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通過之後對接得很絲滑,周子檀在會議室沒有看到厲鴻毅,對方負責人是厲鴻毅的一個副手,沉穩幹練,遊刃有餘,顯然是厲瑾揚培養多年的心腹。
周子檀和林青韻拿下翡羽的消息不到半天就傳遍了公司,引起公司群的一陣自嗨,畢竟這是從競對銘爵手上搶過來的一個單子,怎能不令人歡欣鼓舞?
祝願看著群里一幫人發的煙花表情包,精緻的臉上毫無波瀾,像是櫥窗里的洋娃娃,冰冷了無生氣。依據承諾,她必須得給林青韻升職,幾個月前,她還那麼嫌棄林青韻,現在卻要假惺惺地祝賀她工作出色,得以晉升,多麼諷刺。
有周子檀在,這個公司,以後還有她的立足之地嗎?
祝願坐在酒吧的角落裡,一口灌下紫色的液體,酒精嗆得她咳出聲來。
美目一抬,刑寬舉著杯子向她致意。
坐到美人旁邊,刑寬憐惜地給她遞了一張紙巾,祝願接過沾了沾濕潤的紅唇,紙巾上印出一個桃心形的唇印,刑寬看著這個唇印,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他趁著祝願不注意,悄悄地把這張帶著淡淡口紅的紙巾蜷進了手掌。
祝願喃喃說道:「你說,過幾天我是不是就該把位子讓給那兩個賤人了?也好,既然你們想要,那就拿去吧,哈哈哈。」
刑寬安慰她道:「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人動你的位置的。」
「你?」祝願回眸看著他,輕蔑地一笑,「你知道他是誰嗎?」
刑寬忽然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是誰?」
祝願湊到他耳邊,緩緩說了幾個字。
刑寬的瞳孔猛地睜大,他居然...居然...怎麼可能?毫無跡象啊。
他不敢相信,但是祝願告訴他:「千真萬確,如假包換。」
「說不定哪一天啊,你也被他弄走了呢?哈哈哈。」
刑寬的青筋暴漲,雙手不自覺握成拳頭,越收越緊。
絕不能坐以待斃。
林青韻晉升為主管這一天,總裁夫人瞿若婉也到場了,令眾人大感意外。
她靜靜地坐在首席,身著一襲中式立領緞面長裙,自成一派的古典風格,精緻的細節設計襯托得整個人端莊知性。
祝願宣布林青韻從即日起晉升為市場部主管,日常協助祝願和周子檀負責市場部的一切事宜,新老員工統一接受她的管轄。
會議室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掌聲,在一眾各懷鬼胎的目光之中,林青韻站起身來發表了一通落落大方的就職陳詞,言簡意賅,真誠有禮,她和周子檀的視線相撞,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瞿若婉把二人的互動盡收眼底,回到自己的私家座駕,對前來送行的刑寬說道:「我竟不知公司還有這等人才,令人刮目相看。」
刑寬謙虛地笑道:「說來也巧,她剛來時,還表現平平,後來到了周子檀麾下,一路突飛猛進,居然成了部門挑大樑的人,確實是一匹黑馬。」
瞿若婉的臉色立即變黑:「就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想翻天了不成?聽說她家境一般,哼,麻雀始終變不了鳳凰。」
刑寬說道:「有周子檀罩著,自然是會上升得比較迅速,祝願還跟我說,搞不好過段時日她也要給這個林青韻讓位呢?」
瞿若婉不屑道:「那個狐狸精被人頂替也是遲早的事,死不足惜,倒是周子檀這邊,你可要看好了,不能讓他越過了你頭上去。」
刑寬知她一向對祝願有偏見,也不好反駁,只好點頭:「有瞿總在,我自然是不怕他的。」
瞿若婉這才露出笑容:「好,要的就是你的這份膽識,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信孫猴子還能翻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刑寬呵呵笑道:「孫猴子不光是翻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更翻不出觀世音的手掌心。」
瞿若婉又說道:「公司的年會是不是快要到了?」
刑寬回道:「是的,瞿總,您今年有沒有雅興繼續高歌一曲呢?」瞿若婉喜歡唱歌且唱得不錯,海誠員工人盡皆知,但凡參加過一屆年會的員工,都能有幸聆聽她的金曲。
瞿若婉笑笑,深紅的嘴唇劃出一個巨大的弧度,像是暗夜中的大麗花,她招了招手,刑寬走上前來,瞿若婉附耳對他低語幾句,刑寬唇角勾起,漾起來同樣的弧度,無需更多言語,已達成某種默契。
年會如同以往,在富麗堂皇的麗鑫酒店舉行。
作為主持人的祝願儀態萬方,遊刃有餘地把控著整個晚會的每個節奏,林青韻雖然第一年參加,也被指派為禮儀小姐給各位優秀員工頒發獎品,同時被人事部抓壯丁,和其他幾個膚白貌美的女生放到一起忙裡偷閒排了一支熱門舞蹈開場,引來陣陣尖叫。
剛剛跳完舞,聽到有女生說:「周總過來敬酒了。」一幫人火速換好衣服出去,林青韻回到座位的時候,周建海正好敬酒到隔壁桌,周子檀正好被軟體部的李智拉過去擺弄演出設備了,林青韻拿起座位前的杯子,自顧自倒了一杯紅酒,周建海已經來到了她們這桌,只聽得此起彼伏的「周總好,周總新年快樂」聲聲不絕於耳。
周建海容光煥發,舉起杯子和大伙兒一起碰了一杯,目光忽然轉向林青韻:「你就是林青韻吧?能夠拿下翡羽,後生可畏啊,哈哈,來,咱們喝一杯。」
林青韻不期然周建海知道自己,誠惶誠恐地和他幹了一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周建海多看了她幾眼。
喝完一杯紅酒,頭有點暈暈的,她想找服務員要一杯解酒茶,環視四周,卻沒見到一個酒店工作人員,只有門口站著幾個隨時待命。她走向到門口,只覺腳步虛浮,腦袋越來越沉重,一個趔趄,站在門口的紅衣服領班扶住了她:「小姐,您需要幫助嗎?」
她搖了搖頭,眼皮重得抬不起來了,輕聲喃喃:「我好累,想休息一會兒。」
「好的,我這就扶您去休息。」
下一秒,她頭一歪,意識模糊,此時已經走出門口,紅衣服領班將她輕輕地扶著踱往最近的一間客房。
混混沌沌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到了房間,她觸到了柔軟的床,趴在床上一動不動,模模糊糊聽到有人走了出去把門關上了,她的神經鬆懈下來,沉沉睡去。
在她睡著不久,一個身影打開了房門......
周子檀眼遙遙看到林青韻被紅衣服領班扶著走出了宴會大廳,估摸著這丫頭是喝醉了,匆匆和李智交待一聲跟了上去,卻見電梯已經關閉往上走了,他猛按電梯按鍵,終於等到另一部電梯下來,,趕緊沖了進去。
林青韻的睡顏純真,宛如降落凡間的天使,吹彈可破的臉上暈染著酒後的酡紅,更顯嬌憨可愛,床前的男人今天多喝了幾杯,只覺得氣血上涌,一股無名的衝動使得整個身體莫名的煩躁,他把手撫向她的臉,忽聽得門口傳來陣陣敲門聲,伴隨著一陣狂吼的男聲:「開門!快點開門!」
他沒有受到影響,繼續任門被敲得震天響,他聽見自己的助理在門口交涉,但是那道男聲不依不饒,聲稱不開門決不罷休,甚至叫了路過的服務員拿房卡過來開門。
服務員不敢得罪住在這總統套房的客人,自然沒有拿到房卡,在這間隙,他聽到門口的男人大叫:「我女朋友在裡面,出了事你們負責,一個也別想跑。」
聞聽此言,他走過去打開了門。
站在門口的周子檀衝進房間,看見林青韻的一瞬間,右拳揮起,周建海的臉上腫起了一個包,怒不可遏,他吼道:「周子檀,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看見衣著整齊的林青韻,周子檀鬆了一口氣,聽到周建海的質問,他冷笑一聲:「當然,打的就是你這個衣冠禽獸。」
周建海被這四個字激怒了,揚起手來要打周子檀,被隨後衝進來的助理攔住了,看著周子檀抱起林青韻往外走,他面露一絲疑惑:「這就是你的女朋友?」
周子檀昂然走出去沒回頭,只留下一句:「我的人,別打她主意。」
周建海側過頭問助理:「這就是他不惜一切代駕要撈出來的那個女朋友?」
助理對上他銳利的眼眸,顫巍巍點了點頭。
呵。
他想起來了,周子檀來找他的那個夜晚,那是他唯一一次向他低頭。
為了一個女人。
周子檀拿西裝蓋著林青韻的臉,抱著她直接到車庫,取車,一記油門,黑色的車像是一把利刃出鞘。
相隔不遠的柱子後面,刑寬從暗處走出來,看著遠去的車子,一拳打在柱子上,暴怒到神情扭曲。
套房裡面,把眼神從弄皺的床單上移開,周建海抬頭,祝願在門口望著他,眼神冰冷,不知道站了多久,見了他,她冷笑了一聲:「周總真是葷素不忌,自己的準兒媳都下手」。
周建海怒斥:「住口。」
祝願眼尾泛紅:「周總是希望我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對嗎?」
周建海走過去拉起她的手輕撫,順手把門關了:「哪裡的話,我最愛的是你,你還不知道嗎?對了,你不是在主持嗎,怎麼上來了?」
祝願不自然的說:「剛剛有個人說您有急事找我,我就上來了。」
周建海問:「誰跟你說的?」
「是個服務員,我以為是你叫的。」
倆人對視一眼,心道不好,祝願趕緊下樓救場。
周建海整理一下衣服,對著鏡子看了下,完美的表情,瞿若婉的歌曲壓軸,算算時間,快要唱完了,唱完歌,他們還要一起抽大獎。
走到大廳,瞿若婉正好唱完一曲,手裡捧著周建海的助理一早送上的鮮花,底下歡呼聲掀起一個新的高潮,她在這片眾星捧月的艷羨中款款走下台,周建海伸出手,她把手放入他掌中,倆人默契地相視一笑,旁邊的攝影師抓拍到了這一伉儷情深的美好瞬間。
下一項節目就是萬眾期待的抽獎,先是各個部門的領導抽小獎,隨著獎金金額越來越高,抽獎的領導級別也越來越大,年終大獎是由周建海和瞿若婉壓軸抽出。
輪到周子檀抽獎的時候,見他不在,刑寬代替他抽了,旁邊有人說道:「剛剛有人看到周經理抱著個女人開車走了,是不是傳聞中他在公司的那個女朋友?」
又有人說道:「看來小女友不勝酒力,周經理憐惜女友,連公司都顧不上了,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這些話隔著人群的喧囂傳入周建海和瞿若婉的耳中,二人表面波瀾不驚,心思各異。
刑寬收到一條簡訊,打開一看,是對面的瞿若婉發的:【看來事情是辦砸了。】
他抿唇迅速掃了周建海一眼,對方蹙眉看著台上的熱鬧,迅速地回覆:【確實不太走運,讓人半路劫走了。】
瞿若婉:【沒有一擊即中,反而打草驚蛇,他豈會饒你?】
刑寬:【放心,他只會恨周總。】
這時候主持人祝願在台上微笑著宣布由董事長周建海和夫人瞿若婉親自抽取年度最大獎。在一陣掀翻天花板的掌聲和歡呼聲中,周建海牽著瞿若婉優雅地走上台去。
在一片熱鬧中,刑寬感到無邊的孤獨,此時有隔壁部門的同事過來敬酒,他朗聲笑著豪爽地飲盡手中的一杯酒,引起一陣叫好,同事說道:「寬哥大氣,來來來,兄弟們一個一個來敬寬哥一杯。」刑寬臉上泛著完美的笑意,來者不拒。
曲終人散,看著周建海攜瞿若婉聽著眾人歌功頌德,心滿意足地離開,脫下繁複的禮服,祝願和剩下的工作人員一起走出酒店,她叫了代駕,正在等待的間隙,鼻子聞到一股似有若無的暗香,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過來,祝願抬頭,刑寬一改往日溫文爾雅的氣質,頂著一頭精緻的髮型,眸子微紅,笑得有點邪氣:手指夾著根香菸,「小願,要不要一起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