人挨著人,也不算太冷。
有人慶幸地說道:「陸大人果然有先見之明,讓我等先把房子建好,這回下雨也不怕。」
「對,若不是有房子,這般大雨淋上,也不知能不能活?」
眾人紛紛感嘆著,城中的陸博白看到窗外的暴雨,暗自心驚。
他輕聲問身邊的長隨:「城外的木屋建好了幾座?」
長隨輕聲應道:「大人放心,劉木匠帶著幾千災民建了大半個月呢,至少有三四百座木屋。」
「那就好,有幾百座木屋在,幾萬災民擠一擠,還是能躲過這寒雨的。」
陸博白不禁暗自慶幸,萬幸遇到了一個智多近妖的小男孩,也慶幸自己聽了外甥的提議,以工代賑,把所有災民集中起來幹活。
城外木屋修得及時,排水渠,水井與蓄水池也紛紛發揮了它們的作用,暴雨傾盆,大多注入了排水渠,再流進了蓄水池中去。
而城外城裡打的百餘口水井幾乎全都出了水。
只有城外兩邊開的荒地,有部分田地種上了薯苗,剛種上沒幾天的薯苗在暴雨與急劇下降的嚴寒中瑟瑟發抖。
暴雨足足下了一夜,直到天色發白,這才慢慢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然後慢慢停了。
只有晨風,比起前兩天,卻是足足下降了幾度,令人擔憂。
因為下了雨,水源充足,一大早便有人早起煮起了一鍋鍋熱騰騰的毛薯與大米粥,發下給饑民充飢。
這毛薯,便是安排了上千名經驗豐富的老農滿山挖出來的。
雖然東一窩西一片,但產量極高,挖遍了這一帶的山嶺與草地,也挖了好幾萬斤毛薯,大大緩解了他們缺糧之苦。
而組織的富戶中,前段時間也召集了不少婦人做了不少薄棉衣,在這天大清早便一一發下,再讓人幹活。
雖然是薄棉衣,也給了災民不少慰藉,穿上薄棉衣喝了熱粥,再努力一把幹活,身上便不覺得冷了。
下了雨,陸博白便讓人急急地把冬季種植的大白菜,油菜與小麥種子種下。
而苗則讓人檢查昨夜有多少凍壞打死的。
也不知孟見薇當初弄的苗是什麼抗凍抗寒的品種,雖然下了一夜急雨,氣溫驟降,謝瑯院子中的苗不僅沒凍壞淋死,似乎還因為雨水充足而足足長大了一圈。
而城外種下的苗,除了小部分剛下沒幾天,沒成活的薯苗,原來長了根的薯苗淋了一夜雨之後,反而長得更好了,不禁令所有人大喜過望。
大雨漸停,晨光劃破夜幕,掀開了一天的帷幕。
溫泉池子依然咕咕冒著熱氣,火堆的火卻慢慢熄滅了,寒意漸漸重了起來。
孟見薇感覺到右臂一陣陣寒意,慢慢睜開睡眼朦朧的眼睛,發覺自己是趴在賀瑱的腿上睡著的。
她忙不迭地坐了起來,離開他溫熱的雙腿,一陣寒意襲來,孟見薇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哈啾。
賀瑱被她的聲音震得驚醒過來,低頭看了看,卻見孟見薇滿臉羞澀地坐正了身子,而他們面前的火堆只剩下一點余炭,散發著微弱的暖意。
「冷了?」
賀瑱說著抬頭看了看石屋外面的天色,勾了勾唇:「天晴了!」
他鬆了松壓得麻木的大腿,緩了一會才站起來,先是去檢查昨夜烤著火的濕衣服。
把棍子上吊著的濕衣服摸了一遍,發現大部分衣服都幹了,只有一些厚的地方還有點潮濕。
他一一摸索著,暗自用內功烘乾了孟見薇的衣服,輕聲說道:「你的衣服幹了,先穿上便暖和了。」
孟見薇看了看,看到賀瑱遞過來的卻是她的小背心與小熱褲,不禁臉色一紅,低頭接過。
小背心與小熱褲背著賀瑱扔進了空間,保暖毛衣與保暖褲在浴袍的遮掩下也全都穿上,再套上最外面的棉褲棉袍。
才一夜時間,昨夜的衣服居然也干透了,是不是因為這個溫泉的氣溫高一點,所以才幹得這般快?
便這裡水氣氤氳,還能幹得這般快,也讓人意外。
換上所有衣衫,把浴袍扔回了空間,她悄悄探頭回望一下,正好對上賀瑱的雙眸。
賀瑱也換好了衣服,昨夜的睡袍拿在手中,有些遲疑是不是該洗了再還?
孟見薇卻一把抓過了浴袍,暗自鬆了一口氣:「賀哥,這浴袍我還回去,免得讓人發現不見了。」
「這個,我穿過了——」
「沒事,改天有空我洗乾淨就好,老師他老人家也不是常穿,但不能讓仙童發現少了東西。」
賀瑱理解地點了點頭,心中暗自猜測著,她的仙師到底是誰呢?
一縷晨光穿透清晨的薄霧,投射到雄峻的山峰上,水珠在枝葉與草尖上微微顫動,閃耀著迷人的光芒。
孟見薇站在賀瑱的身邊,望著遠山中的日出微微吐了口氣,羞怯對他笑了笑,低聲問道:「賀哥,你餓了沒有?」
賀瑱搖了搖頭,忽然道:「你餓了?餓了我們烤肉吧,我再生堆火烤肉?」
「一大早吃烤肉太油膩了。」
孟見薇下意識搖了搖頭,忽然想到什麼,連忙說道:「不過,賀哥,你生火吧,我再弄點吃的來。」
孟見薇說著匆匆回到了石屋,再從裡面進空間取了兩包方便麵,又想起賀瑱的飯量大,又另取了兩個麵餅,再配一個大大的砂鍋,兩個陶碗,幾包無窮雞翅。
端著東西走出石屋,賀瑱已經生起了火。
看到她拿了這麼多東西,賀瑱嘴角抽了抽,小聲提醒道:「你不擔心你的仙師會發怒?」
「不會,她巴不得我多吃點呢!」
孟見薇嘻嘻一笑,小聲解釋道:「你不知道,我的老師還是凡人之時,是最盛名的廚神。
可是到了天上,仙人辟穀不怎麼吃飯,他無用武之地,可鬱悶了,現在,只有我常常捧他的場,吃得越多越喜歡,他越高興。」
孟見薇解釋了一番,忽然吐了吐舌頭:「不好,我說得太多了。」
她說著憂心地咬著下唇,粉嫩的紅唇給雪白的貝齒咬得發白,雙眸秋水盈盈,平添幾分脆弱之感。
賀瑱心緒微亂,連忙低下了頭,不敢再看,只是輕聲安慰道:「我不會說出去的,以後你也別提這事。」
「好,賀大哥,你真好,謝謝你!」
孟見薇笑語盈盈的,賀瑱情不自禁面上一熱,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想什麼?
砂鍋裝了大半鍋水,燒開後把四個麵餅放了進去,然後又倒進了一包調料。
孟見薇還在外面草地上掐了兩把嫩嫩的野菜,沒多時,麵條的香味便出來了。
賀瑱咽了咽口水,忽聽孟見薇小聲道:「賀哥,那些野豬,你打算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