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瀾痛苦地乾咳著,每一張嘴,口中那細碎的血沫子便如點點紅梅綻放在他蒼白的唇邊。
他瑟縮著身體,仿若寒風中凋零的秋葉,艱難地說道:「我……要去,父親……我要去……您打死我,我也要去!」
就算要去!不讓去有必要打成這樣嗎?他也只能心裡嘀咕。畢竟就是沒有犯錯該打還不是得打!他深刻懷疑自己今天就要被打死在這了。
聲音細若遊絲,顫抖著,帶著無盡的痛苦與無奈,那微弱的氣息仿佛下一秒就會消散在這凝重的空氣中。
謝北辰望著眼前的謝青瀾,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此時的祠堂,夜風吹過,窗欞發出「嘎吱」的聲響,仿佛在為這父子間的糾葛而嘆息。
他心中暗自嘆息:「怎麼就如此執拗?往生閣那等兇險之地,這不是找死嗎?」
謝北辰深知兒子的脾性,一旦下定決心,便如離弦之箭,難以回頭。
然而,作為父親,他又怎能不憂心忡忡?他擔憂謝青瀾在往生閣中遭遇不測,擔憂他年輕氣盛衝動行事,更擔憂他因此丟了性命。
這些擔憂如同沉重的陰霾,壓在他的心間,揮之不去。
謝北辰聽後,無奈地別過頭去,雙手無力地鬆開,任由謝青瀾如斷了線的風箏般摔倒在地。
他後退兩步,後背靠在那陳舊的行刑木頭架子上,架子上的斑駁痕跡仿佛訴說著過往的殘酷。
他冷冷地望著謝青瀾在地上掙扎,目光中既有憤怒,又有心疼。
謝青瀾試圖用雙臂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可那雙臂卻如風中殘枝,顫抖不停。
每一次嘗試都顯得如此艱難,仿佛在與命運進行著一場絕望的抗爭。
謝承也看著謝青瀾這般費勁,心中猶如被萬箭穿過,一陣揪痛。
他再也無法忍受這殘酷的場景,疾步上前,伸手扶了謝青瀾一把,急切地說道:「青瀾,別逞強了!」
然而,謝青瀾的身體早已虛弱到極點,根本無法站立。
謝承也只能無奈地長嘆一聲:「唉!」
此時,祠堂內的氣氛壓抑至極。夜梟的啼叫聲從遠處傳來,更增添了幾分陰森。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靜靜地觀看著這一幕。
他們深知,這場家法已遠遠超出去不去的範疇,成為了一場殘忍的折磨。
然而,在謝北辰的威嚴之下,無人敢出聲,只能默默承受著這份令人窒息的壓抑與痛苦。
謝承也看著謝青瀾那無助而又倔強的眼神,心中愈發焦急和憤怒。
他明白謝北辰的憤怒並非毫無緣由,但如此狠絕的懲罰方式實在讓他難以接受。
他再次試圖勸阻謝北辰,聲音急切:「大哥,算了!」
但謝北辰卻仿佛陷入了瘋狂,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話語。
這場家法如此慘烈,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膽戰心驚,冷汗涔涔。
謝承也站在一旁,心中滿是感慨。他與謝青瀾自幼一同長大,情同手足。
在他的記憶中,謝青瀾總是那個默默承受一切,從不抱怨的孩子。
無論自己闖出多大的禍事,謝青瀾都會在身旁默默陪伴,甚至挺身而出為他擔責。
「青瀾啊,你就別去那什麼往生閣了。」謝承也近乎哀求地說道。
謝青瀾的嘴唇顫抖著,仿佛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說道:「叔父,我得去……您別管我了……」
祠堂內,燭火在風中搖曳不定,光影交錯,映照著兩道身影,一靜一動,顯得格外沉重。
謝青瀾跪倒在地,衣衫破碎,如風中亂絮,臉上青紫交加,卻依然無法掩蓋那雙眸子中的倔強與不屈。
他一邊艱難地喘息著,一邊拼盡全力,一寸一寸地向祠堂正中的牌位挪動,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滾燙的炭火上,痛苦不堪。
「青瀾,你這是何苦啊?」謝承也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無奈與疼惜,他站在一旁,望著這一幕,眼眶泛紅。
終於,他再也無法忍受這份煎熬,狠狠跺了跺腳,大聲說道:「讓我來幫你!」
說罷,謝承也快步走向祠堂一角,伸手取下了那根令人膽寒的家法龍骨鞭。
這鞭子,在微弱的燭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仿佛隱藏著無盡的威嚴與冷酷。
他輕輕將鞭子遞到謝青瀾顫抖不止的手中,目光中滿是複雜的情緒,說道:「你想清楚了?」
謝青瀾顫抖著雙手接過龍骨鞭,那份重量仿若千鈞巨石,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抬頭望向謝承也,眼中閃過一絲感激的光芒,儘管嘴角鮮血淋漓,聲音微弱卻堅定:「謝……謝叔,我……」話未說完,已是啞不成聲。
他努力牽動嘴角,想要擠出一絲笑容,卻因臉上的傷痛而顯得無比扭曲。
最終,那抹笑意化作了無盡的苦澀,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眼底。
雙手緊握著龍骨鞭,謝青瀾用盡全身力氣將其高高舉起,身體因劇痛而不停地顫抖,仿佛下一刻就會轟然倒下。
「孩兒不孝,請父親責罰……」他咬緊牙關,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艱難擠出,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那聲音在空曠的祠堂中迴蕩,透著倔強與不屈。
祠堂內,燭火似乎更加明亮了幾分,跳躍的火苗映照著四壁,仿佛連這古老的建築也在為謝青瀾的勇氣與擔當而動容。
絲絲縷縷的煙霧從燭火中裊裊升起,如縹緲的愁緒縈繞在謝青瀾身旁。
這一刻,整個祠堂都靜得只能聽到謝青瀾沉重的呼吸聲和龍骨鞭在空中划過的風聲。
那風聲猶如悲泣的幽魂在低訴,讓人毛骨悚然。
但他仍然保持著冷漠的表情,沒有絲毫的動容,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
謝承也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他知道,這場家法不僅僅是對謝青瀾的懲罰,更是對他的一種警示和約束。
那沉重的氛圍,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謝北辰並沒有去接謝青瀾手中的龍骨鞭,而是任由他吃力地雙手舉著,跪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