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怪異
共享是共享經濟中的核心理念，強調物品的使用權而非所有權。
基於「傳籙壇」構建的網絡，無論是法術網絡，還是小型武道網絡，所有權都歸屬於黃天。
太乙救苦天尊麾下的籙生及無極聖祖麾下的武道修行者，都只有法術網絡/小型武道網絡的使用權。
因此，把小型武道網絡散播開來，黃天十分放心。
他並不擔心MY縣乃至淵州境內的武道修行者，或者原有的修行人，對小型武道網絡生出覬覦之心，做出覬覦舉動。
也不擔心心向大玄皇朝的世家宗門做些什麼，同樣不擔心妖魔鬼怪通過小型武道網絡查到什麼。
總而言之，當最開始接受無極聖祖武道傳承的二百六十七個村民回到村里，他們沒有見到自稱無極聖祖、實際也是無極聖祖的窮苦書生。
而是根據心裡生出的玄妙指引，做了一個儀式，獲得了來自無極聖祖的賜福。
過去這些天，不管是自己學習，還是教授他人，二百六十七個村民都能得到黃天特意布設的法術加持。
這種法術加持，當然有著很不俗的效果。
只是相對於小型武道網絡，沒有那麼便捷。
簡單理解，一個是根據十分詳細的教程去雕刻什麼東西，一個是直接進行3D列印，還不用自己寫代碼、畫結構圖的那種傻瓜式操作。
在村子裡體驗了兩天小型武道網絡帶來的便利，二百六十七個村民又匆匆離家。
獲得了什麼，總得付出一些什麼。
無極聖祖通過新賜下的小型武道網絡，給二百六十七個村民下發了新的任務。
即引導他們發展的武道修行者，舉行同樣的儀式，請求無極聖祖賜下小型武道網絡的使用權限。
無極聖祖這麼做，二百六十七個村民不僅不牴觸，反而很願意接受。
倒不是他們做慣了牛馬，或者說喜歡做牛馬，而是有償得到一些東西總是比無償得到一些東西來得更令人心安。
MY縣的偏僻鄉野，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裂變式傳播。
而且這種傳播，已經展現出向魔域縣城以及幾個鎮子發展過去的趨勢。
對於這種變化與趨勢，MY縣縣衙當然有所察覺，MY縣的大戶當然有所察覺，MY縣為數不多的修行者也有所察覺。
只不過沒人敢管，更沒人想管就是了。
MY縣城隍蹊蹺隕落一事，可不是沒人知曉。
其中內幕，縣衙也好，大戶也好，修行者也罷，就算不清楚，也有所猜測。
若非天下局勢皆亂，貿然搬遷並不是好舉措。
很多人都想搬離MY縣了。
要麼離灤州遠些，要麼離灤州近些！
這種搬遷，不僅僅只是物理距離上的搬遷，更是選邊站的立場搬遷。
非有大智慧、大魄力之人，無法做出正確抉擇。
因此，很多人都在猶豫。
實在是局勢波詭雲譎，無論大玄朝廷，還是灤州那位太乙救苦天尊，從現狀來看，都不太像適合一心投效的好對象。
一個正在衰落，一個即便正在上升，但上升勢頭隱有戛然而止之勢！
故而很難定下決心，多數猶豫不決。
就在二百六十七個村民再次化身成蒲公英種子，進一步推動黃天的星火計劃，以更高效的方式傳播九州世界武道的時候，黃天在思考一件事情。
既然決定要在遊戲世界嘗試傳播九州世界的武道，黃天自然不會不考慮，在太乙救苦天尊麾下，在即將徹底掌控的灤州，推廣武道一事。
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在灤州推廣，而是拿出一個無極聖祖的馬甲做這件事，除了不想使太乙救苦天尊更引人注目，也想嘗試分擔灤州的壓力，還有一個藏在心裡的原因。
黃天想要試探一下大玄皇朝乃至遊戲世界的修行界！
開啟神祇扮演遊戲，進入遊戲世界扮演神祇，到現在已經有不短的時間了。
但是黃天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第一次開啟神祇扮演遊戲的時候，看到的過場CG：
高聳入雲的大山，連綿華麗的宮殿，飄逸出塵的仙子，仙風道骨的修士，法術對轟的衝擊，萬劍齊飛的絢麗……
狼煙四起，妖魔攻城，潰兵與難民逃竄，邪修血祭童男童女，率獸食人，天降隕石，地涌岩漿，大鵬展翅，其翼大如垂天之雲……
畫面非常逼真，特效簡直拉滿。
然而無論扮演太乙雷聲應化天尊，還是扮演太乙救苦天尊，黃天都沒遇上多少修行者。
更別提修行宗門了！
這是十分奇怪的一個地方。
如果說，太乙雷聲應化天尊宅在丹陰縣，宅在雲龍府，接觸的「世界」不夠大，遇不上多少修行者、發現不了修行宗門，那還情有可原。
畢竟眼界小，見識少嘛。
但是現在，升格為太乙救苦天尊，即將把整個灤州都給占領下來，仍沒有遇到多少修行者，沒有發現什麼高大上的修行宗門，那可就十分奇怪了。
就算有大玄皇朝開國以後，歷任皇帝都在不遺餘力地打壓人族修行勢力的因素在其中，也不至於如此。
「所以……你們在哪呢？」
黃天嘀咕自語一聲，開始清點自己遇上的修行者，灤州境內的修行勢力。
發現位格最高的，就是曾為四品「附體」巔峰、現為三品青敕星君的紫竹道人，以及曾經「鬼仙之下我無敵，鬼仙之上一換一」、現在已成三品「鬼仙」的左牽虎。
發現所有通過神域掃描也好，神通「移星換斗」測算也罷，找出來的修行勢力，宗門、道觀、佛寺，其中境界最高之人，都沒有超過四品「附體」境界。
甚至絕大多數修行勢力，連五品「顯形」境界的修行者都沒有。
這也能正面解釋，為何灤州妖魔鬼怪肆虐人族肆虐得那麼猖狂，卻沒有多少修行者、修行宗門出來管一管了。
畢竟曾經管過一段時間的三痴道人，當初也不過是六品「驅物/陰神」巔峰境界。
就這，在雲龍府一府地界，已經站到了最頂點。
然而通過各方面渠道搜集來的消息，通過大玄皇朝巔峰時期的體量，黃天可以肯定，遊戲世界的水沒有這麼淺！
出現現在這種，連神通「移星換斗」都找不出那些理應存在的高階修行者與高階修行宗門的情況，讓黃天不得不多想。
到底是三品青敕星君位格的太乙救苦天尊，激發神通「移星換斗」，測算不出來相關的天機？
還是另有原因，使得大玄皇朝境內的高階修行者與高階修行勢力盡數「神隱」？
這兩種可能，無論哪一種成立，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所以，哪怕不願意承認，黃天也必須承認，他現在面臨的局勢並不好。
在遊戲世界，明面上有每天都在逼近的大玄朝廷五萬大軍，暗地裡有不知所蹤、不知立場的修行宗門。
在九州世界，老張的試探，欽天監許宗訓的調查，「天心法」的暴露，各方面勢力的推動……
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嘆了一口氣，黃天意識退出神祇扮演遊戲，抬頭看向書房門外。
片刻後，靠近書房就特意加重腳步聲的福伯敲響了房門。
「進來吧，福伯。」
黃天擺出先前正在看書的姿態，平靜開口。
福伯推門而入，站在門邊，躬身說道：「少爺，有人找您。」
「誰找我啊？這麼晚了？」
黃天明知故問。
其實，意識仍在神祇扮演遊戲之中的時候，黃天就感應到了沒有隱藏自己行蹤的老張的存在。
福伯接待老張的過程，也在黃天的「眼皮子底下」。
然而知道歸知道，該裝糊塗還是得裝糊塗。
「是少爺您的同事，自稱老張。」
福伯如實回了一句。
「老張也真是的，這麼晚了來找我。」
黃天嘀咕抱怨一聲，起身向門外走去，離開書房，來到堂屋。
與先前頹喪鹹魚的狀態不同，現在的老張看著年輕了許多，身上也收拾了一番。
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扎得整整齊齊。
雜亂的鬍鬚做了修整與保養。
身上穿著適合活動的勁裝，腰間佩的橫刀換了一個刀鞘與刀柄。
整個人從內到外，都散發出昂揚向上的氣質。
「老張？」
黃天狀似驚訝地呼喊了一聲，擦擦眼睛，語氣詫異問道，「你是老張？」
「是我。」
老張，或者更準確地說，張仲堅平靜應了一聲，站了起來，聲音微沉，「重新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張仲堅。」
看著老張的這個姿態，黃天眼底深處快速閃過一絲瞭然。
得，老張勘破心中迷障，恢復張仲堅這個名字，重新入世行走，行事風格迥然大變。
這是要來攤牌啊。
「來，來，來，書房裡坐，書房裡聊。」
不過黃天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熱情但略有些生疏地出聲招呼，然後對福伯說道，「福伯，上茶，上好茶。」
張仲堅眸子平靜地任由黃天招呼，跟著黃天的步伐，走進書房。
兩人分賓主坐下，福伯也及時端著茶水進來。
黃天親自給模樣大變、氣質大變的老張斟了一盞茶，語氣狐疑問道：「不是我不相信，好吧，我承認，我就是有些不敢相信，多嘴問一句，你是我認識的那個老張嗎？」
「如假包換。」
張仲堅點頭，平靜但堅定回道。
「伱……」
黃天猶豫了一下，似乎斟酌措辭，然後說道，「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變化這麼大？唔……你的真實身份就沒必要和我說了，我膽小，怕惹上麻煩。」
張仲堅端起茶盞，淺淺飲了一口，沒有回答黃天的問題，而是徑直說道：「黃頭，我最後一次叫你黃頭。今晚來，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說完，張仲堅就平靜地注視黃天，等待黃天的回答。
聽到這句話，黃天端起茶盞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露出些許不自然，很快又收斂。
深深吸了一口氣，借著嗅聞茶香與低頭飲茶的動作，掩飾掉這一絲不自然的變化，黃天方才說道：「你問吧，老張，只要我能告訴你的，一定回答。若是我不能說的，或者我不知道的，提前說一聲抱歉。」
「好。」
張仲堅點頭，隨即面無表情說道，「我想知道，你與郝仁之死有沒有關係，與鄭大之死有沒有關係。」
話音落下，張仲堅的一雙眼眸深暗了一些，閃過一絲幽光。
黃天毫不猶豫回道：「沒有關係。」
回答的時候，黃天十分坦然。
殺死郝仁的人，據妻子景妤後來所說，是祝青鸞。
殺死鄭大的，是九娘。
和他黃天有半毛錢關係嗎？
沒有！
所以不用刻意控制，也不用神通「移星換斗」遮掩，黃天回答得十分坦然且自然。
張仲堅從黃天的語氣聽出了這些，也從黃天的姿態看出了這些。
然而張仲堅不信。
他的直覺告訴他，郝仁之死與黃天有關，鄭大之死與黃天有關，甚至九娘的變化，妖星的變化，都與黃天有關。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
今晚，張仲堅來這裡，不是為了調查什麼事情，更不是來找黃天的麻煩。
從根子上講，張仲堅與黃天，以及黃天的父親黃唯明，沒有任何利益衝突。
甚至，張仲堅與林興德、張易之、景福瑞，有著不淺的聯繫！
今晚張仲堅來找黃天，問出這句話，只是給之前的試探收拾收尾，給自己，給他人，也給被試探的黃天一個交代。
最重要的是，給黃天一個交代。
想到這裡，張仲堅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一邊轉身向外走去，一邊說道：「老張已經死了，現在只有張仲堅。所以，老張做的所有事情，就此了結。江湖路遠，有緣再見。」
撂下這句話，張仲堅徑直離開了黃天的家。
黃天坐在書房裡，沒有相送。
以這種方式擺脫老張的試探，好還是不好，暫且不去想。
以這種方式送別老張，確實並非黃天所願。
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總感覺現在的張仲堅並沒有真的勘破迷障，找回自我。
好像一艘船即將沉入海底！
奇怪得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