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誠婕開始綻放第二春的消息傳到了厲瑾揚的耳朵里,接著火速傳到了梅姨這裡,兩個老閨蜜仔仔細細地分析了鍾澤昊這個人,又和周建海比較了一番,一致得出結論:鍾澤昊除了身材不如周建海高達,長相不如周建海英武,其他方面並不比周建海差,甚至人品比周建海強太多了。
卞誠婕搖頭:「我都這把年紀了,早已過了執著於愛情的年齡,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性子都被磨圓了,對紅塵俗世都已看淡。自從離婚後一心想著撫養子檀長大,如今他長大了能夠獨當一面了,甚至還有了女朋友,我心裡覺得這輩子的目標大致都快完成了,以後就等他們結婚生個娃我給他們帶孫子。鍾澤昊這麼多年過得挺好的,可以說,有我沒我都他會過得很好,為什麼現在在我身上花點心思?無非是年少時有遺憾,誰年少時沒有過遺憾呢?有很多的遺憾不需要彌補,越彌補越是對遺憾的一種褻瀆,就讓它隨著歲月風乾不好嗎?」
厲瑾揚和梅沁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
梅沁抱著卞誠婕,紅了眼眶,瑩瑩珠淚滾燙沖刷著臉上歲月的痕跡,厲瑾揚加入抱著二人,三人默了一陣,厲瑾揚忽然說道:「阿沁,你店裡最近出的那個新菜我很喜歡吃,今晚去你那裡吃飯。」
梅沁止淚笑道:「好,現在就去,我新釀的梅子酒也可以喝了。」
厲瑾揚撫掌大笑:「要得,那可要一醉方休了。」
卞誠婕和梅沁看著她都無奈又寵溺地笑。
鍾澤昊坐在梅沁私房菜和合作夥伴一邊吃飯一邊聊公事,此處的冬瓜雞塊味道很像他大學時在食堂吃過的風味,那時候他經濟拮据,積攢很久的菜錢就為了吃一頓這個菜,而今吃起來,依然令人回味無窮。
酒足飯飽,倆人走出包廂準備回家。
經過一處包廂時,他仿佛聽到了卞誠婕的聲音,心跳忽然加速了,他停下腳步,凝神再聽,接著聽到了厲瑾揚肆意的笑聲,心裡有數了,他和合作夥伴在門口告別,接著馬上拿出手機,給卞誠婕打了個電話。
卞誠婕猶豫再三才按下接通鍵:「餵。」
鍾澤昊開門見山:「誠婕,我剛剛在梅沁私房菜,聽到你的聲音了,你是在這裡嗎?」
卞誠婕一聽,立馬捂住話筒對厲瑾揚說道:「鍾澤昊也在這裡,怎麼辦?」
厲瑾揚看她這不爭氣的樣子就來氣:「在這裡就在這裡,怕什麼,咱們繼續喝。」
卞誠婕說道:「可是萬一他推門進來,多不好啊。」
厲瑾揚眉梢一挑:「難道你還怕見他?他是你的誰啊,在你公司工作,是你的員工,你不想見完全可以不搭理他。」
隨即想到鍾澤昊還在海誠工作,卞誠婕如果躲他,這樣對周子檀也不太好,於是附耳說道:「你就說你回去了。」
卞誠婕和她對了個狡黠的眼神,笑了笑,然後對著手機說道:「鍾總,很不巧,我已經回家了。你有什麼事嗎?」
鍾澤昊說道:「回家了?那好,沒什麼事,再見。」
卞誠婕掛了電話,厲瑾揚感嘆道:「真是痴情,嘖嘖嘖。」
卞誠婕轉過臉來看向她,厲瑾揚被她的目光盯得有點不自在,嘿嘿笑著給卞誠婕斟了一杯酒,和她碰一杯,自顧自地飲了,絮絮叨叨地說著:「上學那會兒還沒看出,這小子是個這麼軸的人啊。」
卞誠婕抿了一小口酒,淡淡說道:「那是他的事。」
「是是是,那是他的事,和你卞大小姐沒關係,你那時候一心只讀聖賢書,不在意這些風花雪月,鍾澤昊那點小心思啊,其實我們早就看出來了。」
卞誠婕奇怪地問道:「你們,你和阿沁嗎?你們怎麼看出來的,那時候我們和鍾澤昊都不熟。」
厲瑾揚說道:「你還記得大二下學期你膝蓋受傷了嗎,我和阿沁幫你打了一個多月的水,實話告訴你吧,其實那水是鍾澤昊幫打的,他拎到宿舍樓下,我和阿沁再拎上來的。」
卞誠婕笑道:「這事你要不說,我這輩子都以為是你倆打的水。」
厲瑾揚也笑了:「是啊,看來他這些事都沒有在你面前邀功,行啊這小子,哎,回憶從前,還真是有很多美好的日子,哪像現在,一睜眼就想著公司還有多少破事。」
卞誠婕早已不管公司的事了,整日清閒,也不敢在她面前炫耀,只好夾了塊冬瓜吃。
梅沁走進來問卞誠婕:「誠婕你知道嗎?鍾澤昊今天也來這兒吃飯了,剛走不久。」
厲瑾揚回道:「知道,剛剛還給誠婕打騷擾電話呢。」
梅沁看著一臉生無可戀的卞誠婕說道:「我說這個鐘澤昊也是,人家不喜歡他,還老是往前湊,也不知他到底有沒有羞恥心。」
厲瑾揚笑道:「可能他自己也被自己感動了吧。」
三人說笑了一番才散,司機把卞誠婕送回別墅後,卞誠婕覺得自己有點上頭,索性到臥室里躺了一會兒。
剛剛躺下,卻聽到手機再次響了。
一接通,原來是鍾澤昊,他告訴卞誠婕:「誠婕,我在你家門外,其實我剛才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就在門外,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但我還是忍不住跟著你的車一直隨著來到了你家。也罷,酒壯慫人膽,我想我的心意你都知道了,雖然這些天你一直在躲著我,但是我依然想為自己爭取一把,年輕的時候我們錯過了,但是並不代表以後我們也會錯過,你還年輕,我也不老,我們都還有大把的光陰,你能不能...給我們兩個人一個機會,一個嘗試著領略這大千世界無限美好的機會?我知道你的婚姻不幸,我的婚姻也很不幸,實話告訴你,我的前妻在我到M國三年的時候就已經出軌了,我一開始想著孩子還小,原諒她了,但是後來孩子大了,她卻依然沒有悔改,和她的那位藕斷絲連,我只能離婚,算是成全她也放過我自己。這幾年來,我也心如死灰,一心撲在工作上,工作是可以麻痹人的神經,讓人忘卻很多煩惱,但是工作不是人生的唯一,我們終究還有生活,這才是人活著的意義。」
卞誠婕靜靜地聽著鍾澤昊的訴說,沒有掛電話,她輕輕地說道:「鍾澤昊,很感謝你的一片心意。我想,到了這個年齡,我們需要考慮很多事情,除了我們自己,還有各自的家人。實話和你說吧,我現在只盼著子檀快點結婚,給他帶孫子就是我現在唯一的心愿,其他的,都不想了。在這點上,我們是有分歧的,而且,很抱歉,雖然周建海背叛了我,但那仍然是我此生唯一曾經愛過的人,我不好否認也不想否認,如果可以,就讓我們體面地做個好朋友,安穩度過餘生吧。」
鍾澤昊久久沒有答話,卞誠婕幾乎以為他要掛斷了,直到聽到手機那端傳來輕微的一聲嘆息,只聽他說道:「好吧,便如你所願。」
接著便掛斷了電話。
卞誠婕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眼睛淌過一行清淚。
這周有個招標會,在麗鑫酒店舉行,周子檀攜林青韻一起前往參加。
林青韻上次在商界酒會一襲淺綠色禮服驚艷亮相之後,周子檀玩起了過家家打扮洋娃娃的遊戲,陸續給她添置了多套出席重要場合的裙子,作為搭配的鞋子和配飾自然也不在話下,林青韻看著他花錢如流水,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脈,著實驚嚇不小,他們可都是奉行勤儉節約的人,如今這做派,和曾經自己最討厭的人有什麼兩樣?
矯情了矯情了,周子檀願意給她花,她還是很開心的。
主打一個為愛打扮。
招標會和之前的酒會有很多人重疊出席,比如銘爵的程芙和程易,翡羽的厲鴻毅是陪程芙出席,以及許慕苒及其姐妹團,看得出來許慕苒很喜歡粉色,一大泡粉嫩的顏色鑲嵌在偌大的酒店裡,很是亮眼。
見到周子檀,即便是程易就在身旁,許慕苒也明顯熱情了很多,看來她全然忘了上一次在萬獅匯的不歡而散。
周子檀的眼睛牢牢鎖在林青韻身上,幾乎看不到其他人,只有需要應酬才和同仁聊一兩句。
程易看著許慕苒的區別對待,心中酸楚不已,程芙和厲鴻毅你儂我儂,貌似沒有看到他,無奈不敢和周子檀硬碰硬,一個人悶悶地站在一邊抬起手腕看時間,一個窈窕的身影映入眼帘,眼前的女子一襲肉粉色輕紗長裙,一對長流蘇耳環搖曳生姿,同色系的項鍊鋪陳在胸前精緻又華貴,腳上一雙香奈兒當季新款高跟鞋,正是被周子檀精裝修一番的林青韻,程易剛剛雙眼的注意力都在許慕苒身上,此刻方才看到林青韻,心中暗暗驚為天人,不露聲色地夸道:「林小姐今天氣色不錯。」
林青韻驟然被周子檀之外的男生誇獎,雖然對自身裝扮大概有點自信,卻不料許慕苒的男朋友會對她這樣說,只好微微一笑回道:「謝謝。」
她取了一塊蛋糕向程易微微頷首正欲離去,程易忽然說道:「林小姐,你的男朋友一直和我女朋友糾纏不清,你不惱嗎?」
林青韻拿著碟子的手一頓,看向程易:「程先生,請注意您的措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男朋友並沒有和你的女朋友糾纏不清,反而是你女朋友一直纏著我男朋友,如果你不採取措施阻止她,不知道她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程易本以為她看著柔軟粉嫩,是個溫溫柔柔的軟妹子,卻沒想到她出口就是一個小辣椒,林青韻也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從唯唯諾諾的社會新人轉變到現在面對名流顯貴也不卑不亢,也許是小方總的凌辱激起了她的志氣,也許是祝願的排擠引發了她向上的勇氣,也許是周子檀的呵護給了她反駁的底氣,一路前行,她走到了自己都想像不到的地步。
程易勾唇一笑:「林小姐如此護食,我真是羨慕周子檀,你說你們這些女人,個個都這麼迷戀他,就因為他長著一張禍國殃民的臉?」
林青韻回道:「我和子檀之間,不需要你們的理解,你們也不會理解的。」
說完端著瓷白的碟子裊裊走了,周子檀正好和另一位商界同仁聊完揮手,轉身看見林青韻,一手攬著她,拿起碟子裡的一塊小蛋糕塞到林青韻嘴裡。
林青韻的小嘴忽然間被糕點塞住,說不出話來,橫了周子檀一眼,眼尾卻漾著明顯的笑意。
周子檀看著她吃著糕點,臉頰被塞得鼓鼓的,甚是可愛,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臉,軟軟糯糯的手感,引得他發自內心地笑出聲來。
許慕苒看著這一幕郎情妾意,雙眼冒火,幾乎要將這酒店燒出個洞來,程易看著她扭曲的五官和看起來膚淺又艷俗的穿搭,心頭灰濛濛的,沒有欲望去安慰她,他的目光隨著許慕苒飄向周子檀,再偏過去,看著笑靨如花的女子,覺得這酒店的空調剛剛好,無風無聲,卻沁人心脾。
許慕苒沒有注意他的走神,還在憤恨地看著周子檀投餵林青韻。
招標會結束後,周子檀拿下一局,牽著林青韻走向車庫,程芙一臉陰沉地坐在椅子上沒動,厲鴻毅貼心地給她拿了一瓶水打開蓋子遞到她嘴邊,程芙就著厲鴻毅的手喝了一口,緊皺著的眉頭稍微有點鬆動。
程易和許慕苒坐在後面紋絲不動,各想各的。
林青韻下班後和周子檀一起吃完晚飯,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打開遊戲界面彈出來一個好友申請,暱稱是「太易動情也是罪名」,林青韻直接點了個拒絕,接著周子檀發來打遊戲的邀請,她立馬開心加入戰局。
程易看著屏幕上被拒絕的頭像,喃喃說道:「她不喜歡這個網名嗎,還是不加男生?那我換個女號。」
林青韻打完一局,又收到一個好友申請,暱稱是:「一成不變」,是個女號。林青韻順手點了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