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澤昊冷冷地回答:「我會不會被幹掉不勞你費心。現在我只想知道你綁架我,到底是為什麼?」
對方有好幾個人,其中一個人說:「老大,我們要不然敲他一筆大的,反正也沒工資了。」
另一個人說道:「蠢貨,那不就真成綁架的了嗎?」
第一個人說道:「難道我們現在不是在綁架嗎?」
另一個人吼道:「我是在談判,談判懂嗎?」
有這樣子談判的嗎?
對方終於達成了一致。
為首的那個人拿著變聲器說道:「如果你能夠說服周子檀維持公司的舊有制度,不要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變革,我們就可以放了你。」
鍾澤昊冷笑一聲:「變革是公司的決定,不是我一個人可以阻止的,而且我也沒有理由阻止。」
為首的人說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太過固執沒有好果子吃。」
鍾澤昊搖頭:「你們太高看我了,真的以為我有多大神通,我只不過做了自己工作的本分,為公司的良序發展盡一點兒微薄之力。」
為首的人繼續說道:「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來吧,給你點顏色瞧瞧。」
鍾澤昊感覺到兩個人把他從地上拎起來,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瞬間覺得好像腸子都被攪成一團,接著臉上也被擊了一拳,臉上的骨骼瞬間錯位,接著有血液從喉嚨里湧出來,他吐出一口血沫,對方還沒停止,肚子上、腿上、臉上接連不斷地承受著未知的擊打,時間變得無比漫長,他的身體不再年輕,雖然離年老還有段時日,但是平日裡超負荷的工作令他有很多小病,此刻,和那些細小的病痛比起來,身上那些新鮮的傷口最大限度地刺激他的感官,痛的層級有很多種,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到了最高級,只希望有一瞬間可以解脫。
終於,他意識渙散,重新昏過去了。
為首那人吼道:「真沒用,又昏過去了。」
周子檀察覺到鍾澤昊失聯後,第一時間打給楚天嘯,楚天嘯調取監控發現鍾澤昊在公司地下車庫被人劫持了,詢問周子檀:「你知道鍾澤昊最近和誰起了衝突嗎?」
周子檀搖頭道:「他最近在公司優化了很多員工,最有嫌疑的就是他們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他還有什麼仇人。」
楚天嘯眨眨眼睛,反問周子檀:「這些變革應該都是要通過你才能被批准吧,為什麼這些人沒有針對你,反而直接對著鍾澤昊了?」
周子檀想了一會兒,答道:「可能是因為,他們知道拿我沒辦法,鍾澤昊才是那個最有可能的突破口。」
楚天嘯點點頭:「行了,我知道了,這就回去查。」
鍾澤昊卻在兩天後被放了回來,他被蒙著眼丟在一個廢棄的垃圾場裡,被撿垃圾的老頭發現了,老頭嚇得魂飛魄散,趕緊報警,重見天日的鐘澤昊看起來非常狼狽,大大小小的傷口看起來似乎很嚴重,周子檀派人將他送到了醫院。
林清風檢查了一番說道:「病人沒有什麼問題,兇手下手很有技巧,沒有傷到內臟,只需要靜養,多喝點營養湯,一個月後就恢復了。」
周子檀點頭,眸中散發出冷硬的光。
楚天嘯的效率很快,不到一周,循著監控找出了下手的人是李董事的一個遠房親戚,之前在海誠擔任採購部一個主管,由於公司優化,很多貨物不再需要採購,他手上的油水變少,甚至這個崗位也面臨被優化,李董事在家族群里一頓挑撥離間,把矛頭直指周子檀和鍾澤昊,周子檀是公司董事長他不敢動,鍾澤昊算個什麼東西,新來的也敢耀武揚威?
不成,必須給他點教訓。
一個人太冒險,他又找上了另外兩個同樣被優化的同事,那倆也是公司的老油子,仗著有靠山平時作威作福,其中一個還把之前一個前台弄到了自己床上,幸好老婆明事理沒有鬧大,不然在公司就很不好看了。
周子檀冷冷地看著鐵欄杆後面的三個人,這些都曾經是他打過交道的同事,吹水的時候他也和他們聊得很暢快,卻不知人生變數如此之大,前一秒還是同事,後一秒已是敵人。
楚天嘯錄好筆錄送他出門,他看了看天空,知道風雨欲來。
剛到公司不多時,李董事和另兩個元老都趕來他辦公室,雙方心照不宣。
周子檀不打啞謎,和眾人說道:「鍾總被傷得很嚴重,這事在他那兒就過不去,而且事情已經上升到刑事案件,各位無論和我說什麼,我都無能為力了。」
李董事臉上綻開了微笑說道:「子檀,你也知道,他們那幾個人在公司工作的時間也不短了,對公司還是有感情的,現在如果真的坐牢,這輩子就真的毀了,你難道忍心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遭受牢獄之災嗎?」
另一個元老也說道:「是啊,子檀,就算你不為他們想想,也要為公司著想,如果這事鬧大了,以後公司招人也不好招了。」
周子檀拿出手機,給他們展示了躺在病床上的鐘澤昊的照片:「鍾總全身上下大大小小一百多處傷口,你們和我說要大事化了,這些傷不是傷在你們身上,如果受傷的是你們自己,試問你們能夠就這麼放過那幾個兇手嗎?」
說完他不再和眾人爭論,吩咐助理送客。
三人見周子檀軟硬不吃,便採取迂迴路線,來找卞誠婕。
卞誠婕聽說鍾澤昊受傷了,也大吃一驚,來到醫院看到他綁得像個木乃伊,更是震驚得眼眶都紅了。
鍾澤昊看到她,有些意外,卻連聲安慰她說:「董事長夫人,你怎麼來了,我沒事的,只是樣子唬人。」
卞誠婕說道:「不要叫我董事長夫人了,我...已經離婚了。」
鍾澤昊想點頭,卻發現自己不能動彈,於是說道:「想不到你會離婚。」
卞誠婕沉默了一會兒,得知他狀態穩定了下來,並無大礙,放下心來,便要告辭,這時手機響了,原來是李董事找她。
她在病房外面接了電話,李董事約她見面聊聊。
她心裡有了點數,想了想便對李董事說道:「李總,我知道你想找我什麼事,你也知道,我現在不管公司的事了,都是交給子檀在管理了,如果你要我去勸他什麼,恐怕也會令你失望了,子檀這個人主意比較大,他不會因為我動搖分毫的。」
李董事見卞誠婕如此單刀直入,準備的一套說辭都沒了用武之地,換了話術軟磨硬泡了一番,卞誠婕依然故我,最後直接掛了電話。
走進病房,鍾澤昊依然眼神熠熠:「是不是李總要你勸我接受和解?」
卞誠婕見他猜出來了,也不瞞他,點頭說是。
鍾澤昊看著她,安慰說道:「誠婕,不用為難,你直接回絕,我不會接受和解。」
卞誠婕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幹預你的決定。」
鍾澤昊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道:「誠婕...你...你還記得我嗎?大學的時候...」
卞誠婕回道:「鍾總說笑了,我記得鍾總是和我一個大學畢業的,我當然記得鍾總,這麼多年過去了,鍾總果然不負眾望,做出了一番成就,真是可喜可賀。」
鍾澤昊苦笑道:「世人都只看表象,只看到一個人多麼成功,卻不會在意他失去了什麼。誠婕,其實這麼多年,我心裡一直記得你。」
這話接得突兀,卞誠婕不敢答。
鍾澤昊又說道:「命運其實是眷顧我的,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依然讓我重新遇到你,這何嘗不是一種緣分呢。」
他目光灼灼,望著卞誠婕。
卞誠婕慌忙藉口家裡有事走了。
鍾澤昊最終沒有接受和解,李董事的親戚直接包攬了一切罪名,雖然沒有牽連到李董事,但是涉事的三個人都為此付出了代價,受到了應有的懲罰。此事過後,鍾澤昊鐵腕推行新政,公司內部莫敢不從。
林青韻感慨道:「公司的人現在都很怕鍾總,知道他鐵骨錚錚,沒人敢找他拉關係。」
周子檀勾唇:「那是他們開始了解鍾總的脾性了。」
隔了幾天,他就了解到鍾澤昊的另一個脾性。
卞誠婕叫周子檀回家吃飯,周子檀一想最近公司發展平穩,無事一身輕,欣然帶著林青韻前往。
一進別墅,周子檀一眼看到桌子旁邊的垃圾桶里放著一束玫瑰花,心中疑惑,便問家中的傭人這是誰送的,傭人答道:「這是夫人自己帶回來的。」
周子檀和林青韻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絲驚異。
飯桌上。
卞誠婕認真地投餵周子檀和林青韻小朋友。兩個年輕人的碗裡各堆著一座小山,像是兩個正在長身體的小朋友,大人看著他們一臉期待地說道:「吃啊,多吃點。」
林青韻乖巧地拿起筷子吃著碗裡的佳肴,周子檀忽然問道:「媽,你最近喜歡上插花了?」
卞誠婕一頓,目光一閃說道:「沒有,我不喜歡插花。」
周子檀繼續說道:「垃圾桶那束玫瑰花,命運還挺悽慘的,這麼快就被扔了。」
卞誠婕受不了他這陰陽的腔調,橫他一眼:「這是路邊的小店送的,我不喜歡,就扔了,又沒什麼香味,還多刺。」
周子檀湊近她,戲謔著說道:「真的嗎?我可是看到上面的卡片了。」
卞誠婕一驚,瞪大眼睛問道:「啊,你都知道了?我都拒絕鍾澤昊了。」
周子檀其實並沒有看到垃圾桶里的卡片,只是為了詐她一詐,卞誠婕卻以為他真的看到了卡片,慌不擇路全都招了。
見此周子檀和林青韻都忍不住嘴角上揚抑制不住地笑了。
卞誠婕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涮了。
周子檀忙收起一臉笑意,表情嚴肅地說道:「媽,既然鍾總有有意,你到底是怎麼想呢?」
卞誠婕臉上染起幾分紅暈:「我都這把年紀了,哪還會想什麼?」
她雖然年逾不惑,卻依然皮膚白皙,五官秀美,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不少,加上身材管理嚴格,食素多於食葷,身姿依然窈窕,言談舉止一派大家閨秀的作風,林青韻看著這位未來婆母,略有些自慚形穢,也忽然理解了鍾澤昊。
周子檀並未多說幾句,只叮囑傭人若是再看到卞誠婕收到玫瑰花一定要告訴他,傭人一臉吃瓜的表情笑盈盈地答應了。
沒幾天,他就收到了幾張照片,無一例外都是卞誠婕收到的玫瑰花,鍾澤昊遵循一定的周期規律,每周送一次,下一束玫瑰送來的時候,正好上一束玫瑰枯萎,如此無縫銜接,持續了三個多月。
卞誠婕扔了兩個禮拜,第三周吩咐傭人把花瓣摘下來曬乾,積少成多,做了玫瑰花精油。
周子檀忍不住約鍾澤昊去喝茶,安靜的茶室,裊裊仙音若有似無,周子檀看著冒出淡淡雲煙的檀香,詢問鍾澤昊一些工作上的事,鍾澤昊侃侃而談,周子檀笑道:「鍾總這麼昃食宵衣,一心為了公司,我都很感動,想必鍾夫人必定非常賢惠,支持鍾總的工作。」
鍾澤昊立馬抬眼看了看周子檀,喝了口茶,說道:「其實我多年前已經離婚了,前妻留在M國,孩子也跟了他媽媽,目前孑然一身。」
周子檀神色似有抱歉之意:「本不該詢問鍾總家裡的私事。」
鍾澤昊回道:「無妨,我正好有話和周總說,關於令堂。」
周子檀說道:「我父親還在世,關於我母親,我想我沒有太多和鍾總要談,大家保持工作上的關係就很好了。」
鍾澤昊緩緩說道:「據我所知,令尊早在多年前已經和令堂離婚,所以誠婕現在是自由單身的身份。」
周子檀站起身:「她單身是她的事,鍾總糾纏了三個多月,應該知難而退,知道萬事不可強求。」
鍾澤昊也站起身來:「周總,誠婕還年輕,請給她一次幸福的機會。」
周子檀搖頭:「我媽是否幸福,不一定和鍾總有關係,鍾總請以工作為重,不要花太多心思在兒女情長上。」
鍾澤昊再想說什麼,周子檀已經走出了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