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豐陸縣路口分道揚鑣。
剛踏進趙家村,一股詭異的氛圍撲面而來。
整個村莊瀰漫著一種陰森恐怖的氣息,讓人毛骨悚然。
自從那起案件發生以來,附近的居民們都對這個地方望而生畏,再也不敢輕易踏足此地一步。
如今的趙家村,已然失去了往日的生機勃勃,變得死氣沉沉。
只有偶爾吹過的陣陣陰風,吹拂著樹葉發出沙沙作響的聲音,以及不時傳來的貓頭鷹的哀怨鳴叫,打破了這片死寂。
儘管此刻正值正午時分,但陽光似乎無法穿透這層陰霾,依舊給人帶來無盡的涼意和恐懼之感。
兩人在四周小心翼翼地巡視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任何明顯的異樣之處。
鶴唳眉頭緊皺,陷入了沉思之中:難道那些關鍵線索並非隱藏於表面之上?
就在這時,藍說的腦海中突然閃過老婆婆臨別時對她說的話語。她低頭看著自己張開的雙手,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涼氣,然後緊緊握住拳頭。
"鶴唳,讓我試試吧。"藍說鼓起勇氣向前走去,鶴唳默默地點頭表示同意。畢竟自己並無特殊異術,此時也只能依靠藍說了。
"不要逞強。"鶴唳關切地叮囑了一聲,然後向後退了幾步,給予藍說足夠的施展空間。
藍說微微頷首,然後慢慢蹲下身子,將自己的雙手緩緩展開,輕柔地將手掌貼附於地面之上。
若是造出的圓圈在自己的掌控範圍內,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可以創造出任何東西?
要是再加上,時空系的異術,自己是不是可以知道過去?
藍說心中這般思索著,同時將自身的氣息綿延拉長。她緩緩合上雙眸,全心全意去感知周遭的一切存在。
沒過多久,地面開始湧現出一個又一個的圓圈,而周邊的樹木、廢棄房屋也接二連三地浮現出來,宛如一連串氣泡般升騰而起。
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之中似乎閃現過趙家村世世代代繁衍生息的過往畫面。
孩子們在歡笑嬉戲,農夫們辛勤勞作于田間收割著金黃稻穗,婦女們懷抱著稚嫩嬰孩,輕柔地拍打他們的後背並吟唱著動聽的搖籃曲助其入眠。
年長者則悠然自得地端坐於樹蔭之下,凝望遠方那一望無際的稻田,陷入沉思之中。這些人皆平凡無奇。
只見藍說雙掌略微發力,那些冒著泡泡的區域愈發廣闊起來。
"爹!娘!"突然間,一陣悽厲至極的男孩哭喊聲在她腦海中迴蕩響起。
這一次,場景轉換成了藍說自己的視角,她發現自己竟然化身為一名身穿粉色衣衫的妙齡女子。
她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手中散發而出的圓形光芒,緊緊地將男孩的父母籠罩其中。
這道光芒以驚人的速度攪動著,眨眼間,男孩的父母竟被硬生生地絞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碎塊!
猩紅的血沫四處飛濺,無情地濺落在男孩稚嫩的面龐和眼眸之中。
他眼睜睜地目睹著自己的至親至愛瞬間化作一攤血水,原本蒼白如紙的嘴唇也被染得鮮紅欲滴。
此刻,男孩的嘴角肌肉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著,喉嚨卻像被堵住一般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的雙手不停顫抖,眼神中充滿了無法遏制的恐懼與絕望。
"既然你們都一無所知,那就休怪我手下無情了。"
粉衫女子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至極的笑容,她抬起手正欲對男孩痛下殺手,然而動作卻猛地僵住了。
"怎麼回事?"她滿臉詫異地凝視著自己的雙手,隨後冷哼一聲,自言自語道:"沒想到你居然還有能耐出來?"
粉衫女子似乎在與某種看不見的存在對話。
就在這時,男孩那滿含驚恐的淚眼忽然流下串串淚水,同時發出一陣痴痴的笑聲。
他艱難地在地上爬行,每一步都顯得如此吃力。
終於,他搖搖晃晃地站立起身來,然後跌跌撞撞地朝著樹林深處狂奔而去。
至此,藍說再也看不清任何東西,但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個粉衫女子身上散發的異能。
她的眉頭緊緊皺起,還有另外一股力量,她欲進一步探索,不死心的她手上愈發使勁,將地面的泥土按壓出深深的印記。
她全神貫注地深入女子內心深處,突然間,藍說感覺好像有一縷細微的力量猛然闖入自己體內。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她驚愕不已,心臟跳動得異常猛烈,仿佛要衝破胸腔一般。
沉重無比的無形壓力如同一座大山壓在胸口,令她幾乎無法呼吸。一陣難以言喻的噁心感驟然襲來,翻湧而上。
察覺到情況不妙的鶴唳急忙飛奔上前,高聲呼喊著她的名字。
聽到呼喚聲的藍說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但緊接著便嘔吐出一大口酸水。
"藍說!" 鶴唳扶住虛弱的藍說,眼見她面色慘白如紙,沉默不語,身體仍不停顫抖,他心中充滿無盡的自責。
他全然不知藍說究竟目睹了怎樣恐怖的景象,那種無法言說的心疼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讓他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唯有緊緊握住拳頭以緩解內心的焦慮。
稍稍恢復過來一些的藍說,緊緊抓住他的手腕,輕聲說道:"鶴唳,我沒事。"
見到終於開口說話的藍說,他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藍說毫不保留地向他講述了自己所見到的一切,除了那令人感到恐懼和厭惡的強大力量外。
她更為擔憂的是那位身著粉衫的女子。這女子施展異術竟然與自己如出一轍,但藍說並未看清她的面容。
倘若......倘若屠殺趙家村的罪魁禍首真的是自己,那麼自己,與鶴唳他們便是敵人了。
"我堅信那絕對不是你所為!" 鶴唳目光堅毅地凝視著她。
"目前唯一目睹過兇手真容的只剩下那個小男孩了,只要能找到他,趙家村一案就能真相大白。"
藍說輕輕頷首,"我想我可以知曉他藏身何處。"
只需運用方才的手段,將搜索範圍擴大,便可追蹤到男孩的逃亡路徑。
察覺到了鶴唳要阻攔她的意思,她緊接著說道:"放心,只要我避免觸及粉衫女子的記憶,應當不會有危險發生。"
儘管如此,鶴唳臉上仍舊流露出深深的憂慮之色。
就在這時,藍說腦海中忽地閃現出一個念頭,她效仿起彩曦的舉動,緊緊抓住鶴唳的手輕輕搖晃起來,嬌聲懇求道:"拜託。"
本來一臉嚴肅的鶴唳突然笑起來,無可奈何地輕輕點了點頭,並用溫和的語氣說道:「要小心!」
聽到這話後,藍說默默地重新將手放回到地面之上。這一次,她明顯比剛才動作更為嫻熟流暢許多。
只見地面之上開始不斷冒出一個又一個大小相同的圓圈,這些圓圈相互連接著,並順著地勢延伸開來,最終形成了一條彎彎曲曲、猶如蛇行般的奇特路徑。
鶴唳與藍說對視一眼後,默契地點頭示意,一同沿著這條路緩緩前行。
他們一路穿越茂密的樹林,漸行漸遠,最終來到了林子的深處。
然而,當他們走到一處地方時,那些原本一直延伸向前的圓圈卻突然憑空消失不見了。
可是前方明明還有很長一段路,為何圓圈會在此處戛然而止?
鶴唳心生疑惑,忍不住朝著圓圈消失的地方邁出幾步,但並未發現任何異常之處。
他陷入沉思,難道又是異術?
這種感覺......藍說堅信自己曾經來過這個地方。
她毫不猶豫地伸出雙手,再度施展異術。果不其然,隨著她的動作,眼前的空間突然閃耀起一團耀眼的光芒。
原本應該繼續延展下去的道路中央竟然奇蹟般地浮現出一個巨大的洞穴入口,這個洞口通向的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透過洞口往裡望去,可以看到洞內的景致與趙家村外的那片林子大相逕庭。
裡面宛如一個與世隔絕的仙境,四處瀰漫著清新宜人的氣息,鳥語花香,美不勝收,仿佛置身於一個世外桃源之中。
鶴唳和藍說小心翼翼地往洞口裡走去,直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洞口才緩緩關閉,從外面看,這條路依然普普通通。
他們沿著鋪滿石子的小路一路前行,藍說脖子上的項鍊開始閃爍起點點星光。
這些光芒如同靈動的精靈,紛紛匯聚到她的眉心中央。
她不禁晃動了一下身體,伸手扶住額頭,瞬間無數記憶的碎片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她終於想起來了!原來自己一直都在這個地方沉睡著。
趙家村命案發生的那天,她甦醒過來了。
但是她卻不知道自己醒來之後是怎麼離開這個地方,等她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河畔邊。
一旁的鶴唳憂心忡忡地注視著她,見她搖了搖頭表示無恙後,兩人才繼續並肩前進。
不久,他們來到了一座精巧別致的小木屋前。
鶴唳輕輕敲響房門,然後推開門慢慢走了進去。
屋內陳設簡潔,只有一張木床、一張四方桌和兩把椅子,一覽無遺。
藍說緩緩走到床邊坐下,手指輕輕划過床角。
在觸碰的那一剎那間,無數碎片畫面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逐漸清晰起來。
那位少爺曾經許諾過,只要他能夠逃離那個地方,便會帶她來到此處共同生活。
屋子只要稍加布置,庭院前方種下一棵杏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生生世世一雙人。
藍說顫抖著站起身來,手扶門框,步履蹣跚地走向門外。
目光所及之處,正是那棵屹立於庭院之中的杏樹。
淚水無法自持地湧出眼眶,晶瑩的淚珠一顆顆墜落於地。
"少爺……"她輕啟朱唇,柔聲呼喚著。然而無論怎樣努力回想,腦海中的記憶始終支離破碎。
她為何記不得少爺的面容?他究竟身在何處?
原本打算上前的鶴唳,在聽到她喊出"少爺"二字時,停下了腳步。
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他的雙腿,令他難以跨越這道門檻。他扭過頭去,深知此時此刻自己並不適宜介入其中。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藍說落淚,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
他凝視著藍說的雙眸,眼中流露出無盡的不甘與心疼,但也只能緊緊握住自己的雙手,壓下那起伏不斷的感情。
也許......她與少爺之間擁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但為何他最終離開了藍說?
這種情感太過複雜和深沉,以至於他內心深處不禁湧起對少爺的一絲嫉妒之情,讓他無法理智地去探究其中緣由。
天上流雲緩動,地上的兩人駐在原地,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長時間。
藍說輕輕撫摸著眼角的淚水,然後將頭向後仰起,緊閉雙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她一定要找回少爺,往後的路還很長,她必須好好走下去。
當情緒漸漸平穩後,藍說轉過身來,恰好與鶴唳的目光相對。
鶴唳默默地注視著她,臉上逐漸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