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得孕

2024-09-14 15:11:04 作者: 雪瞻雲
  許爸爸終於給卞誠婕打了個電話,談論到海誠的未來,他表示,只要有許家在,他不會允許銘爵動海誠一根毫毛。

  這句話對於卞誠婕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

  掛斷電話,她想了好久。

  誠然,她是很喜歡林青韻的,周子檀和她在一起之後,變得開朗了很多,人也富有生活氣息,如果說林青韻最大的缺點,那麼便是她的家世,在海誠出事之前,這都不算什麼,但是現在海誠出事了,她普通的家境就顯得很沒有用了。和家境顯赫,人脈廣闊的許慕苒相比,更是相形見絀。

  但是,萬一周子檀醒過來了,會不會怪她?

  不會,對於男人來說,最重要的是事業,譬如當年的周建海,還不是說舍就舍了那個春花,沒有事業的男人一文不值,子檀現在最重要的是和能幫助他攀上事業巔峰的女子結婚,這才是正確的大方向,其他的小情小愛,在漫長的人生中,不算什麼。

  卞誠婕一鬆口,許爸爸就把好消息告訴許慕苒,她激動得巴不得馬上跑到病房告訴周子檀,想了想,立即吩咐傭人做了可口的粥湯,興致勃勃地跑到醫院。

  周子檀看到她來了,有一瞬間的茫然,許慕苒熱情地叫道:「子檀哥哥,我來啦,我是苒苒啊,你的未婚妻。」

  周子檀能夠想起昨晚她告知他的一些信息,再久遠的記憶卻沒有了,便點點頭。

  許慕苒打開食盒,拿出吃食,餵給他吃。

  林青韻跑出醫院,想起周子檀喜歡吃魚粉,便去菜市場買條魚,賣魚的小哥手腳麻利地給她選了一條肥厚的福壽魚,她接過來,正要付款,喉頭突然覺得有什麼要噴涌而出,慌忙用手捂口,止住了那股噁心勁兒。

  拎著魚回家,剛剛把魚拿出來,那股難受的感覺又湧上來,她慌忙跑到衛生間,乾嘔了幾聲,吐出一堆清水,眼淚也不受控制地溢出來,林青韻懷疑自己給周子檀守夜的這些天把身體熬壞了,尋思著一會兒去醫院要檢查一下。

  好不容易戴著口罩弄好了魚粉,她把魚片、米粉和魚湯分裝在兩個飯盒,拎著食盒來到醫院,走廊里靜悄悄的,夕陽的餘暉透過玻璃折射在地上,留下一地光斑。

  快到周子檀的病房了,忽然聽到裡面傳來說笑聲,她放慢腳步,隔著門上的透明玻璃往裡看去,卻見許慕苒一勺一勺地餵周子檀喝粥,她每餵一口,周子檀溫順地吃一口,整個畫面溫馨又自然。

  林青韻被這副場景灼痛了,卻聽到後面有護士叫道:「小姐,麻煩讓一下。」

  原來是護士來給周子檀例行檢查。

  許慕苒也聽到了聲音,不慌不忙地餵周子檀吃完最後一口粥才放下碗。

  林青韻站在門口,思緒萬千,躊躇了好久都沒進病房,直到護士走了,終於鼓起勇氣拎著食盒走進病房。

  許慕苒看到她也沒有理她,握著周子檀的手說話,林青韻見此,不禁咬緊了嘴唇,她輕輕放下食盒,說道:「子檀,我給你送來了你最喜歡的魚粉。」

  周子檀疑惑地看著她:「你是?」

  林青韻驚愕地看著他,許慕苒搶先說道:「子檀,她是你公司原來的員工,一直想追你,看見咱們在一起也不甘心,知道你病了還一直跑過來給你送飯送菜,妄圖感動你,其實你心裡一直都只有我,這些你都忘了,不過沒關係,以後咱們兩個好好的,不讓任何人有機可乘。」


  林青韻被她這一記顛倒黑白氣得笑了起來:「許慕苒,你空口白牙就在這裡混淆是非,你以為你瞞得了子檀,瞞得了其他人嗎?子檀,我是你的女朋友青韻啊,你不記得我了麼?」

  周子檀望著她,一雙琉璃一般的雙眼浸著淚水,似乎快要滾落下來,他努力地回想,卻覺得頭越來越痛了。

  「啊,」他抱住頭痛苦地在床上扭動,許慕苒忙上前抱住他,林青韻也趕緊跑到床的另一邊給他捂住頭。

  掙扎了一會兒,頭痛漸漸緩解,他躺倒在床上,兩個女人一左一右看著他,眼裡都帶著深深的關切,林青韻的眼裡還有一絲委屈。

  她見周子檀不痛了,便問道:「子檀,我帶了魚粉,盛給你吃吧。」

  許慕苒睨她一眼:「子檀哥哥剛剛吃過我餵的粥了,現在沒有食慾,吃不下。」

  周子檀卻說道:「沒事,打開吧,我嘗嘗。」

  林青韻打開食盒,一股濃重的魚腥味撲鼻而來,那股令人作嘔的感覺又從喉嚨里湧上來,她趕緊捂住嘴巴,去衛生間用清水漱口,出來的時候戴上了隨身攜帶的口罩。

  薄薄的魚片和米粉放入尚溫的魚湯中,誘人的香味瀰漫在整個病房,周子檀吃完整碗魚粉,額頭沁出了薄汗,酣暢淋漓。

  許慕苒看著他這麼盡興的模樣,撇了撇嘴,不悅地坐到一旁玩手機。

  林青韻把食盒洗乾淨裝好,坐到周子檀的另一邊。

  許慕苒終於忍不住趕人:「喂,這裡是我子檀哥哥的病房,有我這個正牌女友照顧,你儘快回去,不要耽誤子檀哥哥休養。」

  林青韻不甘示弱:「我才是子檀的女友,你才是一直對他死纏爛打的人,要走也是你走吧。」

  許慕苒:「我和子檀哥哥從小一起長大,那個時候你還不知道在那個野山溝里玩泥巴。」

  林青韻:「你們只是認識時間長,不代表子檀就喜歡你,他一直把你當妹妹,是你一直要跟著他,我和子檀在一起這麼久了,希望你能夠識趣不要總是粘著人家。」

  倆人你一言我一句吵得周子檀一臉迷茫,然而他實在想不起來什麼。

  這時病房門口傳來一聲斷喝:「住口。」

  原來是卞誠婕過來看兒子,在門外聽到兩個女生為了自己兒子吵架,影響兒子休息,顧不得儀態衝進來,掃了三人一眼,對林青韻說道:「小林,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林青韻看了一眼周子檀,一臉懵地跟著走出了病房。

  許慕苒看著她倆的背影,嘴角噙著快意的笑容。

  來到一處偏僻的角落,卞誠婕看著林青韻,小姑娘已經好久沒有好好休息,此刻臉色蒼白,神情憔悴,可是......

  她嘆了口氣,把海誠目前的處境向林青韻和盤托出。

  林青韻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想到海誠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想到周子檀還在病中,更是悲從中來,她猛一抬眸,堅毅的眼神望著卞誠婕說道:「卞阿姨,事情就真的沒有挽救的餘地了嗎?」

  卞誠婕看著她,眼神堅毅,純良,是個真心實意為周子檀著想的好姑娘。

  「有是有一個,不過...」

  「不過什麼?」

  「唉,說來真是慚愧。」


  「卞阿姨,您說啊,到底是什麼?」

  許慕苒坐在病房中,給周子檀削蘋果,只見卞誠婕一人來到病房,倆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她沒問林青韻去哪裡了,任誰知道自己男友要和別人結婚都不會想再看到他。

  林青韻乘著電梯往回走,走到半路想起來沒有拿食盒,算了,沒有什麼不可丟棄。

  來來往往的行人擦肩而過,紅綠燈每隔幾十秒就閃爍一次,天上的太陽二十四小時輪換一回,沒有誰是誰的唯一,在浩渺的宇宙時空里,一粒塵埃的生死是多麼的微不足道,更遑論悲喜。

  她在家裡躺了幾天,工作沒了,愛人沒了,以往規律的生活節奏被打斷,只剩下間歇性的嚎啕大哭和哭著入睡的噩夢。

  林清風打來電話的時候她還在吃泡麵,不用給周子檀做滋補湯的日子,她養活自己都很敷衍。

  「怎麼樣,還活著嗎?」毒舌的林清風總是以最難聽的方式說著最關心的話。

  「還行,死不了。」

  「你在哪裡?」

  「家裡,怎麼了,有事?」

  「沒事,就是很久沒見你,一起吃頓飯吧。」

  看來林清風也知道她好幾天沒去醫院了。

  她想回絕,想想林清風看看她好好的,也好讓父母放心,便答應了。

  見面的地方在她小區附近的一家餐館,林清風下班驅車趕來,一見她都有點不敢相認。

  「你這是辟穀還是齋戒了,怎麼瘦成這副鬼樣子?」

  林青韻勉強勾起嘴唇笑笑:「還好,情傷未愈。」

  林清風見她有心開玩笑,可見還有得救,心裡一松。

  林青韻也不避諱,直接問他:「周子檀的事你都知道了?」

  林清風點頭:「每天查房,耳朵里多少裝到了一點。」事實上,許家和周家即將聯姻,一夜之間衝上熱搜,本城誰人不知。

  林青韻也不多言,掃碼點餐。

  這家店上菜很快,不到二十分鐘,全部上齊。

  林青韻夾起一塊炸糖糕,炸糖糕色澤金黃,油亮脆嫩,奇怪的是,喉嚨里那股噁心的味兒又竄上來,她慌忙捂住嘴巴,沖向衛生間,用清水漱了好幾遍口才把不適感緩解下去。

  林清風跟過來站在衛生間門口等她:「你怎麼了,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林青韻搖搖頭,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是最近勞累過度。

  沒什麼食慾,草草吃了點東西,她跟著林清風去醫院檢查了一下。

  林清風懷疑她吃壞東西了,讓她先去抽個血。

  拿到化驗單的那一刻,他的眼神變得複雜,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林青韻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林清風咳嗽一聲,問道:「你和周子檀發展到哪一步了?」

  林青韻臉一紅:「你問這個幹什麼?」

  林清風也不饒彎子:「這裡顯示你懷孕了,再去做個B超。」

  「啊。」

  她驚了。

  渾渾噩噩被拉著走進B超室,又從B超室走出來,腳步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直到林清風將化驗結果拿給她看才回過神來。


  「沒錯,青韻,你真的懷孕了。」

  最後一隻靴子落地,她連哭都忘了怎麼哭出來,只是茫然地接過那張薄薄的紙,那是她和周子檀所有的過往。

  「你先回去休息,儘快過來安排手術吧。」

  林青韻尖叫起來:「你說什麼?」

  路人紛紛把目光轉向這邊。

  林清風只是拍了拍她的背,冷靜地告訴她:「青韻,你冷靜一點兒,想一想你和周子檀都已經分手了,這個孩子不能留,卞誠婕也不會讓你生下這個孩子。而且,留著它,你以後怎麼嫁人?」

  她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湧出來:「哥,你先別說這麼殘忍的話,我已經知道了,知道現實是怎麼樣的,你就不要再一次把血淋淋的事實告訴我了,我知道要儘快做決定,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它的存在,你可不可以讓我先好好想一想?我冷靜地想一想,以後要怎麼辦,我都快撐不住了。」

  林清風抱住她,輕輕地撫著她的背:「那我先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幾天,想清楚了,再告訴我,好不好?」

  林青韻點點頭,又小聲地瞅著林清風說道:「哥,你能先不要告訴別人嗎,包括爸媽?」

  林清風長嘆一聲,答應了。

  林清風送她回家後,獨自去了一趟超市,買了一堆清淡滋補的食物給她放家裡才放心離開。

  林青韻躺在床上,手裡還捏著那張化驗報告,兩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她的心裡像是被掏走了一大塊,汩汩血流不止,卻不知道該拿什麼給它止住,拿什麼把空了的那一塊填補上去,那些無憂無慮的歲月,終於遠去了,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她夢到周子檀和許慕苒結婚了,兩人穿著漂亮的婚服在眾賓客前敬酒,一個小孩走過去叫周子檀爸爸,卞誠婕叫保安:「把那個孽種趕走。」許慕苒指著自己凸起的肚皮哈哈大笑:「這才是子檀哥哥的孩子,你那是野種。」

  ......她又夢到一個小孩子,白白胖胖的,渾身是血,哭著叫她媽媽,一邊哭一邊喊著:「媽媽,你怎麼不要我了,媽媽,媽媽,你不要我了嗎?媽媽......」

  她尖叫一聲,坐了起來,滿頭滿臉都是汗,頭髮濕噠噠地黏在臉上,那張化驗報告不知是被淚水還是汗水濡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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