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綺夢

2024-08-16 06:57:58 作者: 雪瞻雲
  空氣中有絲淡淡的酒意。

  祝願正好煩悶,遂取消了代駕,和他並肩走在清冷的午夜街道上,刑寬似乎很興奮,一直喋喋不休地談論著周總、瞿總、以及他來年的規劃,祝願沉默地聽著,走到拐角,看見一間酒吧,倆人走了進去。

  兩杯長島冰茶,不久就被人痛飲下肚,祝願想起不久以前玩的真心話大冒險,那個時候刑寬說自己有喜歡的人,她借著酒勁問刑寬:「總監,我想問你個問題,不知道會不會很冒犯。」

  刑寬望著她:「只要是你問,就不會冒犯。」

  祝願咬了一下下唇:「你之前玩遊戲說有喜歡的人,現在還喜歡嗎?」

  刑寬凝視著她:「喜歡。」

  「她知道嗎?」

  「我不確定。」

  「為什麼這麼說,你沒有問過她嗎?」

  刑寬飲下一口酒,湊近她,一雙眼眸看向她心裡,似要將她看穿,帶著濃烈的渴望,他抓起她的手,輕聲說道:「我現在問,來得及嗎?」

  祝願並非草木無情,在公司或者私下裡刑寬多少有些明示暗示,此刻親耳聽到他如此熱忱的表白,也不禁臉一紅,她戲謔地問道:「你這是...向我表白嗎?」

  刑寬將她的手抓得更緊了,湊到她耳邊:「我還以為,我的心意,你早明白。」

  祝願看向他,這一轉頭的時候刑寬保持著在她耳邊的距離,她的臉頰正好划過他的嘴唇,一抹滑膩的觸感在唇邊綻放,她愣了一下,刑寬感覺熱血衝上腦門,他猛地將祝願拉向懷裡,左手扣著她的後腦勺,右手依然握著她的縴手,嘴唇直接奔向她那兩瓣誘人的唇瓣,攻城略地,所到之處,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

  良久,昏暗的燈影下,他才放開了她。望著她水瑩瑩的唇瓣,一種巨大的滿足湧上心頭。

  「如何?」他問。

  她笑了:「不愧是總監。」

  這一句話鼓勵了他,他把剛剛做的事情重複了一遍。

  月影婆娑,紗簾朦朧地揚起,一地清輝流淌,醉了的人不願醒,醒著的人,只會更瘋狂。

  天已亮。

  純潔的白色被子像一隻巨大的蠶蛹,包裹著不為人知的欲望。

  祝願醒來的時候,刑寬還未醒,她看著他稜角分明的側臉,再往被子裡面一瞅,瞬間清醒過來,渾身打了個寒顫,多麼荒唐的一夜。

  撿起地上凌亂的衣裙,她迅速地穿好衣服,顧不得洗漱,拎著高跟鞋躡手躡腳地小跑出了房間。

  與此同時,一直沉睡的刑寬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他把手放到祝願躺過的地方,摩挲一會兒,感受著帶著餘溫的柔軟觸感。

  祝願給關機的手機充好電,一打開就看到好幾條周建海發的信息,看來昨晚他也許也有過一絲一毫想要哄她的意願,亦或是,不想惹出更大的麻煩?

  她回了個電話,周建海這個時候一般不會接她電話,這次也沒有例外。

  她冷笑一聲,放下電話,周建海卻發了條信息過來:【今晚老地方見。】

  周子檀帶著林青韻回到了自己家,把她放床上,用毛巾輕輕擦拭了一下臉和手,然後蓋上被子,林青韻沉沉睡著,絲毫未動。一路上他終於想明白,林青韻不是醉酒,而是被人下藥了,眯了眯眼,他撥通了手裡的電話。

  姜泰昌接到周子檀的電話時,正好已經把周建海和瞿若婉送回來宅子,此刻坐在車裡,他一邊把玩著小刀一邊笑道:「老闆,怎麼了?...好的,我去查一下,這周給您結果。」

  祝願下午才來公司,助理推開門拿著一疊文件進來:「經理,這些是今天要簽名的文件,請你過目。」

  她頷首,內線電話響了,接起來,對方是一個熟悉的聲音:「祝經理,我是刑寬,有空嗎?來我辦公室一下。」

  她語氣不冷不熱:「總監,我現在手上有點忙,一會兒再過去吧。」

  刑寬沒有步步緊逼:「好,你先忙。」說罷掛斷了電話。

  祝願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忙了一個下午,刑寬進來的時候已經是下班時間,祝願看見他進來,沒說話,繼續打字。

  刑寬走到祝願的辦公桌前,雙手撐著桌子,俯視著祝願,侵略感十足,眼裡卻蘊含著一絲委屈:「你就打算再也不理我了?」

  祝願抬眸,別開眼說道:「沒有的事,您想多了。」


  刑寬:「下班後聊聊好不好?」

  祝願:「今晚我有事,改天吧。」

  刑寬看她還是躲著他的樣子,心裡像缺了一個口:「不要躲著我。」

  祝願重複了一遍:「總監,我今晚...是真的有事,沒騙你。」

  「好吧,那我可以預約明晚嗎?」

  祝願點頭。

  刑寬嘆了一口氣,跟她交代了一下年終獎的分發便離開了。

  祝願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情卻開始沉重。

  當她趕到酒店的時候,周建海已經在酒店等候了一會兒,看到她來,男人開口:「今天工作忙嗎?」

  祝願笑笑,之前他從來不會說這些。

  她熟練地走上前依偎著男人,話語溫柔:「還可以,不是很忙。」

  「我聽說你上午請假了,有什麼事嗎?」

  祝願心裡一驚,周建海連這個都知道,不會去查了她昨晚的行蹤吧。

  她揉了揉太陽穴:「沒什麼要事,就是有點頭痛,休息了半天。」

  「這麼大一台晚會,昨天你辛苦了,」周建海撫了撫她的手,「昨天那個女孩,我不知道是誰放在我房間的,也有可能是走錯了,我進去的時候,周子檀就進來了,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

  他言辭懇切,目光坦蕩地看著祝願,這讓祝願覺得她才是那個做錯事的人,周建海只不過是給她解開一個塵封多年的誤會。

  但是,心裡另外一個聲音說:你當時不是也沒推開她嗎?

  她把腦袋靠著周建海的肩膀,帶著點哭腔說道:「我自然是信周總的,只怪當時情況太緊急,也許背後還有人希望看我的笑話,我也不知道這公司還有誰知道咱們的關係,如果有朝一日被人披露出來,我就完了...嗚嗚嗚...」

  周建海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不會的,現在沒有人懷疑你,你不要自己暴露出來,我們就是安全的,乖。」

  祝願安靜地伏在男人肩膀,見他一如以往的扒拉她的衣服,終於相信:周建海並不知道昨晚她的行蹤,想到此處,暗自竊喜,開始熱情起來。

  不到一周,姜泰昌就給周子檀打電話,約他見面。

  倆人約在一個冷僻的射箭場。

  姜泰昌遞給周子檀一個文件袋,裡面有幾張照片,還有一個U盤,周子檀拍拍他的肩膀:「幹得不錯。」

  姜泰昌擺擺手:「別介,我以前的學費還是你付的,不然我都上不了大學了,咱這交情,只要你要,只要我有,都給。」

  周子檀說道:「多少年的陳年老黃曆了,別提了,這些年你也幫我不少,我都記在心裡,往後你有啥事,只管提。」

  姜泰昌笑道:「眼前還真有一事。」

  周子檀問道:「什麼事?」

  「我好久沒射箭,不知道有沒有退化,咱們來比兩盤。」

  周子檀笑:「來,和全國冠軍比賽,我的榮幸。」

  雙方笑著往屋內走去。

  晚上。

  林青韻坐在沙發上,看著周子檀攤開一張一張的照片,有刑寬和瞿若婉交談的照片,也有刑寬和酒店裡的管理層交談的照片,還有服務員單獨拿個酒杯調換林青韻的座位前那個酒杯的照片,周子檀把U盤插進電腦,裡面的錄音傳出刑寬和瞿若婉的交談聲音,還有酒店領班招認和刑寬串通陷害林青韻的錄音。

  聽完這令人膽寒的真相,回想起那個人事不省的夜晚,若不是周子檀追過去營救自己,不知會發生多麼可怕的事情,林青韻一陣後怕。

  周子檀看她臉色慘白,走過來把她攏在懷裡,林青韻閉上眼睛,兩行清淚從眼角湧出,開始無聲,接著聽見微弱的啜泣聲,然後哭泣的聲音變成哽咽,眼淚濡濕了周子檀的黑色襯衫,他的手抬起揉揉林青韻的後腦勺,輕聲說道:「別怕,我在這裡,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保護你。」

  他心疼得厲害,擦掉林青韻的眼淚,看著女孩濡濕的睫毛纏在一起,微微顫動,烏亮烏亮的眸子隨之閃動,鼻頭微紅,臉上像是下了一場春雨的大地,格外清新,又惹人憐愛。

  窗外萬家燈火,屋內靜謐安詳。

  酒吧里。

  祝願拎著小包走進來,聽到刑寬在角落裡叫她,倆人落座,侍者端出兩杯長島冰茶。


  看著這兩杯熟悉的酒,祝願的眼神變得有些戒備。

  刑寬端了一杯遞給她,自己也拿起另一杯和她碰了一下,啜飲一口:「小願,別多想,我只是感激這兩杯酒加深了咱們倆的緣分,所以又點了一次。」

  祝願沒喝,問道:「你想怎麼樣?」

  刑寬放下杯子,直視著她:「我想怎麼樣?我想和你在一起,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像周子檀和林青韻一樣,不,比他們更高調,因為你比林青韻更美,美一百倍一萬倍,我要讓公司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祝願失聲說道:「你瘋了?」

  刑寬詫異地看著她:「你在擔心什麼?公司又沒有明令禁止反對辦公室戀情,咱們不偷不搶,做好自己的生活難道不可以嗎?」

  祝願的目光一閃,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其實,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刑寬握著她的手:「小願,你有,你真的很好,能夠擁有你,是我想像不到的幸運,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他目光灼灼,祝願被這份灼熱燙得頭腦發熱,快要情不自禁地點頭,腦海中忽然現出周建海指點江山的逼人氣勢,不由嘆了口氣,說道:「總監,你真的很好,可是我配不上你,對不起。」

  刑寬的眼眶紅了,逼近她:「你說得這麼輕易,那我們那一晚算什麼?你知不知道,其實我...」

  祝願抬眸看他,淚光點點:「就當,那是綺夢一場吧,夢醒了,咱們還是要各奔東西。」

  說完,她拿起小包,起身走了。

  刑寬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一口痛飲下去,嗆得嗓子急急咳嗽起來。

  市中心別墅里,瞿若婉接過姜泰昌拿給她的文件夾,一打開,幾張照片掉了出來,昏暗的燈光下,海誠公司的市場部總監刑寬緊緊握著市場部經理祝願的手,倆人雙眸對視,互訴衷腸,或抱在一起,或擁/吻,好一個郎情妾意。

  瞿若婉的眼裡迸發出幽深的光,如同一條潛在暗處多年的蛇,「噝噝」地吐著信子,這幾年來,刑寬就像她的一條忠犬,默默地吐著舌頭鞍前馬後,連周建海都賞識他的能力,一直擢升至總監高位,若是閱歷再深一點,彼此的信任再上一個台階,以後的副總裁未必不是他的囊中之物,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了這檔子事。她在心裡暗笑,笑自己的愚蠢,更笑周建海識人不清,兩個在商界馳騁多年的老狐狸,卻沒有認清這頭披著羊皮的狼,無他,太自負爾。

  她對姜泰昌說道:「這件事情,不要告訴老爺,另外,你去辦一件事,把祝願和老爺的關係捅給刑寬,不要讓他知道是我們透露給他的。」

  姜泰昌頷首:「好的,夫人。」

  說罷低頭出去。

  瞿若婉看著桌子上的照片,眯了眯眼,你不是善於在男人面前裝柔弱嗎?那就讓大家都知道你的真面目,哼。

  深夜,姜泰昌叼著根煙,給周子檀打電話:「老闆,按照瞿若婉的吩咐,我把照片發給刑總監了。」

  周子檀回道:「阿昌,幹得不錯,你給瞿若婉的這份文件原封原樣給周建海也發一份,我想他會感興趣的。」

  姜泰昌「嘿嘿」一笑:「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刑寬很快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裡面只有幾張照片,上面的兩個人他都很熟悉,祝願和周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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