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本分慣了的清衣,只覺得這一路的顛簸十分煎熬,她還不能理解李蓮君嚮往江湖這件事,她只是覺得李府的日子安穩平靜,她早已習慣了那樣的日子。
清衣點點頭,說:「公子,我喝點水,好一些了,我們上馬趕路吧!」
此刻的風有些大了,李蓮君裹著一件厚厚的披風,騎著馬吹著冷風還是有些冷的,李蓮君咳嗽了幾聲。
清衣問:「公子,你沒事吧?」
李蓮君笑著說:「自從上次在秘境裡吃了裡面的蓮子,我比之前好多了,就夜裡有些發冷。放心吧,我們不是還帶著醫師開的藥丸嘛,沒事的。」
李蓮君騎馬騎得很快,清衣在後面追趕著,有些吃力。
清衣喊道:「公子!你等一下,我又要吐了!」清衣下馬,蹲在地上又吐了起來。
李蓮君趕緊停了下來,從馬鞍上取下水壺,遞給清衣,說:「再喝一些水吧。」
清衣用手帕擦著嘴,說:「公子,我們可以稍微慢點嗎,我怕等到了大漠,我都沒命了!」
「好好好,我們就騎慢一些,過了一夜,想必他們也追不上來的,更何況他們不知道我們會去大漠,說不定還在城裡找我們。」
清衣抱怨:「公子倒是心寬,我卻害怕得要命。」
清衣喝了一些水,上了馬,她們繼續趕路。
她們在經過一處小鎮的時候,一隊人馬速度很快,全然不顧街道上的百姓,只顧著騎馬趕路。
只見帶頭的是一位穿著藏色衣服的男子,戴著斗笠,小麥色的皮膚,和獨孤棄的皮膚一個顏色,隨從也皮膚黑黑的,應該都是獨孤城的人。
李蓮君和清衣騎著馬靠在路邊停了下來,她打量著這位帶頭的男子,男子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看了她一眼又快速離開了,眼神冷漠兇狠。
只聽見隨從說:「堂主,我們再有半日就會到了。」
男子低沉著聲音,說:「繼續趕路,不要停。」
李蓮君愣了片刻,難道是獨孤青峰派去對付李府的人?又或者只是去和江北城做生意的?
不過李府守衛森嚴,江北城各大家族實力不容小覷,區區這一隊人馬,應該也不會翻起太大的風浪。
李蓮君和清衣在鎮上吃了飯,買了些乾糧,又繼續趕路。
悅音谷。
清沐提了一籃子柿子,谷里的丫鬟領她去到蕭絕音的住所。
經過一處新修的院子時,她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的院子。
院子快完工了,很氣派豪華,清沐從未見過如此精緻的宅院,甚至李府都比這裡遜色一些。
院子門口掛著一個匾額,上面寫著:愛蓮居。
丫鬟說:「這處宅子本來是給你家小姐建的,可惜你家小姐不知好歹,辜負了少主的好意。不過少主心軟,宅子並未停工,想來還是想著你家小姐的。」
清沐看著眼前的一磚一瓦,心裡微微的觸動了。
以前清沐只是奢求著可以不再餓肚子,不再被爹爹打罵,不再被別人欺負,像個人一樣活著。
可是這次大概是她第一次有了不一樣的奢求。
蕭絕音在院子裡練武,看起來面色冷俊了許多,眉眼間多了些落寞。
清沐提著柿子,說:「蕭少主,這是近日府里摘的最新鮮的柿子,我給你送一籃子過來。」
蕭絕音看了一眼清沐,然後轉身繼續練功,淡淡的問:「是你家小姐的意思嗎?」
「是......」本是清沐自己的意思,但是她卻說不出口。
蕭絕音又停了下來,說:「放下吧。」頭也沒有回的又繼續練功。
清沐本想寒暄幾句,沒有想到蕭絕音如此冷漠,她只好把柿子交給了旁邊的丫鬟,便離開了。
丫鬟把柿子放在地上,也匆忙退下了,怕多待一刻便要惹怒了蕭絕音。
自從蕭絕音和李蓮君退婚後,在谷里的時候他就變得喜怒無常,經常亂發脾氣。
有一次他無緣無故的把院子裡的樹砍掉了,弄得滿院子都是樹葉,凌亂不堪。
有一次他甚至把往日喜歡的一隻狗直接扔進了池塘里,凍得狗狗差點冷死。
有一次他還對丫鬟們發脾氣,因為很小的事情打了好幾個丫鬟。
蕭絕音走過去,提起了籃子,用力拋到了半空中,柿子落在半空中,他用劍揮舞著,把柿子劈得稀碎。
柿子落了一地,他用腳狠狠的踩著柿子,離開了院子,面目憎恨的樣子讓人不寒而慄。
他今天心情極差,跌落谷底般的失望和不悅,他得知了李蓮君離家出走了。
他幾乎可以判定,她一定是去了大漠。
他還因為一件事情而不高興,前些時日,他去山上看望他的爹娘的時候。
秋之雪得知他和李蓮君的婚事無疾而終時,她臉上隱約露出淡淡喜悅的表情。
這就像一根刺一樣,扎在他心裡,許久未能釋懷。
他不知道緣由,也無從查證,更無法直接開口詢問。
他坐在愛蓮居的院子裡喝酒,瑩燕端上一盤牛肉進來,微笑著說:「少主,廚子新醃製的牛肉好了,我給你端了一盤來。」
「好。」蕭絕音垂頭喪氣。
這個時候也只有瑩燕敢上前和蕭絕音說話了,其餘丫鬟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瑩燕站在一旁幫蕭絕音倒酒,蕭絕音嘗了一片牛肉,說:「還不錯。」
風吹得枯葉飄落了一片在蕭絕音的肩上,瑩燕靠近,輕輕拍掉了落葉。
蕭絕音一把拉住了瑩燕的手,十分用力,瑩燕覺得有些疼,又只能忍著。
蕭絕音問:「到底是為什麼?」
瑩燕嚇得不知所以。
蕭絕音再問:「為什麼?」
瑩燕聲音顫抖,慌張的說:「少主,你喝醉了。」
蕭絕音此刻發瘋一樣的打碎了桌上的酒罈,酒罈的碎片散落得一地都是。
他還不罷休,又拿起另一壇酒,想往地上扔。瑩燕一把抱住了蕭絕音,哭著喊道:「少主,我求求你了,不要生氣了,這樣會傷著你的!」
蕭絕音許是有些醉了,身體有些無力,並沒有掙脫瑩燕,他低垂著頭。眼裡好似有一滴淚落下,他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瑩燕也蹲下身,趕緊用手撿著地上的碎片,生怕傷著蕭絕音。
蕭絕音握住了瑩燕的手腕,說:「瑩燕,別撿了。」
「少主……」瑩燕又是擔憂又是惶恐。
「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你出去吧。」蕭絕音平靜了下來。
「是,少主……」
瑩燕還是把地上的碎片都撿了起來,再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