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雷山深處空氣沉悶而凝重,一人在林中瘋狂的奔跑逃竄,尾隨的暗影與高林張牙舞爪的枝影融為一體。
靈鵲被驚動羽翼振動翻飛樹梢之上尖銳鳴啼。
一人面色慘白顫顫巍巍的靠在一棵樹下享受片刻的苟且喘息。
嬌艷耀眼的日輝透過樹蔭下翠瑩的長葉映出斑斕波點斜影。
沙沙——
詭異的暗影早已閃現在他的身後。
那人顫慄驚慌,來自死亡的凝視令他的每根骨頭都在顫抖。
手中緊緊攥起的命牌聞聲發出清脆開裂的聲響,黑影如狩獵者般張開無底深淵巨口向他緩緩逼近。
拼盡最後一絲氣力瘋狂攀爬逃離,殘破的指節在地面上留下道道血痕,掙扎的生息隨著黑影的吞噬殆盡戛然而止。
山林重歸往日的寂靜。
另一邊,夏日晴空。
巍峨峭壁的山峰亭台,女子一襲紅衣如火嬌艷衣袂翩翩身姿颯爽長手負於身後,孤傲絕世如睥睨翱翔九天之上的鳳凰,神聖而不敢靠近。
遠處姍姍來遲的人顯然令她不耐,腳底輕躍而上燃起熊熊烈焰紅蓮業火二話不說便洶湧向他襲來。
噗嗤——
對面聖潔幽藍的火焰如潮水灌注而上,火熾之間的激烈碰撞飄起濃重烏煙。
「不過是晚到幾刻哪來這麼大火氣。」
月黎揮散烏濁殘煙。
「清晨霜露到晌午驕陽,你說這是幾刻?!」
月黎與她邊走邊辯解。
「那也不能怪我,下次咱碰面別總找這懸崖峭壁險惡之地,群山眾多,我怎知你說的是那一座?」
月黎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從空間戒中掏出各樣糕點小食,最後將她最喜的雲片軟玉糕獻了出來。
「聒噪至極。」鳳溪懶得與他多舌。
「找我有事?」月黎反客為主。
鳳溪神情凝重,拿出一塊碎裂的玉髓命牌。
內門血親自從降生人世便會用分其本源靈息專門為他煉製一塊命牌供養,若命牌碎裂便代表著本人生息亡逝。
「幫我找個人。」
「噢?」月黎調笑問
「心上人又不見了?!」
鳳溪不語,甩了個冷眼讓月黎自己體會。
月黎拿起那破損的牌子來回端倪,上面的族紋不是鳳溪本族,反倒是一個叫不出名字的小門派。
鳳溪不耐煩從月黎手中乾脆一把奪回了命牌。
「廢話少說,幫不幫?!」
「咱倆什麼交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成人美事,自然要幫的。」
鳳溪耳尖泛起羞紅,繼續道:「我委託前去搜尋的人最後都了無音訊,此事恐怕非同小可,你要多加謹慎。」
「待我了卻事務便會前去助你。」
「好。」
「還有......」
月黎那堆起滿滿笑意,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來。
「再笑我就撕了你的嘴。」
鳳溪繃不住羞怒,停頓又添了一句。
「你所求之物有了下落,不過有些麻煩,待我解決了便再與你細說。」
鳳溪說完便起身瀟灑的甩了衣袂揚長而去,留下月黎一人道別揮手。
山峰峭壁人去亭空,風聲呼嘯,凌冽喧囂。
聖麓學院是培養仙門世家翹楚之地,自學院的學子人數沒有數百也有千萬,每年的修行歷練正如期召開。
試煉法陣開啟之前聚滿了人群,隨著法陣符篆傳輸終點的抵達,眾人來到烏雷山腳。
能有資格進入聖麓學院的世家子弟那個不是根正苗紅的天資絕佳根骨。
個個頭角崢嶸的青年氣宇軒昂勢要藉此闖出天地爭奪修煉機緣。
人群三三兩兩結伴而行,隊伍角落之處,只有沈藺白孤身一人默默的行走在人群中愣是自行開出了一條路。
「這位道友,你也是一個人?正好我也......」
還未等人將話說完白衣少年徑直從他面前走過。
「別急著走呀,我也是一人前來試煉場,一同前行也好有個幫手不好嗎?」
「否。」
沈藺白乾脆回絕。
來人依舊笑臉盈盈跟了上去。
「哎呀,別這般冷漠啦,我一人真的很緊張。」
沈藺白停下腳步目光清冷:「你與我在一起只會徒增麻煩。勸你還是另擇他人為好。」
「為什麼?」
「因為他是個廢物啊!你不知道?!」
「你是哪家子弟?怎這般閉塞不通消息,趕緊過來,我宗勉為其難接納你。」
沈藺白早已習慣漠視沉默,旁邊之人卻也緊跟不放。
只聽他懶懶說「我就要跟他在一起,你管得著麼?」
「不識好歹的東西!」
一柄兩丈長的千斤石錘呼嘯向他掃來,少年將沈藺白護在身後寸步不移。
嘭——
飛沙走石之際那人輕鬆將石錘擋下,反手將其握住手臂發力動作流暢輕鬆將錘子甩到一邊。
在場之人這才看清來者的面目,是一襲素雅青衣少年眉目清秀唇紅齒白手中氣力卻如此恐怖如斯,不得不令人瞪目咂舌。
石錘主人此刻內心狂瀾心痛的摩挲著龜裂的錘身。
「我的中階神武!你,你究竟是誰!」
只聞青衣少年露出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
「關,你,屁,事。」
「你!你!氣死我了。」
打又打不過,罵也罵不贏,來人被氣的滿臉漲紅。
「浩山,冷靜。」
冷蕭從人群中走出,神氣十足,正氣凜然令人心生敬仰之情。
「不知是哪家仙門道友,方才我族師弟莽撞失言,我冷蕭代表宗門向你致歉。」
此話一落,便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圍觀人群。
「他就是上雲宗宗主候選人冷蕭。」
「可不是,沒了沈藺白,舍他其誰。」
「冷師兄行事磊落大方,當真是正道大家之風。」
.......
冷蕭目光堅定無比自信,享受著周圍的目光與評價。
他重新將目光投向青衣少年,此人如此年輕卻能輕易戰勝石浩的中階靈術,身份應是低調宗門培養出來的血親內門子弟,若是拉攏過來日後必能大用。
冷蕭和煦淺笑有意拉攏。
「此行歷練兇惡陷阱百出,小友可願與我宗結伴而行?」
眼前的青衣少年依舊慵懶姿態目中無人。
「我雖久居深山,但還是知曉上雲宗沈氏少宗主喚名沈藺白,代表沈家?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一旁沉默的沈藺白睫毛輕顫。
冷蕭微笑的面容開始僵硬。
浩山來到冷蕭跟前小聲竊語:「師兄就這般讓他們隨便走了麼。」
冷蕭眼底暗潮洶湧,凝視著遠處同行的兩道身影。
「無妨,不識好歹早晚死無葬身之地。」就當給沈藺白陪葬了。
兩人越行越遠在某人嘰里呱啦的陪伴下走到了林中深處。
沈藺白停下腳步。
「此後便是山中深處,你我就此別過。」
「?」
「你剛才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無。」沈藺白冷道。
本就無意干涉,自然也不必過多糾纏。
寂靜的林中站立著兩位沉默的少年,兩人四目對望。
終於青衣少年安奈不住性子失望扶額。
「何光,我叫何光。你記真切了。」
沈藺白心中默念何光二字,卻在記憶中翻尋不出一位能夠對號入座的信息。
行走的腳步一頓。
「禁聲。」
沈藺白忽然背過身去,他雙眼深邃冷漠凝視著望不到邊際的深林遠處,地面隨著越來越近的嘶吼聲顫抖,林中弱小的靈獸開始四處逃竄樹葉沙沙凌亂飄落。
吼——
空中飛衝出一七丈高的龐然蟒豬,深褐色毛髮上尖銳鋒利如荊棘般的羽刺,粗壯的後肢兇狠的立起,露出外翻斜長的獠牙。
沈藺白見況不妙,一手拋出束縛法陣符籙,一手拽起身邊的何光躍到旁邊的參樹枝上。
符籙撕開的瞬間將蟒豬困在身處十寸之地不能行動。
在樹梢上的何光不禁向身旁之人投來佩服讚賞的眼光。
沈藺白進入陣中,揚起細微粉末,蟒豬在空中嗅了嗅,試探吼了一聲,收斂癲狂本性忽然沉靜起來。
他手持短匕望向蟒豬漆黑碩大的瞳孔,高階凶獸的威壓令他額尖沁了幾滴冷汗。
何光腳底輕躍上前,隨手便祭出月光冷劍,朝著凶獸頭顱高斬而下。
嗡——
冷劍斬落之時卻被一飛來長箭阻下,何光眼眸一暗,手中長劍劍氣四溢,刺眼的劍芒直接震碎了長箭。
「嗖,嗖」
四面八方如驟雨忽降的冷鋼長箭朝著兩人襲來。
何光面不改色將沈藺白護在身後,手中冷月長劍揮灑斬斷箭雨。
白光蘊皎月,紫氣撼東來。
劍芒刺眼直衝而起,劍身燃起的紫色烈焰如游龍狂襲霸道,所沾之物必被吞噬化為灰燼。
藏在暗處的作俑者被靈動火蛇從暗處狼狽驅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