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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九十二章

2024-08-16 07:17:41 作者: 明月像餅
  第八十七章:

  顧盼聽了鍾硯說的話,竟然一點都不意外,他就是這麼個人,強行留她在身邊,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他即便是死了,也不會放她後半輩子跟了旁人。

  要她殉葬,實在正常。

  只是顧盼有些哭笑不得,她到底是沒想到昨晚鐘硯僅有的清醒的那麼一小會兒,竟是在安排她的後路。

  她淡淡望著他蒼白的臉,道:「你這不是還沒死嗎?」

  鍾硯胸前纏著紗布,厚厚的一層都遮不住沁出的血跡,他的手指微微發涼,剛受了重傷這會兒也沒什麼力道,輕輕勾著她的手指頭,嗯了聲,然後問:「我昏迷了多久?」

  顧盼回道:「一晚上。」

  鍾硯卻覺得自己昏迷了有幾個月那麼長,他都以為自己要醒不過來了,昏沉的夢境裡光怪陸離,沒有人能看見他,可是他卻能看見顧盼。

  剛及笄的少女嬌艷明亮,那雙勾人的眼睛看人時驕縱無禮,好像誰都沒有放在眼裡,身份明明不高,不知道她哪裡來的底氣蠻橫。

  他看見了顧盼和年少的太子殿下,兩人站在樹下郎才女配,遠遠看著好不般配。

  她似乎生氣了,臉上表情惱怒,又羞又急,天氣炎熱,她的一雙耳朵好像被這炎炎暑氣蒸的紅透了。

  他看見趙煥章低頭去哄她,沒多久兩人就抱在一起。

  鍾硯怒極上前,想將她從那人的懷中拽出來,卻發現自己的手根本碰不著她的衣袖,也握不住她,他們兩個人都看不見他。

  鍾硯親眼看著他們擁抱、親吻,看著他們互訴衷腸,花前月下。

  顧盼在趙煥章面前嬌媚而不自知,明艷的令人移不開眼睛,他看著他們二人同床共枕,紅帳落下,衣襟緩緩退去,鍾硯什麼都阻止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二人行魚水之歡,竟然是一口血吐出來,活生生被自己這場夢給氣醒。

  他冷汗涔涔,手腳亦是冰冷的,摸起來沒有溫度,整張臉泛著死氣沉沉的白色,鍾硯扭曲的愛意在日復一日的壓抑中變得更加扭曲,所以才在剛剛醒來的那一小會兒,嘶啞著喉嚨下了命令,若是他死了,顧盼要為他殉葬。

  她是他的女人,從血洗東宮那天之後,她就只能是他的。

  鍾硯目光病態的望著她的臉,而後低眸親了親她的嘴角,嗓子依然沙啞,發出的聲音卻不怎麼難聽,他問:「若是我死了,你肯定要恨我。」

  他知道,顧盼心中肯定是不願為他殉葬的。

  她巴不得離他遠遠地。

  顧盼撇撇嘴,不明白他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話還是這麼的多?

  她不咸不淡的回道:「你不死,我也對你沒什麼好感。」

  鍾硯在她的手指頭上咬了一口,瘋的不輕。

  顧盼唯有嘆氣,怎麼說呢,鍾硯這一刀也是為她擋的,其實她反而希望他沒有衝上來,寧安郡主是要她的命,沒刺中第一刀,還要來第二刀。

  她問:「寧安郡主是不是喜歡你?」

  鍾硯皺著眉,對這位郡主沒多大的印象,「不清楚。」

  顧盼便沒繼續問,鍾硯多數時候不屑於在她面前撒謊,他說不清楚便是真的不清楚。

  「你好好養傷吧,我困了,想去睡覺了。」

  坐了一整夜,望著燭火睡不著。

  怕他就這麼死了,但是顧盼心裡也知道,鍾硯是男主,他不會死。

  鍾硯哪怕沒什麼力氣,也足夠拽著她不讓她離開,他掀開另半邊被子,拍了拍他里側的位置,笑眯眯的說:「睡裡邊吧。」

  顧盼不肯,擺著臉就要走,他也是倔強,怎麼都不鬆手。

  兩人拉扯間,鍾硯胸前的傷口撕裂,血水涓涓,卻不見他變臉,也從他口中聽見一聲疼。

  顧盼冷下臉,脫了鞋子爬上床,卷著被子背對著他,小聲嘟囔著:「疼死你。」

  鍾硯摸摸她的頭髮,渾然不在意,「我不疼。」

  像個變態。

  還是個神經病的變態。

  顧盼緊繃了一整夜的神態這會兒才勉強鬆懈,熬了一個通宵,這會兒沾了枕頭,很快就睡著了。

  鍾硯精神氣很好,喝了藥後靠著枕頭,屋外等待良久的大理寺卿好不容易才等到被召見的機會。


  年輕的大理寺卿,臉色不太好看。

  鍾硯看都沒看他,低聲道:「不用審了,直接殺了吧。」

  他說的是寧安郡主。

  大理寺卿臉色微變,猶豫片刻還是開腔道:「皇上,郡主畢竟是鎮南王唯一一個女兒,不若網開一面......」

  還沒說完,鍾硯抬起臉,眼神冷冷的,十足的殺氣斂在眸中,他冷笑了聲,很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正因為她是鎮南王的女兒,朕才會給她這麼痛快的死法。」

  他眼底的煞氣一閃而過,若不是他眼疾手快,現下躺在床上沒法起來的人就是顧盼了。

  她身體弱,被刺了那麼一刀,能不能活還是個問題。

  大理寺卿見皇帝心意已決,也很識趣的閉嘴了,沒有再多說什麼。

  顧盼是非恩怨分的很清的人,鍾硯這回是為她受的傷,故而這個男人厚臉皮的要求她伺候起居,她也沒有拒絕。

  七天之後,鍾硯才能勉勉強強的下床。

  他已有了一段時日沒有上早朝,朝堂上積攢了許多奏摺等著他批閱。

  鍾硯直接將她的屋子當做書房來用,整日都待在她的屋裡,批摺子的時候還厚著臉皮說自己抬不起手。

  顧盼覺得他這種行為實屬不要臉,本來不想理他,但又被他抱在腿上哪兒都去不了,若是她一走,鍾硯便不肯吃藥。

  顧盼只想快些將他的傷養好,便什麼都不欠他。

  鍾硯懶洋洋的將面前的奏摺丟給她,「你來看。」

  顧盼別開眼,煩躁道:「我不識字。」

  「那我念,你來寫。」

  「我也不會寫。」

  鍾硯就開始笑,「那正好,我教你寫字。」

  他就這樣順理成章將奏摺丟到一旁再也不管,顧盼咬牙切齒的拿起毛筆,臉都不紅,冷靜的不得了,說:「我突然就會寫了。」

  這還不是最過分的,偏鍾硯抱著她的時候還喜歡親她的脖子,有事沒事就咬一口,仗著自己是個病人,仗著這段時日,顧盼不會和他計較而為所欲為。

  她握著毛筆的手在發抖,喉嚨深處的聲音都嬌媚了幾分,「你別這樣......」

  好在鍾硯不敢真的惹她生氣,逗夠了就收了手,摸摸她的臉,好聲好氣的哄她,「不鬧你了。」

  顧盼照顧了他整整一個月,鍾硯的傷漸漸好了起來。

  這個時候,冬天都快要過去了,京城也再沒有下過雪,轉眼又快要過去一年。

  有時顧盼望著遠處的天空,也有自暴自棄的想,要不然就算了吧。

  忘了吧。

  就這樣待在這裡,陪他耗一輩子。

  冬天剛過,鍾硯便要立她為後。

  這個時候顧盼才想起來,她還有一件事沒做,她還沒有告訴顏父他的女兒已經死了。

  顧盼沒法出宮,只好去書房找鍾硯。

  這是她入宮之後頭一回主動去找他,一路暢通無阻,守在門外的劉墉瞧見她後,愣了一愣。

  顧盼抿了抿唇,問:「他在嗎?」

  「在。」

  「我能進去嗎?」

  劉墉哪裡敢攔她,立馬開了門,「您快進去。」

  鍾硯在書房裡同人議事,趙隨和徐長河望著突然闖入的顧盼皆是一愣,尤其是趙隨,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良久。

  鍾硯沉著臉,立刻將書房裡的另外兩個男人給打發走了,「你們先去偏殿等著。」

  人一走,鍾硯對她笑了笑,「你怎麼來了?」

  顧盼直接說:「我想出宮。」

  鍾硯看著她的眼神沉了沉,面色不變,問道:「出去做什麼?」

  顧盼抿緊了薄唇,「有些事情總要說清楚的。」

  說明白了,將來她回去了才不會留下遺憾。

  顏父是那麼的疼愛他的女兒,她不能欺瞞他。

  鍾硯聰慧過人,一猜便猜出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沉頓片刻,道:「我讓他進宮。」

  顧盼微怔,覺得這樣好像也沒多大的分別,只要讓她見到顏父就夠了。


  第二天中午,顧盼就見到了顏父。

  見到他後,顧盼忽然就喪失了和他說出真相的勇氣,她忽然間開始猶豫,把真相告訴他,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或者是繼續欺騙他?

  她出神這會兒,顏父抓著她的手,問:「兒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的女兒怎麼忽然就和皇上扯上了關係呢?

  顧盼抬眸看著他關切的目光,啞然失神,而後改變了主意,她對他笑了笑,「爹,我和皇上......」

  她沉默後,還是說:「是兩情相悅,如今我在宮裡過的很好,你不用擔心我。」

  「我怎麼不擔心!!!唉,你進宮之後,我半點消息都打聽不來,問了趙隨那個狗男人,他也什麼都不說,氣死我了。」

  「爹,彆氣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你也是,一封信都不知道給我寫!害我白白擔心這麼久。」

  「我錯了爹。」

  顧盼到底還是心軟了,醞釀好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陪著顏父吃了頓午飯,然後命人將他送出了宮,臨別前,顏父還往她的手裡塞了幾張銀票。

  從這兒之後,顧盼在宮裡的日子越發安逸,每天都無所事事,她見不到外人,鍾硯不喜歡有人打攪她,或者說他天生就是這麼個扭曲的性子,只想將她藏起來。

  顧盼對此什麼都沒說,連抗爭都沒有。

  她連自己的宮門都懶得出,好在每天願哥兒都會來她這裡,月末的時候願哥兒還會抱著弟弟一同來看她。

  願哥兒六歲了,小平安也快兩歲了,已經學會了走路。

  顧盼沒想到這兩個孩子相處的倒是不錯,願哥兒每次都是牽著小平安的手來她的屋裡。

  她心情好時就會去廚房給他們做一頓飯,若是還有精神,還會多做幾份他們都愛吃玫瑰酥。

  小平安性子安靜,不說話也不鬧騰。

  願哥兒好歹是太子,在外或許是個冷淡的性子,在他娘親跟前,才像個小孩子,纏著她要抱抱要親親,還要她陪著自己睡午覺。

  顧盼基本都是有求必應的,然後略惆悵的抱起沉默坐在角落裡玩手指的小平安,戳了戳他的臉,「什麼時候你才能像你哥哥這樣呀?」

  她並不曾注意到願哥兒冷下去的目光。

  「弟弟實在是太文靜了。」願哥兒仰臉看著她,捏了捏弟弟的手,微笑著繼續說下去,「娘親放心,我會一直陪著弟弟的,不會讓他孤獨。」

  顧盼笑,「我們俏俏好懂事呀。」

  他一旦被娘親夸,就會紅臉,得意又不太好意思。

  顧盼見兒子連耳朵都紅了,更加覺得他可愛了。

  有時候,顧盼也覺得就這麼在世界裡過去,在鍾硯身邊待著也挺好的。

  鍾硯說愛她,不會再傷害她,她姑且就先相信了。

  後宮裡除了她這個皇后再也沒有別人,她不需要宮斗,也不需要爭寵,想要什麼就有人立刻送到她跟前。

  除了沒什麼自由,其餘的一切都很好。

  可是顧盼的心裡空落落的,好像少了點什麼。

  直到一個接著一個的夢將她拽回過去,她才知道,她並沒有完全摒棄過往。

  她開始厭惡睡覺,厭惡做夢,厭惡一遍遍在夢中看見十七歲的鐘硯,厭惡自己一次次對他的心動。

  顧盼睡覺的時辰越來越少,她並不是睡不著,她只是不想睡。

  又過了一個月,顧盼從願哥兒口中得知徐長河要成親了,新娘子是他曾經的親嫂子。

  她忽然有點想笑,去問鍾硯是不是真的。

  鍾硯說:「是。」

  顧盼就說:「那他成親那天我想去看看。」

  鍾硯不太想帶她去,又不好直接回絕她,只好問:「為什麼?」

  顧盼坐在床邊,剛洗完腳還沾著水,一雙腳丫子在空中晃來晃去,她說:「我就想看看他那個嫂子長得什麼模樣,有沒有我好看。」

  那可是他曾經的嫂子,徐長河還是娶了,那得多喜歡啊!

  不過顧盼覺得他的嫂子未必就願意嫁給他,說不定就是他強娶來的,和鍾硯關係好的,估計也是和他一個德行。


  仗勢欺人。

  鍾硯捏了捏她的臉頰,還是不太願意,「改日讓他們進宮,好不好?」

  顧盼搖頭,「不好,我想看新娘子穿嫁衣。」

  鍾硯沉默了,沒有鬆口,也不想鬆口。

  他心裡惶惶,總是不安。

  他不肯讓顧盼有離開他的任何可能,他也不喜歡旁人看她的眼神。

  顧盼拿腳尖踢了踢他,笑眼彎彎,忽然間問:「你還記不記得我嫁給你的時候,穿嫁衣什麼樣子嗎?好不好看?」

  鍾硯蹲在她面前,不費力氣就捉住了她的腳丫,攥在手心裡,愛不釋手摸了摸,隨後道:「好看。」

  顧盼嗤的一笑,「你肯定忘了,你那個時候根本不喜歡我。」

  多看一眼都覺得厭惡,又怎麼會喜歡呢。

  鍾硯用干布將她濕漉漉的腳擦乾淨,塞回被子裡,嗓子低啞,「真的記得,也好看。」

  她一貫都適合穿紅色衣裳,嫁給他的那天尤其張揚,漂亮的像個仙子。

  顧盼只是隨口一問,打了個哈欠,縮進被窩裡,「你也好看。」

  鍾硯那天也是好看的。

  穿慣了素色衣裳的男子,著紅衣亦不差,淡雅的容顏添了幾分魅惑,輕蔑的眼神,都能將女子的魂給勾了去。

  徐長河成親的那天,鍾硯還是心軟將她帶了過去,只不過是俏俏的,誰都沒打擾。

  顧盼被迫穿了男裝,扮作貼身伺候他的僕人,一路都被緊緊攥著手,站在府門前近瞧了一眼新娘子。

  紅蓋頭遮著,顧盼沒看見她的臉,不過和她想的不太一樣,徐長河的嫂子似乎是心甘情願的,並不是被迫。

  風揚起的瞬間,顧盼瞧見了她嘴角的笑意。

  那是一種很甜蜜的笑容,就和她還喜歡鍾硯時的神情一樣。

  回宮的路上,顧盼仰著脖子,愣愣望著身側的男子,眼睛捨不得從他的側臉移開。

  她想起這段日子,自己每天都會做的夢。

  每一天都會在夢裡看見那個抱著貓站在玉蘭樹下的清雋少年,她聽見自己心跳加快的聲音,看著自己不受控制的朝他走過去。

  她被他推開,她的簪子掉在了地上。

  少年只是冷冷看了一眼,轉身離開。

  鍾硯察覺到她盯著自己的目光,問:「看什麼?」

  顧盼低下頭,「在看你。」

  鍾硯忍不住翹起嘴角,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好看嗎?」

  「好看。」她說。

  鍾硯望著她柔白的臉頰,輕聲細語同她說:「再過不久,宮裡的玉蘭花要開了,我記得你最喜歡的就是玉蘭花了。」

  顧盼嗯了聲,「是啊,我最喜歡的就是玉蘭花。」

  鍾硯沒說錯,才過了不到半個月,宮裡的花開了。

  顧盼那天屏退了所有身邊伺候的所有宮人,一個人安靜的站在湖邊,望著那頭開的正好的玉蘭花。

  她的視線恍惚了一下,好像看見了那個穿著白色衣裳的孤傲少年,又好像望見了自己那個掉在地上卻沒人幫她撿起來的簪子。

  顧盼望著湖面,靜靜的笑了一下。

  她努力過了。

  她也很想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待在鍾硯身邊。

  可是她做不到。

  正因為年少時的愛意太深,刻骨銘心,所以才難以忘記。

  顧盼跳湖自殺了。

  輕盈的身體落進湖水裡,耳邊卻掠過了寒烈的風聲,她的身體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拽了過去。

  【滴,恭喜宿主脫離穿書系統。】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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