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是沒有死亡的,如果有一天你見到了……
誰又知道是為什麼呢。
風宇捧起一隻已經接近透明的聖甲蟲,一直讓風宇無可奈何的小東西現在卻好像失去了全部的活力,如同一個蠟像一樣,靜靜的團在他的手心裡,慢慢的,被無形中的力量,一點點抽去全部的生命,化作一捧黃沙留下,在風聲中飄遠。
或許說,當一個人平凡的久了,就會渴望著充滿未知的生活,當一個人寂寞的久了,就會憧憬那離自己久遠的熱鬧與歡騰。
所以很多時候,人們會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一個一直如此的人,突然有一天他就不再重複下去了?
為什麼一個普通人,遇上了一個低級的騙術,卻偏偏固執到無法勸阻的深陷其中?
為什麼一個內向靦腆的人,卻像個瘋子一樣堅信傳銷的成功,邪教的正義,毒品的無害?
或許,每個人心中都曾相信自己是世間特殊的那一個,只是在生活中打磨久了,終於意識到自己只是云云眾生的其中之一,那個信念也就被藏到了最深處。
或許你以為他再也不會出現了,但總有那麼一些瞬間,生活讓你觸動了那份信念,可能只是一個渺小到根本不可能的可能。
有那麼一些人,便義無反顧的撲了上去,撲的瘋狂,撲的忘記一切,撲的喪心病狂。
當看到茫茫沙漠上立起的雕像,風宇如同在水中憋氣快窒息的人一樣,終究忍不住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終究,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重複的看過了無盡沙漠的景象,哪怕內心深處一次次判斷出前方的危險,但他還是選擇了這條路。
如同那些他見過的,無藥可救的瘋子一樣,看著自己的靈魂和魔力在無形的力量中一天又一天的流逝,默默的一步步踏了過來。
風宇覺得自己此刻的雙眼一定是血紅色的,和那些拼著最後一把的賭徒一樣。
拖著已經將近透明的身體,風宇默默的向著雕像群走去。
這裡的雕像很多,很多,多到風宇沒法看到最後一排雕像的位置。
他說不出這些雕像的材質,每一個都塑造的很真實,很形象,即便已經被風沙侵蝕的不再精緻,他依舊能在第一眼就將他們和自己記憶對上。
有讓他一生不忘,有匆匆而過,只在記憶中留下一點痕跡,有他覺得早已忘記,看後才一片恍然……
如果有來生,風宇覺得這裡可以作為他前世的追溯地,不只是那些人,還有那些承載了他無盡情感的。
就好像他現在左手邊站著的同窗好友,而遠處站著的武藤遊戲。
或許是一直缺了一張的鳴人的全家福,或許是靜靈十三庭少有的人員滿編,或許是一些人早已消失的身影。
看著米拉端著酒托卻略顯慌張的身影,風宇覺得一定是公會那群混蛋又搗蛋了,勾著嘴角,卻是不自覺的勾著手指輕輕的在米拉的鼻頭上親昵的蹭了一下。
或許,就是那一瞬……
風宇看著自己的手,有些茫然的扭頭看向四周的雕像。
或許,是真的不一樣了吧。
遲疑了很久,風宇終於有些釋然的放下了一直舉著的手,抿著嘴角拉起嘴邊的弧度,卻是張開了雙臂,又再一次抱住了米拉的雕像,輕輕的貼在她的耳側,呢喃著:「不要擔心,我很快就要回去了。」
或許,是真的不一樣了。
拍掉身上的灰塵,風宇笑著再看了米拉一眼,卻是轉身沿著先前的方向繼續走了下去。
一張張熟悉的,或者已經快要忘記的面容,近乎將他前世今生所有的記憶都翻了個個兒。
只是,一路向前,風宇卻再沒有在哪一座雕像面前停下過腳步,默默的,卻也堅定的,走過這片特殊的叢林,邁向那佇立在斷壁之上的虛空之門,一扇孤獨的門。
……
「請坐,不用客氣。」
「雖說,你也頂著一張和我差不多的臉,但還不至於說在我家裡,還需要你和我客套。」
風宇拖過手邊的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下,環視這個房間的一切,目光中飽含著懷念,追憶,以及悵然。
這一切曾是那麼的熟悉,每一件都是他親手布置,只是,前世今生,似乎離開的太久,他已無法回憶起那些細節。
視線最終還是落在了茶桌對面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上,還是那麼的帥氣,還是那麼的迷人,唯有那一身雪白的錦裙實在是無法容忍的敗筆,秀美迷人的身姿也只能讓他更……
別說,配上這起伏精緻的身段,素雅別致的錦裙,亦然超出想像的溫婉迷人。
「喝茶嗎?」
對面的風宇端起桌上擺放的茶具,打破了這小小的沉默。
「不。」風宇掃了一眼茶具,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他便將這套茶具收了起來,也再沒有像現在這樣悠閒的品茶聊天了。
「吧唧吧唧……」
對面的風宇並沒有多勸,自顧自的端起茶杯。
風宇並沒有在她的臉上過多的停留,美女品茶固然賞心悅目,但對自己,還是升不起任何的感覺。
目光最終滑落在側邊那堆散開的卡牌上,風宇的眼中不自覺的閃過一絲的回憶,懷念,以及感傷。
「你相信命運嗎?」
不知何時另一個風宇已經結束了品茶,收拾完了茶桌,揮手間,便將這一堆的卡牌移到了桌子的中間,整齊的分散開來。
「我啊,我信啊,不過,不是命運,而是命啊。」
風宇收回目光,全身靠在了椅背上,嘴角掛上了一道似是開玩笑一般的笑意,唯有眼中一片恍然。
另一個風宇微微一愣。
風宇卻如同惡作劇成功一樣哈哈大笑了起來。
不過只是笑了兩聲,他便停了下來,慢慢坐直了身體,認真的看向另一個風宇:「有些意外吧,但我確實是信命的啊,伊特妮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