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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白雪覆蓋的千里沃野,舉目眺望是無邊無盡的積雪、浮冰、以及融化了一些冰層的河道,遠處露出一角的冰山聳立在天地之間,在藍天的映襯之下,白天的冰川、水面、積雪,泛著淡淡的通透的藍色。
熾白的陽光從頭頂上灑落,將白雪映襯的越發通透,與天際相連的遠方,純淨的藍天沉澱著寶石的色澤。
進入夏季之後,南極的寒冷也不至於無法忍受,太陽很好的中午,甚至可以穿著單衣在室外打球。
冰川上,企鵝成群結隊搖擺著矮胖的身體,閒庭信步去捕捉食物。
純淨的如一面玻璃的水面上,漂浮著小船,穿著厚重極寒羽絨服的人,坐在上面,好像要把小船搖到天的那邊去。
今日溫度偏低,何居正穿著極寒衝鋒衣,戴著同款同色的保暖帽子,走出考察站。
風颳在臉上,被陽光分解了寒冷,不至於凜冽到無法承受。
夏季的南極,對人類還算友好。
但也意味著,這樣的溫度,將不斷加劇冰川的融化。
近年來,全球氣溫升高,西伯利亞北極圈以內的維爾霍揚斯克監測到38c高溫,北極的氣溫反覆無常,南極也不樂觀。
冰川下面覆蓋的死屍、病毒,隨著冰川的融化,將大量出現,到時,對人類有致命打擊的病毒將隨著水流席捲每一寸海洋。
人類的未來,堪憂。
「何老師,又憂國憂民呢?」攝影師和何居正並肩而立,一起眺望無邊冰原。
何居正拿到南極探險許可證,已經在這裡駐紮了三個多月,他拍攝了大量照片、視頻,將南極的真實情況整理成文章,發表在社會科學雜誌上。
引起不小的轟動。
故而,這裡的人都喊他何老師。
何居正望著聳立的冰山,悲嘆道,「冰川一旦融化,海平面甚至將上升五十米,到時候,很多沿海城市和島嶼將不復存在,而人類在大自然的兇悍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面對這樣浩瀚的天地,想到億萬生靈,何居正的心,再也容不下狹隘的個人得失榮辱。
和天地日月星河洋流相比,人太渺小,渺小的猶如塵土草芥。
失敗也好,輝煌也罷,放在萬年的歷史長河裡,何堪一提?
真不知人類爭來奪去,圖的什麼?
「是啊,和大自然一比,人渺小得甚至看不見啊。去年去拍草原萬馬奔騰,看著無邊無際的草原,望著在天邊升起的太陽,大片的馬狂奔呼嘯,我站在車頂,被震撼的根本說不出話,更別說按快門。
我就想,和自然相比,和萬物生靈相比,人算什麼?我們建造摩天大樓,哪一座高的過阿爾卑斯山?我們修的橋,哪一座連得起珠穆朗瑪和K2?我們歌頌智慧,讚美勤勞,這當然不錯,可是人類對自然的掠奪,早晚要被反噬,到時候,人類如何自救呢?」
涼氣入侵,攝影師一說話,呵氣成冰。
何居正聽她說完,溫柔深幽的目光,轉到她臉上。
女攝影師戴著寬邊框的墨鏡,防風的衝鋒衣領子包裹住了下巴,只露出一張臉的四分之一。
何居正道,「你做攝影師多久了?聽起來,你走過不少地方。」
若沒有一定的閱歷,只怕說不出這樣的話。
攝影師道,「也就兩年多,以前我在海城科技大廠上班,996,內卷,身邊的人被壓的喘不過氣,房貸車貸養孩子,個人ki,團隊ki,好傢夥,房子均價五六萬,想買房就得當牛做馬……我實在卷不動了,裸辭,義無反顧扛起了攝影機。當攝影師是我的夢想,只是這個夢想太奢侈,普通家庭哪裡承擔的起啊?所以,我積累了一點小錢之後,沒買房也沒結婚,全都存起來當啟動資金,一頭扎進夢想里。」
她說話時,身上閃爍著微光。
何居正豎起大拇指,由衷讚美道,「追求夢想,什麼時候都不晚,你很有勇氣,更主要的是,你對大自然有自己的解讀,這些東西體現在你的作品裡,將給觀眾帶來巨大震撼。時代需要這樣的人,去喚醒一些迷醉的靈魂。」
攝影師伸出手,「正式認識一下,宋歌。」
「何居正,」握了握宋歌的手,他微笑道,「宋歌,好名字。」
「嗨,我爸媽都是中學老師,取名字那會兒費老勁了。」姑娘說話乾脆爽利,一股北方女孩子的灑脫勁兒。
何居正笑道,「他們的付出很值得,好名字,會帶來好運氣。」
「我的好運氣,大概就是可以自由追夢,」宋歌搓了搓凍紅的手,「我知道你,你是特厲害的律師,為什麼不做律師了啊?律師可是很多人羨慕的王牌職業。」
何居正道,「和你一樣。」
出來看世界的人,一般都非常默契,不過多打聽旅人的過往,也不窺探他們不願意說的秘密,宋歌很有分寸,「我晚上划船去水面上拍極光,何老師要不要去取材?極光投射在水面上,海天一色,萬丈光芒四射,非常非常美。」
何居正坦白道,「你的話很有吸引力,我必須承認,不去的話,我會遺憾。」
宋歌拱手笑道,「承讓承讓,您可太抬舉我了。」
「我只說實話。」
做律師時,為了給當事人辯護,有些話並非本意和真心,現在卸掉了職業枷鎖,終於可以坦然做自己。
很輕鬆,很自由。
……
晚上,何居正和宋歌穿戴厚實的衣服,扛著攝影器材,踏上了小船。
宋歌利落的划船,力氣和方向感都非常優秀。
何居正道,「你一個女孩子,怎麼連這些都會?」
宋歌有點驕傲的笑道,「學的啊,我學習很快的,我還會騎馬,駕駛滑翔傘,開賽車,射擊……反正都是一些女漢子的技能,溫柔什麼的,我可學不會。也就是因為這個,我才能走南闖北,啊對了,我還會自己換輪胎呢!去年秋天我去北疆自駕,半路上車胎爆了,自己換的。」
「自駕?你一個人?那地方方圓幾十公里不見人煙,你怎麼敢冒險?萬一車子拋錨,非常危險。」
宋歌聳肩道,「沒辦法啊,我無業游民,朋友都拖家帶口,沒人跟我組隊。」
小船停在合適的位置,極光還沒出現,河川在月光下如夢似幻。
何居正道,「北疆風景美,值得去。可惜我以前沒時間看一看。」
宋歌興奮不已,「何老師想去嗎?今年秋天我還想再去一次,到時候咱們可以結伴,你當我是漢子就行,我一點不矯情,也不挑剔,一個草堆我就可以睡覺。」
「哈哈!」何居正徹底被她的幽默爽快逗笑了,郎朗笑聲許久才停下,「好,到時候結伴同遊。」
「極光開始,何老師你看那邊。」
何居正舉目。
萬道霞光撕開了天幕,七彩絲綢漫捲在天邊四野,綠色的環形光圈覆蓋在天邊和地面的盡頭,深紫色從中間蔓延開,鋪開一張絢爛奪目的底色,緊接著深粉、暗紅、硃砂……
十幾種色彩潑墨般一層層卷開畫卷,光束如龍捲風在天邊飛舞,扭動著不可思議的形狀。
好像有人把星河摘了下來!
極光在水面上折射出光束,與天上的匯合在一起,好像整個天地被摺疊了時間,出現了奇幻的時空扭曲。
宋歌挑選角度,不停按下快門。
何居正則用延時攝影,記錄眼睛看到的每一瞬間。
「太美了!為了這一瞬間,少活十年也值得啊。」宋歌感嘆道。
何居正道,「為了多看看這樣的瞬間,一定得多活幾個十年。」
宋歌爽朗的笑了幾聲,「哈哈哈!何律師你認真的時候,好幽默。你老婆真幸福,每天都能被你逗開心。」
何居正認真記錄著極光的變換,感情平淡的說道,「我妻子……去世好幾年了。」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無妨。」
宋歌抿了下唇,沒再多問,再問就不合適了。
當晚,宋歌添加了何居正的微信。
挑選了一張極光照片發朋友圈,配文——
hen grace is lost fro
當生命失去恩寵,請惠我以歡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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