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當初進入中國,是跟何安雯一起?」曲東黎悶了半天后,率先問出了這個問題。
「嗯。」陳縱並不打算否認跟何安雯相關的一切,但他沒有始終沒說中國是為了何皎皎,只簡單編了個可信的理由,「何安雯說過會給我一筆錢,讓我來中國以保鏢的身份接近你們,目的是讓我替她『報仇』」
曲東黎聽到這些,臉色陰沉下來,「……」
「鍾管家,是你殺的?」
「不是,」
陳縱這才告訴他,殺害鍾管家的兇手是何安雯買通的一名癌症晚期患者。
這位患者正好曾跟鍾管家發生過矛盾,有作案動機,又能在死後給家裡人留下一百多萬,便真的為了錢對鍾管家下了手。
只不過,後來在他們兩人婚禮現場拋屍的『神秘人』,確實是陳縱所為……
此刻終於得知了鍾管家死亡的真相,曲東黎的心裡很不好受,畢竟管家是因他而死。如果不是他跟何安雯的恩怨,不會牽扯到無辜的人命。
就在曲東黎因為鍾管家死亡的插曲有些晃神時,陳縱望著天花板,繼續喃喃自語般的說著,「後來發生的事,你都知道了……你徹底『征服』了我,我決定,效忠於你更划算。」
曲東黎,「……」
陳縱的聲音逐漸變得低不可聞,「在你身邊的日子,是我這輩子最……活得最光明正大的日子,我想過一直跟著你,做你的左右手……」
「我知道,一旦你知道了我的過去,我們之間就要『結束』了,我不想『結束』,可是現在……終於還是要結束了。」
「……」曲東黎聽到這些,再次陷入長久的沉寂里。
陳縱也不再說話。
兩個男人,一個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一個站在窗邊沉默不語。
這個死一樣寂靜的氛圍一直持續了十幾分鐘,誰都沒說話,就好像時間靜止了一半,好像床上的男人已經死了,窗邊的男人凍僵了似的……
後來,還是曲東黎率先打破了沉寂。
他回到病床邊,冷聲問到,「接下來,你打算要怎麼解決?」
他這話的意思,其實是要床上這個支離破碎的男人主動認錯,主動求他幫忙……
但陳縱卻閉著眼睛,聲音已經沒什麼力氣,「只希望你現在已經出了氣,不要再把我送進中國的監獄……放我回去……我會用自己的方式解決自己的事情。」
沒想到,他到了這步田地了,骨頭還是這麼硬……
曲東黎心裡很不是滋味。
但是,一想到他現在面臨的困境,涉及到小孩被劫持的嚴峻問題,曲東黎也不想再計較他身世的複雜,以及他過去對自己的欺騙了……
他重新打起精神來,「把你口中那個『帕鵬』的詳細情況跟我說一下!」
「不用了,」
陳縱無力的看了他一眼,「我的事,跟你無關。」
「是嗎?」曲東黎咬牙,「跟我無關,為什麼又去威脅我老婆?」
陳縱一下子被噎住,「……」
他想說的是,他可以讓其他任何人看到他的落魄,可唯獨,不想讓面前這個男人看到他在金錢上如此狼狽不堪的一面……但始終沒說出口。
「行了,」曲東黎看他傷勢重,不想再消耗他的精神,「要想你兒子回來,就好好配合我!配合好了,剩下的交給我去解決!」
陳縱本來不想讓曲東黎卷進這場私人恩怨里的,但他一閉眼睛就想到對方給他發的那個小視頻,還有那幾張照片,想像著自己那尚在人世的兒子,現在所處的一個非人的環境,就再也沒法硬氣了……
他最終妥協,按照曲東黎的要求,說了對方所有的背景。
了解完以後,曲東黎又讓陳縱給對方通了個電話,告知錢已經籌集到位,先讓對方確保孩子的安全,後續再商量交易方式……
做了這一切後,曲東黎最後用安慰的語氣說到,「這幾天你先躺著養傷,我現在去準備錢。」
面對這樣的安慰,陳縱怔怔的看著他,有點不敢相信……
他以為自己說出了這些不堪的身世,說出了跟何安雯『合作』的齷齪目的,曲東黎會徹底放棄他,哪怕不報警,但絕對不會再跟他有什麼關係。
可結果卻恰恰相反。
這男人竟如此輕易的就答應,馬上去幫他準備巨額贖金?
陳縱感到自己絕望的世界好像透進了一絲光亮,意識有些恍惚,都快忘了身體上的疼痛,就只是久久的看著這個男人,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曲東黎暫時跟他道別後,出門來看到外面等候的管家,吩咐道,「把陳縱的住院費交了,給他安排兩名護工,隨時盯著他的狀態,別再出什麼意外。」
「好的。」管家連連點頭的同時,心裡也有些疑惑這個總裁是不是神經病,幾個小時前讓他找人把陳縱揍個半死,現在又讓他找人去照顧?
重新回到了月子中心。
何皎皎剛剛給孩子餵完奶,這回兒看到曲東黎回來了,趕緊問到,「他怎麼樣了,人醒來了沒有?!」
「死不了。」曲東黎在旁邊坐下來,隨手端起她喝水的杯子仰頭喝了一大口,稍微緩解下複雜的心緒。
「真的嗎?傷的不嚴重吧?」何皎皎說完,才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
「……」曲東黎很是悶了半天,最終又把從陳縱那裡聽來的身世,又大概的跟何皎皎講述了一遍。
聽到陳縱原來有個這麼爛的原生家庭,全世界都混遍了,又是當兵又是混黑澀會的,最關鍵的是還死了老婆,相繼失去過兩個孩子……何皎皎的內心也受到很大衝擊,很久沒說話。
她一直以為這個男人什麼違法犯罪的勾當都幹過,是個十惡不赦的危險分子,怎麼也沒料到他背後竟有著這麼深的傷痛。
發了半天的呆以後,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心臟一下跳的很厲害……
她試探著問到,「對了,陳縱就跟你說了這些嗎?」
「還能說什麼,」曲東黎不以為意。
「他沒說……他來中國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何皎皎故作平淡的,「我只是奇怪,他難道就為了何安雯的錢,才答應來中國……接近我們?」
「管他那麼多。」曲東黎也有些頭痛,不去糾結這些細節了。
「……」
見他對這個問題沒多大反應,何皎皎才意識到,陳縱在訴說身世的時候,特意隱去了兩人當初在某三角發生的那一段黑暗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