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哥，你吩咐的都弄好了。」李建設興奮地打招呼。
川哥安排的事情，必須要辦得妥妥噹噹的！
此時，已經來到煉鋼爐跟前的其他人也都望了過來，看到了那個油桶，再聞著熟悉的氣味，都很是驚訝。
「柴油？」
「用柴油做什麼？」
「淬火啊！」
「用柴油淬火？這，這……這不是浪費嗎？」
半個油桶的柴油，那得花多少錢！
「浪費什麼，咱們就用一次，用完了過濾一下雜質，繼續當柴油用。」
農用單缸機是不挑食的，大豆油加裡面都能啟動。
「可是，用這淬火，會不會起火？」
這可是柴油啊！
把滾熱的鋼鐵放裡面，不起火就見鬼了。
「起火？那怎麼可能，燃燒是需要兩個條件的。咱們大不了加蓋子。」
燃燒不僅僅需要燃料，還需要氧氣，鋼鐵放進去，直接就被淹沒了，所以，鋼鐵周圍的柴油雖然被加熱到高溫，卻會因為接觸不到氧氣而無法起火。
就算起火了也不怕，就和油鍋起火一樣，直接扣蓋子就行。
「師傅，我聽你說過，淬火主要有水淬和油淬兩種方式，對於大件厚實的鋼材來說，用油淬更好，但是這油淬也有缺陷。」
「不過這缺陷是啥來著？我忘記了，你給講講唄？」潘三開口了。
「沒錯，油的冷卻能力比水差，所以在淬火的時候不容易讓鋼材斷裂。」
「但是用油也不是萬能的，油的冷卻速度較慢，對於大體積的鋼材來說不容易淬硬，而且材料表面還容易有油污，不方便清洗。」趙樹仁說道。
他可是黃河廠來的老師傅，肚子裡是有真材實料的！
原本聽說淬火，他們是打算看好戲的，但是現在一看，對方知道油淬，那就得反過來，找油淬的缺陷了。
「是啊，您好像說的需要添加劑？」
「沒錯，需要添加劑，不過，這添加劑可是絕密，任何一個老師傅都不會把自己多年經驗掌握的添加劑配方公布出來。」
「咱們黃河廠，有幾個老師傅就是專門靠這門手藝賺外快的。」
趙樹仁一副很大度的樣子：「咱們今天既然來了來陽廠，就得為你們廠子出謀劃策！」
「你們不妨等等，我去把咱們廠的老師傅請過來，幫你們解決問題，一次只需要花一千塊錢，保證讓這模具鋼達到原本的強度。」
添加劑？
李建設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川哥，你還讓我買點其他東西，是添加劑嗎？」
說著，李建設從車上拎出來了另一個袋子，袋子裡裝著幾種不同的原料。
秦川點頭：「沒錯，是按照我給你說的數量買的吧？都倒進去！」
趙樹仁睜大了眼睛，這一刻，他的內心很是震驚。
這個人這麼年輕，竟然懂得這麼多！
知道用油淬就罷了，還知道在裡面使用添加劑？
「小川，你這添加劑是什麼成分？」他努力讓自己保持得和顏悅色一些，就仿佛是個慈祥的長輩。
「我剛剛聽人說，這添加劑可是絕密，任何一個老師傅都不會把自己多年經驗掌握的添加劑配方公布出來的，趙師傅，你那徒弟剛剛是這麼說過吧？」
潘三的臉當下就紅了，趙樹仁的臉色也不好看。
秦建國皺了皺眉頭，這可是咱們請來的老師傅，黃河廠的老師傅可不好請，而且一般都在省城周邊活動，很少有願意來來陽這種偏僻地方的。
要是把趙師傅給氣走了……
「建設，人家說的是老師傅，多年經驗的配方，我又不是老師傅，這配方也沒啥保密的，既然趙師傅感興趣，你就說吧。」
「好吧。」
李建設點頭：「也沒啥，就是石油皂、還有環什麼鈣，對了，還有一樣……川哥，我跑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有，最後按照你的指點，在醫院買到了。」
「不過，那醫生看我的眼神很不對，還讓我寫了保證書。」
石油皂常見，就是磺酸鈉，工業上很常見，環什麼鈣，估計是環烷酸鈣，趙樹仁知道，這些添加劑攪拌進去，那就會將柴油變成快速淬火油。
正常情況下，工件進入淬火油，表面就會迅速起泡，隔絕了工件和淬火油，從而阻礙淬火效果。
而這些添加劑會附著在工件表面，形成蒸汽泡的支點，讓穩定的蒸汽膜不容易形成。
不過，還有東西需要到醫院去買？這又是什麼？
「小川，去醫院買的是什麼？」趙樹仁就知道李建設說不出來，所以乾脆問秦川。
「爐子裡都是融化的鋼水了，咱們可以澆鑄了！」就在此時，張萬和大聲地說道。
於是，眾人都安靜下來，目光望向煉鋼爐。
鋼水順著出料口流出，然後被老工人熟練地用長柄坩堝接住。
大型煉鋼廠有專門的鐵水轉運設備，有的是行車，有的是叉車，上面帶翻轉結構，搬運澆鑄一體。
不過，即便如此，依舊會經常造成安全事故，後世鐵水的轉運都採用自動化的無人裝備，才算是提升了安全性。
至於現在，來陽鋼鐵廠這種小廠，什麼設備都沒有。
只有一個兩米多長的手柄，下面連接一個坩堝，就像是用鐵鍬端土一樣，把鋼水從煉鋼爐里轉運到澆鑄的模具前面。
這種方式極其原始，不過來陽鋼鐵廠以後也不會大量製造鑄鐵產品，所以偶爾一兩次用還是沒問題的。
前面一個走了，後面一個跟著接鋼水，然後依次澆鑄。
很快，一個砂模就澆鑄滿了，再澆鑄第二個。
等到第二個澆鑄完成，秦川用手指著第一個：「脫模，把裡面的工件吊起來，扔到淬火油里！」
最關鍵的步驟——淬火要開始了！
半球形的模具此時溫度正好，連二次加熱都省了，直接就能淬火！
反正砂模也不用第二次使用，直接砸掉就行。
秦建國猶豫片刻，還是沒阻止。
按照他這個老鋼鐵工人的經驗，澆鑄件要兩天後才能脫模，你現在就砸，就不怕鑄造缺陷？
砂模砸開，火熱的半球狀的模具被扔進了淬火油中，呲呲呲的聲音響起。
「建設，拿根棍子攪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