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根銀針同時出手,杜斌一個縱躍,避開了汪琴扔過去的銀針。
汪琴心裡一凜,暗道,夠快!再來。
汪琴左手一探,五根銀針順手刺向杜斌。
杜斌見銀針飛過來,趕忙又是一個後空翻,避開汪琴再次扔過來的銀針。
只是,汪琴預判到杜斌會往這邊避,右手緊隨其後再拋出五根銀針。
杜斌來不及做動作,只能向後仰,讓身子避開飛奔而來銀針。
這一回,他只避開了上方的四根銀針,下方有一根插到了他的右腿上。
汪琴學著花嫣然的樣子數數,一、二、三、四,還未數到五,杜斌已經跪坐在地。
韓實與劉光趕忙上前綁住杜斌,將其塞進不遠的馬車裡。
人定時分,汪琴回到郡主府。
見忍冬站在長廊上,知道花嫣然還在書房。急步去往書房。
花大見汪琴回來,起身問道:「得手了?」
汪琴點點頭,「得手了,我們在呂超的屋頂上爬了半個多時辰。刺著『風』字的人是英國公的人無疑了。」
蘇二說道:「這個老不死的,英國公府都被他作沒了,他還不消停!他想幹嗎?」
花嫣然冷笑一下,說道:「作死唄!還探到什麼信兒?」
花嫣然看向汪琴。
汪琴接著說道:「聽英國公與杜斌的對話,說今兒齊王要對秦王出手的,不知為何,齊王那邊改變了計劃,並未出手。為此,英國公很不滿。」
花嫣然說道:「王爺的回歸,對齊王的打擊最大。他想除去王爺,在咱們的預料之中。王爺這邊有所防備,輕易不會讓他得逞。」
花大問道:「還有嗎?」
汪琴想了想,說道:「對了,刺殺郡主之事,王相也參與了。」
花嫣然點點頭,說道:「王相府的人,對我是恨之入骨了。汪姑,辛苦了,花伯,杜斌很關鍵,你好好審審,不用急,慢慢審。他們急著殺我,定是怕我查當年的事。反過來想,花家的事,他們必是知情者。」
花大欠身應下。
花嫣然接著說道:「讓人盯緊呂家人和王相府的人,別讓人溜了。」
「是,小的記下了。」
花嫣然站起身來,說道:「天不早了,該歇了,都去歇下吧。對了,朝陽那裡,我跟寺里的師傅說了,請師傅他們給她做三日的法事,三日後再下葬。到時我去送送朝陽。」
「好!」花大再次欠身。
第二天是施府送嫁妝的日子,花嫣然卯時起來,吃過早飯就去了施府。
平老夫人見到花嫣然,關切的問道:「三丫頭說你回府了,怎麼?府上有事?」
花嫣然不想影響平老夫人的心情,笑著搖頭道:「半日閒鋪子那邊出了點事,花伯他們讓我回去拿個主意。外祖母放心,已經解決了。」
平老夫人不疑,「那就好。英子說,今兒府上的客人多,你若覺得吵,就在你那小院歇歇,不用在外傻陪著。」
花嫣然一聽,知道平夫人也知道昨日之事,怕她昨夜沒休息好,讓她好好歇歇。
花嫣然點點頭,「謝謝外祖母,謝謝平姨,我應付得來,不用為我操心。」
花嫣然與平老夫人閒話一陣,明芷過來曲膝道:「郡主,我家小姐有請。」
平老夫人對花嫣然說道:「去吧,去陪三丫頭說說話。」
花嫣然朝平老夫人福了福身,隨明芷去往施亞梅的院子梅苑。
施亞梅見花嫣然過來,讓明芯將下人帶下去。
直言問道:「小語,朝陽的事,你怎麼處理的?」
花嫣然往團椅上靠了靠,說道:「現停在慈恩寺,請寺里的師傅為她做三天法事。」
昨兒這樣的日子發生命案,該知道的人家很快就會知道。
「可惜了,朝陽多好一丫頭,機靈又懂事,臉上總是笑盈盈的。」施亞梅嘆息道。
花嫣然點點頭,「是,朝陽很好,知道她遇害,柳媽哭了好幾場。」
「查到了嗎?什麼人所為?」施亞梅問道。
花嫣然搖搖頭,說道:「花伯他們還在查,很快就會有信的。」
「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要太難過。」施亞梅勸慰道。
花嫣然朝施亞梅苦笑一下,「是,我知道的,不用為我擔心。什麼時候開始送嫁妝?」
花嫣然將話題岔開。
施亞梅抬頭看看沙漏,「快了,阿娘說巳時送妝。」
「時辰差不多了,咱們過去瞧瞧。」
花嫣然在施府看送妝。
靜泊茶樓雅間裡的呂超,在屋裡轉了無數圈後,終於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急步走向門邊。
王相正抬手推門,門從屋裡打開了。
呂超一把將王相拉屋裡,「你總算來了。」
王相看著急不可耐的呂超,開口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杜斌失蹤了!」呂超驚慌失措的說道。
杜斌跟了他幾十年,早成了他的手,他的腳,甚至他的腦子……
王相也是一驚,臉色驟變,問道:「多久的事?一個大活人,怎麼會失蹤?」
王相與呂超相交多年,他太清楚杜斌於呂超意味著什麼了。
呂超所做的任何決斷,幾乎都由杜斌來完成……杜斌落入別人手裡,相當於呂超落入別人手裡。
呂超哭喪著臉說道:「我也不知道,昨兒夜裡,他從我書房離開時,說好了今早一起來這兒見你。
結果,今兒早上,我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他。
於是讓人去東廂房傳喚,這才知他不在屋裡。
我問遍家裡的人,沒有一人看見他。
門房的人說,昨兒晚上他回府後,就沒有再出去。
可是,府里沒人。杜斌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王相捏著面前的鬍子,搖頭道:「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杜斌是去哪裡了?」
王相迎著呂超的目光,回道:「會不會落到那丫頭手裡了?」
想到花嫣然,王相想到幾個月前自家府門口拋屍的事,不由得打個寒顫。
昨兒花嫣然的丫鬟才死,晚上杜斌就失蹤。這,不得不讓他不多想。
呂超立即搖頭否認,「不可能,杜斌的身手,在京城算得上數一數二的,三兩個人奈何不了他。花嫣然身邊那幾人,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將他擄了去。」
「那就奇了怪了,一個大活人,怎會憑空消失?你查看了財物嗎?杜斌是否捲款而逃?」王相皺著眉頭問道。
人不在了,要麼被人擄了去,要麼自己離開。若是自行離開,不會淨身而出。
「我查過了,府里的銀錢並無減少。」
王相沉思片刻,說道:「這事,咱們要做最壞的打算。」
「相爺的意思,杜斌落到那小丫頭手裡了?」
王相看著呂超問道:「極有可能,倘若杜斌落到那個丫頭手裡,他會不會招供?你有幾分把握?」
呂超看著王相,一時答不上話來。
王相從呂超的表情里得到答案,說道:「哪怕杜斌跟了你幾十年,你也不敢保證他在受行刑逼供下是否能挺得住,絕不將你讓他做的事對外吐露半分,對吧?
人是血肉之軀,被打會痛,也不是每個人都會臨危不懼。所以,咱們要做最壞的打算。」
「怎麼打算?到這一步,咱們早也走頭無路了。」
這官多年,他倆心知肚明,他們所作的事,一旦大白於天下,給他們的,只有死路。
王相在屋裡轉起圈來,半晌後,說道:「咱們做兩手準備。」
呂超問道:「哪兩手?」
王相走到桌邊坐下,「將家裡能送走的人,趕緊先送走。」
呂超不贊同的說道:「往哪裡送?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咱們能逃到何處去?」
王相想了想,說道:「出海,往海外逃!」
「出海,那多危險!出海的人,有幾個能活著回來的?」
對未知的東西,呂超極抗拒。
王相說道:「留下來只有死,還不如出去闖一闖,出去尚有一線生機,萬一活下來了呢?」
呂超並不想背井離鄉的去海外,問道:「第二個法子呢?是什麼?」
王相說道:「第二個法子嗎?那就是放手一博。明兒承國公府的葉明晧大婚,皇上厚待承國公府,勢必會親自登門道賀……」
不等王相說完,呂超將他的話打斷:「你的意思,趁皇上外出,將皇上除了?這個方案行不通,你要知道,皇上出行,明衛暗衛有多少人嗎?朝皇上下手,那不是送死嗎?」
王相轉頭看向呂超,心裡無比厭煩和惱火。
說道:「逃出海,你怕死。對那位出手你也怕。
你這瞻前顧後的性子,能成什麼事?
當年,若不是你,端王會敗?
當時多好的形勢,就因你擔心這個,怕那個,該出手時不出手,優柔寡斷,猶猶豫豫,才讓端王錯失先機,從而送了端王與太后的命。
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事隔多年,你還沒從當年的事中吸取教訓,還是這副樣子!
你呀,妄自還是將門之後,做事拖泥帶水,一點不果斷。」
王相邊說邊搖頭,對呂超無比的嫌棄與鄙視。
呂超被王相說得老臉紅脹,他心裡知道,他最大毛病就是猶豫不決,瞻前顧後。
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人指責那又是另一回事。
呂超梗著脖子反駁道:「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當年的事,能怨我嗎?
你自詡聰明,出了名的神算子,樣樣算得明明白白,你怎麼沒有算到龍影衛的存在。
當年的事,壞在我嗎?明明是壞在龍影衛突然攪局。
我萬事都安頓好了,誰知道會憑空殺出個花凌來?這事你也沒有算到吧!怎麼能怪我?」
王相擺擺手,「行了,過去的事,我不與你掰扯了。咱們走到今日這一步,你心裡明白,究竟是誰的責任。」
呂超不依饒的說道:「話都說這兒了,那就將話說清楚來。什麼叫不與我掰扯,我扯什麼了?」
王相看眼面紅耳赤的呂超,心裡懊惱極了,明明知道面前這人極虛榮,極要臉子。好好的,他提過往做什麼?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呂超見王相不說話,朝王相說道:「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有話說出來,別在心裡罵人。」
王相知道,他若不道歉,呂超能纏他一整日,他哪有時間與他在這裡耗?
於是說道:「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咱們不管理得有多清,也無濟於事不是。剛剛是我不對,我不該舊事重提。對不起,我向你道歉了。」
王相敷衍的歉意,呂超並不認帳。
「你這歉意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還不如別道歉。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埋怨我,認為是我壞了端王與太后的大事。
我告訴你,我當年為端王與太后做的事,不比你少。」
王相沉聲說道:「你瘋了,什麼話都敢往外說,隔牆有耳的道理,你不懂?」
呂超惱怒的瞪著王相,說道:「話不是你挑起的嗎?」
「好了,好了,我錯了,在這兒鄭重的向你道歉!將這些話爛在肚子裡,往後誰也不許再說。
明白嗎?」王相認真的交待道。
呂超見王相認真的朝自己深鞠躬,這才算了。
王相說道:「你既然覺得這兩個方案都不可取,那你說怎麼辦?坐等他們審出杜斌的話,然後尋咱們算帳?」
呂超想了想,說道:「先等等,杜斌在沒在他們手裡還兩說呢。萬一杜斌只是出去辦事了,根本沒落到那丫頭手裡,咱倆不是在這裡自己嚇自己嗎?」
王相無語的看著呂超,看看,又來了。合著,剛才進門時心急火燎的人,是他眼花看錯了。
王相沒好氣的說道:「萬一杜斌落到那丫頭手裡了呢?我告訴你,那丫頭心狠著呢。
記得我之前府門口的拋屍案嗎?那事,十有八|九是那丫頭做的。」
呂超想了想,說道:「杜斌是條漢子,應該不會出賣咱們。」
呂超嘴上說著,心裡並沒有譜。
王相冷笑一下,說道:「我勸你,別把希望寄託到別人身上。這樣,失望會少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