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嗎?」
「還沒呢,他和老爺下棋去了,指不定一會還要留下來用晚膳。」
管家憋著笑,他也是開了眼了,堂堂霍家公子,沒想到為了他們家大小姐,能用心到這種地步。
他如此高調,恐怕就是為了告訴七皇子。
裴月姝不做他想,反正在成婚之前爹爹是不會讓他見她的。
果然沒幾天事情便傳開了。
霍三公子在裴府待了小半日,可見裴國公對他的滿意,說不定親事很快就能定下。
霍弛雖然不是霍氏主母親生,但他如今的勢力直逼霍氏少主,能和他攀上,往後裴家只會蒸蒸日上,連皇家都不敢隨意欺辱。
只是也有人不解,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麼這霍三公子就自個帶著媒人去了呢。
而那些愛慕裴家大小姐的男子則是傷透了心。
虞鶴川也不甘示弱,央著爹娘去裴家提親。
若是旁人也罷了,他們家還能爭一爭你二哥,可是霍弛......
虞夫人知道的事更多,對這個侄子明顯畏懼,並勸說兒子放棄。
這天底下的好姑娘多了去,何必苦苦單戀這一個。
而且她也總覺得娶一個如此貌美的妻子並不是什麼好事。
可虞鶴川根本聽不進去,竟是學了霍弛,單槍匹馬去了裴府。
裴霖見了他也只是嘆息一聲。
他昨日剛接到了霍氏家主送來的信,大概意思便是想替三子求娶他的女兒。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就是想拒絕也拒絕不了,只能勸虞鶴川想開些。
「你應該也明白,卿卿對你並無男女之情,何苦把自己困死了,你還年輕,將來有更多可能。」
「我可不可以見她一面。」
他是自己從小看到大,也曾視作賢婿的人,裴霖也不忍將話說得太決絕。
既如此還是讓卿卿自己和他說為妙。
看著他略顯崩潰的樣子,裴月姝也有幾分於心不忍,可嫁給他,她只會害了他們一家。
「表哥可有什麼想問的?」
「你真想嫁給他?你和他才見了一面,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嗎?」
若是早知道會有今日,那日他絕對不會再約她出門。
而霍弛,明明知曉他愛慕她,卻還要將她搶走,能是什麼好人?
裴月姝點頭,「我是真心喜歡他,希望表哥也能早日尋到心儀的女子。」
虞鶴川沒想到她竟這麼狠心,一點念想都不給他留。
他顫著聲連說了幾個好字,十幾年的感情怎麼可能一朝放下。
他只後悔為何不早些和她表明心意。
「表哥沒事吧,可要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走了,你保重。」
他失魂落魄地離開,裴月姝讓人跟在他後面,確保他能安全回府。
進屋後,門卻突然合上,接著腰間攀上來一隻強而有力的胳膊。
「霍弛!」
她咬牙切齒,這還是白天,他就敢悄悄來她的閨房。
「噓,別叫你的丫鬟聽見了,你方才和他說了什麼?」
他明知故問,她不信她沒有聽見。
裴月姝絲毫不羞臊,反正也是騙虞鶴川的。
「嫁與了你,可是要跟著你去臨西?」
「不用,霍家那些人都是不好相與的,你心裡只要記著我便好,其餘人無需理會,我很快便會入京,屆時我們在京城完婚。」
他已經置辦好了府宅,婚後府上就他們兩個主子,這樣就無人打擾他們了。
「說話便說話,你先鬆開我。」
霍弛抱得更緊,「我快要走了,讓我多抱一會。」
裴月姝心中反而鬆了口氣,霍弛對她的愛意來得莫名其妙,如今婚事也定得這麼快,她有些不知道如何與他相處,這些日子冷靜冷靜也好。
聽他的語氣,霍家的人與他相處得並不好,那為何他爹還會特意寫信過來,言辭中也並沒有高高在上。
她說出了疑慮。
霍弛輕輕嗅著她身上的味道,只發出一聲很輕的嗤笑聲。
「卿卿很快便會知道,我後日便離京,莫約要三四個月才回來,我讓人算過了,明天是個好日子,我會來府上下聘,我們的婚事也算是定下。」
「這麼快?」
「嗯,不好嗎?」
他還有沒說的,他們的婚期不出意外會是在今年年底。
他本來想更早的,因為東西他早早就預備好了。
但怕裴霖不同意,鬧得不好看,這才妥協。
好是好,這樣七皇子即便去求皇帝賜婚也是來不及了。
「我走後會留人在你身邊保護,你不要害怕,以前怎麼樣就怎麼樣,他不敢動你。」
霍弛眼中閃著幽幽的光,配上那譏諷的笑,顯而易見他要對七皇子做什麼。
裴月姝也懶得問。
「只是一樣,不許再和男人接觸。」
裴月姝總算掙開了他的手,往一旁的梨花木椅上坐去。
「你管的也未免太多了,我們成婚難道不只是走個形式嗎?」
霍弛撐在扶手兩側,突然壓下身體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好好好,你想如何就如何。」
至於敢靠近的男人,讓暗七殺了便是。
裴月姝用帕子擦了擦額頭,去推他的手臂,可他堅實得跟什麼似的。
她同意嫁他是為了避禍,可若是他婚後並不按他說的那樣做,豈不是和七皇子一個德行?
霍弛趕緊讓開,再三保證不會再毛手毛腳,又告訴了她一些關於七皇子和季家的事,她這才沒那麼提防他。
「我要走了,你真的一點不舍都沒有嗎?」
他現在裝得可憐巴巴,方才可不是這個樣子。
裴月姝勾唇,乾脆說點好話將他送走算了。
「你不走,怎麼早些回來娶我?」
霍弛果然欣喜,站在她面前,眉眼間都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裴月姝有些不理解他為何會這樣高興。
第二日,近三百台聘禮浩浩蕩蕩抬往裴府的壯舉又在京城引起了轟動。
如此給他女兒臉面,裴霖對霍弛的芥蒂淡了些,所以後面商議婚期就順利了許多。
可裴霖也好奇他的本家遠在臨西,怎麼就這麼快湊齊這麼多東西。
來不及多問,霍弛第二天離開了京城。
裴月姝身邊多了一個叫暗七的暗衛,暗處還藏了不少人。
暗七對未來女主子那叫一個恭敬,先前還一直在暗處待著,漸漸地也不知為何和她的丫鬟打成了一片。
「姑娘不知道,每次他看到秋葵眼睛就直了,為了給她送禮物,還給咱們都準備了一份,我們也是沾了秋葵的光。」鳶尾笑道。
裴月姝也跟著笑,倒是和他主子一個德行。
她拿書的動作一頓,意識到自己總是會聯想到霍弛,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分明他們才認識不久,按道理交情也深不過虞鶴川,可她卻從未對虞鶴川這樣。
「大小姐,主子來信了!」暗七在外面喊道。
裴月姝裝作沒聽見,還是秋葵拿進來的。
日子過得很快,等中秋一過,裴府也開始為大小姐的婚事忙碌起來。
裴月姝生母早逝,裴霖不放心別人,親自盯著那些事宜。
幸好霍弛不日就要入京為官,往後他們成了婚也是在京中生活,否則他哪裡捨得女兒嫁到臨西那麼遠的地方去。
今日裴月姝出門置辦首飾,裴月茹跟著一起。
她對堂姐能嫁到霍家很是羨慕,還有大伯給她準備的數不清的嫁妝,也不知道她成婚時有沒有這樣隆重。
「堂姐,你往後嫁人了不會忘了我吧。」
「怎麼會。」裴月姝隨口道。
上次霍弛和她說了那塊玉玦的事,她回去後便立即讓人清點了這些年她攢下的首飾,果然少了一些。
那陸暄妍是裴月茹帶來的,可見她也沒少拿。
她心下芥蒂,不明白自小乖巧可愛的妹妹為何會變成這樣。
今日將她帶出來也是為了試探。
裴月茹滿心歡喜地選了一些喜歡的首飾,堂姐對她極好,總是會幫她買下。
可這回裴月姝卻沒有,見裴月茹不知所謂的模樣,她問道,「叔叔和叔母沒有給妹妹買首飾的銀子嗎?」
王氏的確是沒給的,因為她知道裴月姝肯定會給裴月茹買。
可裴月茹哪好意思點頭。
裴月姝還是大方的為她付了銀錢,可裴月茹卻沉著張小臉藉口不舒服先回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裴月姝欠了她什麼東西。
銀翹看不下去,說回去之後定要去二房把銀子要回來。
銀子是小,可姑娘不能花了銀子還受這樣委屈。
裴月姝讓她不用去,一點小錢看透一個人值了。
現在大房和二房尚未分家,爹爹又不讓繼母管家,有其女必有其母,二夫人在其中肯定也撈了不少油水。
爹爹是男子不好計較,她出嫁前得好好清算清算才是,最好讓二房分出去,省得往後還要為了家產禍害裴月姻和裴嶸。
雖他們不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妹,但裴月姝也不會看著他們被別人欺負。
裴月姝沒有管裴月茹,去了顏心齋買點心。
恰好此時一輛低調的馬車停在了顏心齋外面,掌柜已經包好了東西,裴月姝正要出去卻和那個男子碰上,銀翹手中的點心散落一地。
他生了一雙極為溫柔的鳳眼,看過來時,眼中總盛滿了情意。
「真是失禮,我雙倍賠給姑娘吧。」
裴月姝雖不認識這張臉,但卻認識這個聲音。
若她此刻拉著銀翹走,必定會引起他的警覺,說不定他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
「不必破費了,該怎麼賠就怎麼賠。」
她直接在大堂坐下等待,這裡人多,說不定他不敢對她做什麼。
蕭玄譽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遠遠地看已經很美了,近看更是讓人心口一滯。
真是太可惜了,她竟和霍家人定下了婚事。
他撫了撫下巴,若他登基,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霍氏。
包兩份的時間有些長,蕭玄譽很是自然地坐在裴月姝對面,「在下耽誤了姑娘的時間,心中實在愧疚,不如請姑娘喝杯茶。」
他拍了拍手,他的手下立馬端著茶盞過來,還沒喝她便聞見了上好茶葉的清香。
他這是裝都不裝了,以為哪怕她受了調戲為了自己名聲著想也不會說出去。
她嫁給霍弛,讓他感到無力了是嗎。
銀翹也感受到了不對勁,平時也不是沒有男子上前搭訕,不過很快就會被暗七驅逐,可這回都這麼久了暗七怎麼還沒有出現,顏心齋中的食客也都是盡數清走。
「姑娘,老爺叫我們早些回去,時候不早我們走吧。」
她扶著裴月姝起身,誰料立即被人攔住。
「這是皇城,你想做什麼?」裴月姝冷冷的看著她。
他不是想當皇帝嗎,怎麼還做出這樣毀名聲的事情。
「姑娘莫怕,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姑娘的小名是卿卿?不瞞你說,我曾在外面見過你一面,從此便念念不忘,如今終於有機會遇見了你,請姑娘原諒我這唐突之舉。」
都連她的小名都打聽到了,還說今日是偶遇?
「見也見過了,說也說過了,我已有婚約在身,就不多奉陪。」
「卿卿何必拒我於千里之外,想來是我的求娶嚇到了你,你才慌不擇路選了霍家,可霍家的水不比皇家淺,你真的不再好好考慮一下嗎?」
蕭玄譽有著一張令人驚嘆的皮囊,配上那雙眼睛,只怕輕易就能騙到別人。
可裴月姝已經看過他的另外一面,自然明白這個人的虛偽至極。
「我不知公子在說什麼,若是再不讓開,恐怕事情鬧大對公子的名聲也極為不利。」
她義無反顧往外闖去,蕭玄譽側著臉露出一絲懊惱。
或許那時他就不應該瞻前顧後,先把人以側妃的身份娶進來也行,這樣江山美人他都可以得到。
世上的女子才最重名聲,她又婚嫁在即,蕭玄譽篤定她不敢說出去,起身就要去捉她的手。
誰料門口的侍衛突然被人踹開,銀翹擋在裴月姝面前想攔住蕭玄譽的舉動,裴月姝被她推得後退。
誰料後背一暖,她扭頭撞進了一雙深邃黑沉的眼眸中。
「七皇子要對我未婚的妻子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