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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八十六章

2024-08-16 07:17:39 作者: 明月像餅
  第八十一章:

  鍾硯的話說的理所當然,這會兒連假惺惺的姿態都懶得在她面前擺。

  顧盼胸腔中洶湧的怒意逐漸平息,她知道無論自己怎麼樣都和他說不清楚,她乾脆就不搭理鍾硯說的話,坐在靠窗的軟塌上,低頭擺弄著手裡頭的匕首。

  這個匕首看起來還挺漂亮的,顧盼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了兩圈。

  她已經順著劇情死過一次,如今就算要死也是鍾硯去死。

  鍾硯站在一旁盯著她看了片刻,什麼話都沒留下,而後自行離去。

  顧盼聽見他離開的腳步聲,抬頭往外看了一眼,他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書房房門半開著,外邊看起來好像也沒人守著。

  等到夜色襲來,鍾硯也踏著月色回來了。

  他身上仿佛裹挾著深夜的露水寒氣,周身都冷冰冰的。

  顧盼已經躺在床上睡下了,迷迷糊糊聽見他洗漱換衣的聲音,渾渾噩噩的腦袋逐漸清醒了起來,她緩緩睜開眼,慢騰騰的坐起來。

  男人身材清瘦,墨色長髮懶懶鋪在後背,他的臉上沒有表情,微蹙著眉,神情瞧上去,冰冷又精緻。

  顧盼在他掀開被子的瞬間,啞著嗓子說:「我不和你一起睡。」

  鍾硯輕嗤了聲,諷刺之意溢於言表,隨後就上了床。

  顧盼作勢就要爬起來,被他按著肩膀推了回去,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疲倦,他問:「去哪兒?」

  顧盼抱著枕頭,往床角退了退,「我說了我不想和你一起睡。」

  沉默過後,鍾硯望著她,說:「只要一張床,你想睡哪?」

  顧盼側過半邊身子,「我可以去睡軟塌。」

  鍾硯冷笑,「想都別想。」

  顧盼惱了,三番兩次爬起來,然後又被鍾硯巨大的力道壓制了回去。

  鍾硯看著她被氣紅了的眼睛,心裡頭悶悶的,好像她是真的很討厭他。

  眼圈是紅的,脖頸也被氣的泛紅,小姑娘委屈的抓著被子,身體發抖的樣子看著的確可憐。

  鍾硯嘆了聲氣,或許是他逼的太緊了。

  她才剛剛被他帶回來,來日方長,他並不該急於這一時。

  他緩緩起身,「我出去。」

  鍾硯這幾個月都沒睡過一次好覺,還經常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顧盼低垂著眼眸,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

  隔間裡有張供他平日休息的軟塌。

  顧盼漸漸鬆開緊攥著的手指頭,重新躺回床上,睜著雙眸,毫無睡意。

  她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那些刻意被她遺忘的記憶,隨著鍾硯的出現,又一遍遍的記起。

  鍾硯好像就是不肯放過她,記憶重來一次,她內心剛剛癒合的傷口就又被掀開一次。

  身體裡全是傷口,沒有一處好的地方。

  顧盼嘗試著閉上眼睛,安慰自己好好睡覺,可是她怎麼都睡不著。

  她想起來鍾硯對她微笑、紅著耳朵說也喜歡她的模樣,當時他演的多好,冷淡卻又透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羞澀。

  那時的歡喜是真的,自以為是的拯救也是真的。

  曾經付出過得真情實感,都化作了他口中的短短的幾個字,「你就當長一次記性吧。」

  顧盼睜著無神的雙眸,又重新的坐了起來,微弱的月光打在她柔白的臉龐上,她伸出手,緩慢的將枕頭底下的匕首拿了出來。

  刀出鞘,泛著冷光。

  顧盼這雙烏黑的眼眸中無悲無喜,她握著刀柄,想起她被鍾硯親手送到東宮那天,他說她很漂亮。

  很多細枝末節不曾被她放在心上的小事都被飢記了起來。

  她仿佛看見了那夜的刀光血影,滿目都是血紅色。

  顧盼動作遲緩從床上爬起來,連鞋子都沒穿,光腳踩在地上悄無聲息,一步步朝隔間走去。

  月色昏沉,光線微弱。

  鍾硯安安靜靜的躺在軟塌上,閉著雙眸,靜謐無聲,好像已經睡著了。

  顧盼手裡緊握著這把匕首,摸著暗光慢慢走到軟塌邊,她的雙膝跪在鍾硯腰身兩側,她低眸靜靜望著男人這張漂亮白皙的臉龐,腦子裡閃過許多畫面。


  她想起自己被挾持在城樓之上的那天,成千上百支朝她射來的箭,想起自己跪地抓著他的求饒時的痛苦,那段日子於她而言,是脫不開的深淵。

  為什麼一直以來只有她一個人痛苦?

  為什麼鍾硯從來不問她疼不疼?

  為什麼鍾硯就是不肯放過她?

  顧盼抬起手的瞬間才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刀刃抵著他的胸口,她卻遲遲都刺不下去。

  「一刀捅死鍾硯」這樣的話,她說過好幾次了,好像從來都沒有人當真,也沒人相信她真的想這麼做。

  哪怕是趙隨也只是當成了玩笑來聽。

  她的手不受控制發抖,額頭冒著細細的汗,手緊緊捏成拳頭狀,握出了汗水,她深呼吸了兩口,往後坐了坐,整個人好像冷靜了下來。

  窗戶微開,冰冷的夜風似乎將她心頭所有的怨恨、不甘和痛苦都壓了回去。

  她吸了吸鼻子,正打算下床時,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

  軟塌上的男人不知道是早就醒了還是一直就在裝睡,黑眸中沒有半點睡意,眸光溫淡,他坐起身來,「怎麼不動手了?」

  顧盼淡定從容的移開視線,沉默相對。

  其實鍾硯一直都沒睡,看著她拿著匕首摸到他身側,那一刻,他深刻感受到顧盼對他的厭倦和恨意。

  「想殺了我嗎?」他又問。

  顧盼一點都不想聽見他的聲音,甚至想大聲沖他嚷嚷一句,你能不能把嘴閉上!?

  可鍾硯好像不打算放過她,緊纏著她的手腕,說的每一個字都在故意刺激她,「為什麼害怕?為什麼手抖?」

  「你恨我是應該的。」

  男人大半張臉都藏在柔和的光影之下,他的臉有種病態的白,眉間纏著一股淺淡的陰鬱之氣,說話時四平八穩,好似沒什麼情緒波動,提起的也是與他無關的事。

  他伸出手指頭,指尖輕輕摸過她的臉,他的嘴角還掛著輕描淡寫的笑,他接著說:「那時候親手將你送走的是我。」

  「利用你的也是我。」

  「殺了趙煥章的人還是我。」

  「我逼的你親手將自己的孩子送走。」

  「一直以來,都是我不肯放過你。」

  顧盼才將將平息的恨與怨,被他說的這些話又重新勾了起來,她緩緩抬起眸,眼眶猩紅,眼珠子都是疼的。

  她感覺自己張口說話,嗓子都是疼的。

  「你閉嘴。」

  鍾硯望著她通紅的眼睛,有些無奈又有些難過,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激起她對他的恨。

  他受不了她的漠然,卻能坦然接受她的恨。

  鍾硯輕撫著她的臉龐,似情人般呢喃在她耳畔輕聲低語:「窈窈,我還禁錮了你的自由。」

  是啊。

  好事壞事全都他做的。

  眼前的男人一派平靜,臉上找不出半點愧疚後悔,他可能連痛苦都沒有過。

  憑什麼呢?!

  剛被按下去的滿腔怒火,又重新燃了起來。

  她抿緊唇瓣,身體隱隱發抖,握著刀柄的掌心裡沁著濕膩的汗。

  顧盼抬眸,神情漠然,然後刀尖狠狠扎進他的胸口,她聽見男人的悶哼聲,看見他原本蒼白的臉變得更加的白。

  這一刀,她用盡了力氣,刀身大半都陷進了鍾硯的身體裡,黏膩的血水染紅了他身上的白色中衣。

  顧盼像是一瞬間被人抽乾了力氣,她手上也沾滿了屬於鍾硯身上的血,她看著鍾硯的眼睛,啞著嗓子問:「你疼不疼?」

  怎麼會不痛嗎?

  刀子進血肉里,撕裂麻木。

  鍾硯沒說話。

  顧盼忽然之間,輕輕笑了一下,「可是你再疼,也沒有比我那個時候更疼了。」

  鍾硯自行將匕首拔了出來,血似乎流的更多了,他好似渾然不在意,唇色泛白,「高興了嗎?」

  他接著說:「可我還不能死。」

  她還活著,那麼他也要活著。

  捅完了人,顧盼的手抖的更厲害,眼眶裡溢了一圈的水光,眨眼的瞬間,就有眼淚掉出來。


  她用手背飛快的擦乾淨臉上的痕跡。

  這一刀,是鍾硯欠她的。

  顧盼整個人蜷縮起來,坐在一旁,不言不語。

  過了一會兒,等她再次抬起頭時,男人已經將自己胸口上的傷包紮好了。

  鍾硯忍著傷口的劇痛,緩緩走到她跟前,低眸望著蜷縮成一團的小可憐,想起來她的很多習慣都沒怎麼變。

  受了委屈或者害怕恐懼的時候,就想把自己藏起來,躲在角落裡,誰也不見。

  鍾硯的聲音聽上去虛弱了很多,他啞聲道:「回床上去睡吧。」

  顧盼怎麼可能還睡得著,睜眼閉眼都是血,她埋著臉不說話。

  鍾硯蹲下身子,看了看她煞白的臉,又看了看她在顫抖的手,微微嘆了一聲短氣。

  鍾硯找了一方乾淨的手帕,輕輕抓過她的手,將她的手指頭裡里外外都擦的很乾淨。

  「乖,去睡吧。」

  顧盼抬起血紅的眼眸,她笑了笑,「你看你的傷口還能好,可是我受過的傷一輩子都好不了了。」

  「鍾硯,我對你說過很多氣話,大多數都是假的。」

  「可有一句,我從來沒說過謊。」

  「我真的喜歡上別人了。」

  「曾經我也是真的想和他共度餘生了。」

  「你不僅禁錮了我的自由,還打破了我對愛情的所有期盼。」

  她用趙煥章來傷害過鍾硯很多回,她也說不清楚自己對趙煥章是什麼感受。

  但是顧盼現在想起第一次和鍾硯見面的場景,卻還是會有一種想落淚的衝動。

  她愛的是那個芝蘭玉樹的清貴少年,愛他的孤獨。

  鍾硯覺得自己的傷口仿佛更疼,指骨作響,他說:「我讓你去睡。」

  顧盼吸了吸鼻子,說:「好。」

  她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沒想到腦袋沾了枕頭就昏沉誰睡去。

  鍾硯這一整夜都沒有睡,就這麼坐在床邊看她看到了天亮。

  等快到了早朝的時辰,鍾硯伸手替她掖好了被角,將她露在被子外的手掌放了回去。

  臨走前,鍾硯對劉墉吩咐道:「讓人小心伺候著她,別讓她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凌晨後還有一更

  昨天考完試真的太累了

  這本書快完結了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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