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有三,其中兩人的衣衫已被火焰燒得破敗襤褸,唯有其中被保護得毫髮無損的勁裝女子此刻怒氣非常。
「卑鄙。」陳嵐斥責的怒道。
看在是強弩之末的份上,何光收回手中長劍。
「這就叫惡人先告狀?」轉身問身後的沈藺白。
「你才是惡人!」
陳嵐只覺眼前人在倒打一耙,隨後又指向一旁的凶獸。
「這隻蟒豬我們一路伏擊,眼看便要得手!你們竟然攔路搶奪!」
「惡人先告狀明明就是你!」
陳嵐朝著一旁的僕從使眼色,示意他們上前。
二人擦了一把冷汗心中打顫,心想完全忘了自身處境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
強撐拿起手中武器上前。
何光覺得好笑。「鹿死誰手,勝者定論。只有沒用的人才會自找藉口裝腔作勢。」
「罵誰呢!知道我是誰麼!」陳嵐羞愧的漲紅了臉。
素手揚起手中的弓箭瞄準束縛凶獸禁制,強忍金箭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人們措不及防的視線下將法陣陣眼破壞。
吼——
失去法陣束縛的凶獸開始再度癲狂他直躍起粗壯的前腿,朝著沈藺白撲來,凶獸龐大的身影瞬間吞沒了少年渺小的身軀。
蟒豬襲擊來得突然沈藺白沒來得及祭出符籙應對,猩紅巨口便是一口便能將他吞個乾淨,千鈞一髮之際,一道身影閃現身前。
沈藺白瞳孔驟縮,尖銳的獠牙被阻擋而下,只是他的的手臂被貫穿頓時鮮血如泉涌噴濺,何光忍痛揚起長臂,臂膀青筋跳動握住另外一邊的獠牙「嘭」將凶獸舉起重砸開十米外。
蟒豬斷牙踉蹌爬起,面露恐懼朝著林中深處逃竄。
「上,我們乘勝追擊!」
陳嵐瞥了一眼方才令人驚駭的少年,心知與他實力的懸殊,高舉弓弩朝著虛弱蟒豬發出長箭。
「到手的鴨子要飛了,還追不......」
「別動。」
沈藺白將人拉住,手腳遲鈍拿出療傷的藥粉,顫抖的指尖在血肉模糊的傷處上動作緩慢的包紮起來。
何光此刻臉色不好的原因並非是他的傷勢,而是一旁冷靜面容慘白的沈藺白。
「不過是皮肉傷,吃幾顆丹藥便好,倒是你......剛才傷到你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沈藺白如魔障般充耳不聞執念極深唯有眼中那血肉模糊的傷處。
一遍遍上藥擦拭傷口身上純白的衣衫早已染上了猩紅的點點血跡。
「沈藺白!」
何光將長臂抽回指尖在他的脖頸處蘊靈探識。
「凝神。」何光目光急切。
沈藺白猛然回神,身軀顫抖連連退後。
別開臉低著頭聲音嘶啞:「以後我的事你少管。」
說完便想抽身離開。
何光越想越詫異。
「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到口的話戛然而止。
何光這才看清,他的眸早就蓄滿了淚,眼眶微紅嘴角也忍不住的顫抖,難以言喻的悲傷從中滲出,仿佛下一秒淚水便會決堤淌出。
「別以為救了我,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
少年嗓音嘶啞哽咽,如一隻炸毛故意虛張聲勢防禦外敵的小狼崽。
沈藺白心中自知拖後腿的人只能是他,無能便是無能,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還聽不懂人話嗎!讓你滾!」
「滾去哪?」
「有多遠滾多遠。」
沈藺白懊惱直衝,胳膊一沉忽然被有力的臂膀攬入懷抱,身軀瞬間僵硬不敢隨意動彈,只聞到淡淡的冷香,不似奢靡華貴的芬芳,更不似梅花玉竹的高潔淡雅,而是如疏星皎月下清朗悠揚沁人肺腑的味道,耳畔傳來低沉好聽的安撫叩擊著深淵孤寒的石潭泛起點點波瀾。
「荒郊野嶺可不是鬧脾氣的地方。」
「人生來便有他的存在的意義,宿命歸咎只由自己定奪;那些閒言碎語就當聽個響,不用理會。」
懷裡的人居然聽著他的話安靜了不少。
「我可是傷患,傷患現在有些累了,少爺若是哭好了,勞您吱會一聲。」何光玩味柔聲打趣道。
懷中安靜的少年抬頭撞上了那雙琉月澄澈的眸,似有些許熟悉,胡亂擦了一把臉收起情緒。
「今日欠你的,日後定會還上。」
何光優哉游哉跟在身後。
「還是肯定要還的啦!不如你請我吃飯得了!聽聞你們上雲的特色佳肴鶴篤筍味道一絕!回去以後帶我嘗嘗唄。」
「也可。」
有求必應的沈藺白還是很討喜的。
何光淺笑的唇角已經要漾到眉梢去了。
一行人在林中不知走了多久,越往深處行走粗壯參天的詭異巨樹,色彩妖嬈的無名昆蟲躲在碩大的枝葉下攀爬偷窺,過分安靜的森林中它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不同尋常。
開始瀰漫起飄忽不散的迷霧將周遭的事物蒙上了一層厚重的朦朧面紗,看不清原本的樣貌,只留下一一團團黝黑的影子輪廓。
沈藺白在一棵乾枯將死的殘樹下停下腳步。
「這棵樹是我們經過的第五次。」
他又抬頭望向天際的驕陽說
「亥時已過多時,卻不見日落。想來我們是走入了迷陣多時。」
何光警惕的環視周圍奇形怪狀的重影。
「小心。」
忽然竄出一道冷箭被沈藺白應聲折斷,居高隱藏在樹梢之上的人搖搖欲墜跌落地面激起淡淡的塵土。
陳嵐神色驚恐灰頭土臉的爬了起來朝著他們驚呼。
「他們來了!快跑!快跑!」
鬼魅身形不知從何處而來閃現在沈藺白面前,話音剛落劍光閃起,強勁劍氣斬斷迷霧,一具身影瞬間倒地。
未來得及反應,腳下隨之拔起三道黑影,沈藺白縱躍敏捷,抬腿橫掃將兩人絆倒「砰砰」兩聲沉重倒地。
倒地失去神智的屍體蠕動向他攀爬而來乾枯的手扭曲出詭異的弧度牢牢抓住他的腳踝,沈藺白眼底寒意刺骨長手揮刀將頭顱斬落。
「是煉屍!」
沈藺白將一顆靜心丹塞進陳嵐嘴裡將她護在身後。
被重重包圍的何光不耐煩的揮舞著皎月長劍,寒光乍現,氣勢凌厲所經之處肢體碎裂,濃重的死氣揮散不去。
一群被斬落的煉屍仿佛召喚起另外一批上前。
何光冷笑。
看來都是沖我來的?!
「你們站遠點!」
沈藺白抬頭望去,隨後便拉起一旁的人退避在不遠處。
只見青衣少年乾脆將長劍收起,雙手掐起咒術一息幽藍泛起紫暈的火焰猶如烈獄冥火驟然竄起,耀眼的火焰照亮了他的臉,端正清秀的五官偏偏有一種致命驚人的邪魅色彩。
熊熊烈焰隨風四處亂竄肆無忌憚的吞噬掠奪,空氣中瀰漫起陣陣詭異的肉香,火勢聽話的消逝後地面上滿是漆黑破碎的殘骸。
作俑者毫髮未損輕鬆的拍了拍衣袖上的灰衝著遠處的白衣少年揮手。
「我好了!你們那邊呢?」
沈藺白看向何光的神情複雜沉默思緒。
恢復神智的陳嵐不敢置信的嘴裡念叨。
「他究竟是什麼人?!不可能,這不可能.......」
何光腳步輕盈走了過來。
「都看著我幹什麼?」
何光這才注意到陳嵐。
「是你啊?那隻狼豬呢?」
陳嵐忽然瑟縮退後目露驚色,手指顫抖的指著身後密密麻麻趕來的煉屍。
「他們來了!」
「都別廢話了,趕緊跑啊!」
煉屍來得兇殘,三人在迷霧中狂奔。
林中大霧騰起,地形險惡若是再跑下去體力怕是要支撐不下去了。
陳嵐體力不支,拽著沈藺白的衣袖面色慘白喊道「我快撐不下去了,快想想辦法。」
沈藺白眉頭緊鎖,看向遠處輪廓虛無的山洞。
「先進山洞!」
何光點頭將陳嵐背在身後。
「這位姑娘,你撐著點,別死太早了,我這筆債你還沒還呢。」
三人終於來到洞口,身後跟著一群爭先恐後的煉屍,何光飛快將人帶進洞內,長劍揮舞白光乍現,山洞石壁被削落大塊青石正好將煉屍堵在門外。
終於得以休息。
沈藺白早已精疲力竭倚靠在石壁上喘息,陳嵐也沒好到那裡去,本就是瀕死之人如今卻逃出生天頗有種重生既視感心中對沈藺白頗生好感。
「喝水」面前忽然投遞來她的面前一個水囊。
陳嵐剛想答謝接下水囊。
「你喝這個。」
沈藺白接過與水囊完全不一致的玉壺,絲毫不猶豫一飲而下。
清冽的藥液進入體內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陳嵐看在眼裡卻不敢言語。
何光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牆邊。
「別看了,那個你喝不了。」
陳嵐在昏暗的角落抱緊自己的雙腿。
「我才不稀罕呢。」
何光懶得和這位千金大小姐囉嗦,直接摸出另外一瓶在她面前晃了晃。
「那就嘗嘗?」
「喝就喝!誰怕誰?!」
陳嵐賭氣接過玉瓶,看了一眼早已恢復無事的沈藺白,賭氣當場一飲而下。
藥液清冽強勁霸道,腦門只覺發熱眩暈。
沈藺白目光驚訝,指了指她的鼻子。
「你......流血了!」
陳嵐摸了摸鼻子果然手沾上了鮮紅的血漬,頓時慌亂連忙調息凝神。
何光幸災樂禍。
「你給我喝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他沒事,我卻,我卻......」陳嵐只覺被戲耍一般,頓時惱怒。
何光兩手一攤無辜道:「你可別怪我?!要怪只怪你太虛了,受不住我這大補靈液。」
指了指一旁的沈藺白
「他雖瞧著瘦點小點,可體魄非同常人,這才配得上我這一頂一絕好的靈藥。」
「你....簡直強詞奪理,你怎麼知道他體魄非同尋常?!」陳嵐氣惱反駁。
「你猜猜我怎麼知道的?!」
「我們還是想想出去的辦法吧。」沈藺白揉揉眉心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