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街道兩旁的燭光如繁星般漸次點亮。四個人拖著疲憊的身軀緩緩回到客棧。
鶴唳將大致的情況都告訴廖叔跟彩曦,也大概說了自己的猜想。
當然,有關少爺的部分,他選擇了暫時保密。
儘管廖叔和彩曦聽到藍說竟然已經存活了上百年時感到十分震驚,但他們還是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們也明白了鶴唳今日為何要詢問婆婆那個問題。
彩曦在聽完所有細節後,迅速做出總結:"那麼我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抓住那個神秘的黑衣人了!"
鶴唳微微頷首,然後繼續深入闡述自己的想法。他認為,趙家村發生的案件以及藍說的現身或許只是一種巧合。
畢竟,像藍說這樣擁有長生不老之軀的人,如果長期居住在趙家村,村里必然會流傳著她的各種傳說。
而黑衣人一直在苦苦尋覓藍說,這意味著他知曉藍說將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但他似乎並不認識藍說本人,換句話說,他僅僅知道有這麼一個掌握著造物時空異術的人會在那裡出現。
假如他真的是殺人兇手,那麼他痛下殺手的原因很可能是逼迫趙家村的村民說出藍說的行蹤。
如若真是他將整個村子屠殺殆盡,他應該不會選擇再次返回趙家村。如此看來,他是兇手的概率微乎其微。
那麼他重回趙家村究竟意欲何為?想必只有兩種可能:
要麼趙家村發生的血案跟他本人存在某種關聯;要麼就是在趙家村里還隱藏著一些被我們遺漏掉的重要線索。
聽完鶴唳條理清晰地一番剖析後,廖叔也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可那黑衣人為何又現身於方子林呢?」
對於這個問題,鶴唳同樣百思不得其解。
「難不成異術者之間真能產生心靈感應嗎?就像他能夠感知到藍說已抵達方子林一樣……」彩曦緊皺眉頭,陷入沉思之中。
倘若果真如此,那他理應早就清楚藍說的真實身份才對。鶴唳緩緩搖頭,而且他也不可能是去找婆婆的,畢竟他自己便精通異術。
鶴唳雙眉緊蹙,若有所思道:「我想,我們得問一下那個知縣了。」
話音未落,只見彩曦一臉得意得,雙手叉腰壞笑道:「哼…這個你可以直接問本小姐。」
一旁的廖叔看著彩曦無奈地搖了搖頭,輕嘆息道:「這小丫頭片子啊,你們走後的這幾天裡,可是沒少折磨那位知縣老爺喲!幾乎把所有能問的問題都給盤問清楚咯!」
「哼,那當然啦!」彩曦學起鶴唳的樣子,單手托住下巴,接著說道,
「像這種狗官,遲早都是要被砍頭示眾的!既然如此,本姑娘自然要抓緊機會,從他嘴裡撬出點有用的情報來呀!」
藍說捂住嘴巴笑了一聲。
鶴唳雙手叉腰立於胸前,也跟著笑了,「不錯嘛,彩曦!有進步了!」
得到眾人誇獎之後,彩曦立馬收起笑容,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並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根據那知縣交代,這次襲擊燕子姐的黑衣人,是知州大人引薦給他的。據說這黑衣人性格喜怒無常,就連知縣本人也險些遭到其毒手呢!」
「經過我進一步審訊知州後得知,這個黑衣人最初是在平舒縣現身的。當時他在那裡已經殺害了不少人。漸漸地,人們索性直接將他視為殺手並加以僱傭利用。至於其他情況嘛……目前暫時就不得而知了。」
「那麼,僱傭他需要什麼條件?」鶴唳緊接著追問道。
彩曦輕輕地搖了搖頭,「只有當他有想得到的東西時,他才會選擇和對方進行交易。」
此時的鶴唳心中充滿了疑問,不明白那位知縣究竟擁有何物,能夠讓黑衣人如此看重。
正當他思考之際,彩曦接著補充道:「他希望知縣能夠幫助他封鎖方子林。」
這點鶴唳倒是挺震驚的,原本他還以為封鎖方子林只是知縣為了躲避案件而採取的行動,卻未曾料到這竟然是黑衣人提出的要求。
亦或許是因為他們雙方的目標恰好一致,所以才會派遣人手把守......
派人把守……鶴唳低聲喃喃自語,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如此看來,方子林中必定藏有黑衣人不願被他人察覺的秘密。
倘若不是我們突然介入,恐怕方子林將會一直處於嚴密的看守之下。
而黑衣人之所以想要殺害燕子姐,大概也是由於我們將事情鬧大所致......
然而,當他後來發現了藍說之後,似乎就改變了主意,放棄了繼續封鎖方子林的計劃。
這是否意味著藍說與方子林中的某樣物品存在某種關聯?
鶴唳一邊思索著,一邊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仔細斟酌片刻後說道:
「那麼,目前我們能做的事情有三件。」三個人的眼神紛紛集中到了鶴唳身上。
「首先,我們需要返回趙家村,看看是否能找到新的線索;
其次,前往平舒縣搜集有關黑衣人的詳細信息;
最後,回到方子林調查黑衣人想要封鎖那裡的緣由。」
四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默契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根據藍說的說法,黑衣人現在受了傷,那麼他肯定需要一段時間來療養傷勢。
他極有可能藏匿於方子林中,又或者說其真身原本就一直藏在此處。
然而,如果此刻貿然前往方子林與之正面對抗,勝負恐怕難以預料。
更何況,黑衣人究竟身處何方尚未可知。除了方子林以外,趙家村同樣存在較大的可能性,鶴唳並不希望彩曦和廖叔前去冒險。
畢竟還有另外兩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此一來,必須將人員分成兩支小隊,速戰速決。
考慮到各方面因素,由自己和藍說負責前往趙家村會更為妥當一些。
而對於平舒縣那邊的情況,雖然彩曦獨自一人也能夠應對自如,但總不能讓廖叔單獨前往方子林承擔所有壓力吧?
經過深思熟慮的鶴唳,為了大家的安全起見,決定等四人調查完匯合之後,再去方子林。
其他三人也同意了這個計劃,商議完後他們便各自回房做準備,他們要立馬啟程。
「啊……我才剛剛見到你們,怎麼這麼快就要和你們分別啦!」彩曦撅起小嘴,滿臉委屈地仰頭凝視著眼前二人。
「放心吧,彩曦。從趙家村到平舒縣還有不短的路程呢,這段路咱們還可以同行。而且呀,豐陸縣恰好位於這兩地之間,等出了縣城,我們方才各奔東西。」
廖叔一邊查閱著手中的路線圖,一邊用手指向地圖示意道。
「好吧。」彩曦緊緊摟住身旁的藍,嘟囔道,「這些天我都沒能跟藍說好好聊聊天呢。」
藍說則溫柔地撫摸著彩曦的額頭,以示撫慰。
不多時,眾人已將行囊整理妥當。正當他們踏出客棧大門之際,忽然瞥見一名相士朝這邊疾馳而來。
那相士一眼望見彩曦,便迫不及待地衝上前,聲稱要替她卜算一卦。
然而,彩曦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至極,她冷漠地吐出兩個字:「走開!」
緊接著,更是毫不客氣地用力撞開對方,怒氣沖沖地邁步離去。
藍說一臉茫然地看著彩曦,心中暗自納悶她為何如此氣憤。
就在這時,廖叔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鶴唳也才反應過來跟著笑了起來。
「藍說丫頭啊,你有所不知,這小妮子小時候可是被那江湖騙子給坑過喲!哈哈哈哈……」
廖叔話還沒說完,彩曦已經邁著沉重的步伐再次走了回來。
廖叔心虛地將目光移向別處,卻冷不防被彩曦狠狠地捶了一下後背。
見她這般不厚道,廖叔索性繼續逗趣道:
「當年這丫頭在相府門前玩耍。誰知冒出個相士,一張口就斷言鶴唳只能再活十年,還信誓旦旦地說絕無半句虛言,那是的鶴唳才十歲大。」
「然後呢?」藍說瞪大了雙眼,滿臉好奇地追問。
「後來呀,咱們家鶴唳可真是倒了大霉嘍!彩曦整天纏著他又哭又叫,生怕他小命不保。那段日子,可把鶴唳給折磨得夠嗆呢!最後還是相爺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這事擺平。」
一旁的鶴唳看著腰間的香囊無奈地苦笑,心裡暗暗發誓,如果有朝一日能夠找到那個相士,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可是!他一下子就叫出了我的名字啊!!!」彩曦憤憤喊道。
「拜託,你可是堂堂相府千金大小姐誒,誰能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而且,鶴唳今年也都二十了,不好好活著嗎?」
廖叔一邊嬉笑著說道,一邊還豎起大拇指朝著身後的鶴唳晃悠幾下,那副模樣簡直就是在赤裸裸地向彩曦發起挑釁。
雙臂交疊於胸前的彩曦的眉頭微微一皺,渾身的肌肉瞬間緊繃起來。顯而易見,此時此刻的她心中充滿了極度的不滿情緒。
眼看著形勢不妙,廖叔連忙悄悄往後退了幾步,擺出一副隨時準備開溜的架勢。
果然不出所料,下一秒,彩曦便氣勢洶洶地朝著廖叔撲了過去,兩人隨即陷入了一場激烈的追逐戰之中。
「若有機會見到那個相士,我們剮了他吧,彩曦生氣了 ……」望著前方正在打鬧嬉戲的兩個身影,藍說認認真真地對鶴唳說道。
聽到這話,鶴唳不禁微微一愣,但很快他的嘴角便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眼前這個一本正經的藍說,此刻看起來竟是如此可愛動人,他情不自禁地輕點了一下頭。
就在這時,兩人的目光恰好交匯在一起。剎那間,鶴唳突然感到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安靜了下來,時間似乎也停止了流動。
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仿佛生怕打破這份寧靜與美好。
而此時此刻,在他眼中,唯有面前的藍說是那麼真實、那麼耀眼奪目……
直到這一刻,鶴唳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便是喜歡一個人時的奇妙感覺啊,只需靜靜地凝視著對方,眼中所見之處皆是無盡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