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顧盼並非不夠聰明,她帶著穿書任務來到這個世界,本想著就這麼走完劇情,卻發現男主角跟變了個人似的,並不像書里描述的那樣那麼的討厭她。
甚至還主動求親娶了她。
顧盼本就是個懶懶散散的鹹魚,既然不用怎麼費勁就得到了男主的垂憐,她也就心安理得的受下了。
等到鍾硯刻意將她寵的目中無人蠻橫無理時,她後知後覺,男主還是那個男主,心機深重,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文弱書生。
顧盼覺得自己還是更喜歡太子那樣的男人,初見他時,在樓台上的驚鴻一瞥,她腦子都眩暈了一下,久久回不過神。
那時太子深色袞服加身,神情柔和,笑意款款,風姿不在鍾硯之下,笑起來絢爛耀眼,讓人看著都會歡喜的那種。
顧盼只可惜自己嫁入侯府之後也沒有機會再見太子一面。
好像是上輩子的羈絆,她見著他不會覺得討厭,反而好像是期盼了很久。
哪怕顧盼活在鍾硯的盛寵之下,她依然不覺得鍾硯愛她。
而自己也沒法對他有太多的感情,只覺得他是個長得漂亮的青年而已。
端午節過去不久之後,太子殿下同太子妃辦了大婚典禮。
顧盼才有幸再見他一面,穿著喜服的太子站在花轎馬車之前,頭頂燦爛日光傾瀉,平添幾分明艷色彩。
她被鍾硯攥著手指頭,隨著大流站在太子府門前迎人接轎。
和風將太子妃頭上的紅色輕紗緩緩揭開,匆匆一瞬,也足夠顧盼看清楚太子妃的樣貌。
太子妃的長相不在她之下,紅妝艷麗,卻不俗氣,身上有股渾然天成的傲氣。
她被太子牽著手,跨過門檻又跨過火盆,拜過天地送入洞房。
顧盼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太子妃長得還挺漂亮。」
太子應當也會喜歡吧。
鍾硯聽了後只是笑笑。
顧盼卻是不怎麼想繼續待下去,親眼看著曾有過好感的男子娶妻,於她而言,也不是件多麼值得高興的事。
鍾硯好像是特意帶她來的,在她說想回家了之後,點點頭,「那就回去吧。」
顧盼臉色稍顯虛弱,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剛從正廳走出去,迎面撞見了太子妃的妹妹。
她們二人之前,有過過節。
如今正面對上,兩人都冷哼了聲,看不起對方,發生了些許摩擦。
有鍾硯在,兩人的動靜鬧的並不大,饒是如此,還是將太子引了出來。
太子妃的妹妹被迫同她道了歉,氣呼呼的跑開。
太子自然還記得顧盼,記得自己當初曾經在顧家的後院見過她的。
他從衣袖裡拿出了一塊包的很漂亮的糖,輕輕放在她的手心,似乎把她也當成了妹妹來哄,「芳儀無禮,你莫要同她計較。」
顧盼捏著這塊糖,心裡有些彆扭奇怪,望著他的眼神也很複雜,她低垂著腦袋,默不作聲收下了糖。
鍾硯將她往後拉了拉,對趙煥章輕輕一笑,「今天是太子的好日子,窈窈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斤斤計較,祝太子同太子妃琴瑟和鳴,早生貴子。」
太子便同他寒暄了幾句,隨即回了正廳。
回去的路上,顧盼使了點小性子不願意坐馬車,非要鍾硯背她回去,她還以為他不會答應如此過分的要求。
哪知道鍾硯對她幾乎百依百順,當眾將她背了起來,毫無怨言。
顧盼安安靜靜趴在他的後背,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的側臉,她的腦子亂成一片,有時候覺得鍾硯愛的就是她,有時候她又覺得男人的眼神太深太遠太過複雜,好像根本不是在看她。
她有些無聊,於是拆開了手裡的糖,想了想,還是將紅色的糖紙妥帖的收了起來,藏在袖子中。
硬糖入口軟甜,她舔了兩口,便用牙齒咬碎,吃進了肚子裡。
鍾硯纖瘦有力的手指托著她的腿彎,邊問:「好吃嗎?」
顧盼如實說道:「好吃,很甜。」
的確很甜,甚至有點齁。
顧盼覺著太子大抵是很滿意自己的這樁婚事,嬌妻在懷,貌美似天仙,知書達理,哪哪兒都很討人喜歡。
也難怪他隨手備著糖,逢人就發糖了。
他們已經走了很長的一段路,顧盼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她問:「我重不重?你這麼一直背著我累不累?」
鍾硯輕笑:「不重,我也不累。」
顧盼哦了哦,既然他這麼說,她便心安理得待在他的背上。
府上的丫鬟小廝,已見怪不怪。
叫廚房燒了熱水,抬進屋子裡,好讓主子沐浴更衣,好洗去身上黏膩的汗。
鍾硯喜潔,背著她走回來,後背出了好些細汗,他洗完澡後換了套乾淨利落的交領長袍,從浴桶里出來,腳上濕漉漉的,頭髮也滴著水珠,沒有擦乾淨。
顧盼坐在鏡子前研究她新買的簪子,往他那邊看了一眼,又淡淡的收回視線,繼續琢磨她的首飾。
鍾硯邊擦著頭髮邊走到她身後,他的氣息一下子將她包圍,他道:「不知夫人能不能幫為夫將頭髮擦乾淨?」
顧盼接過他手裡的發巾,擦拭頭髮的動作談不上溫柔。
她擦了一半就撂挑子,將發巾往他手裡頭塞,自己則重新在鏡子前坐了下來,指著她的髮簪問:「你說是我的髮簪好看,還是太子妃今日大婚所佩的髮簪好看?」
鍾硯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眯了眯眼,「你的好看。」
顧盼洋洋得意,哪怕是鍾硯在哄她,她也高興。
「我也覺得我的好看。」她說:「我要一直當那個艷壓群芳的女子!」
既然討厭她的人那麼多,那她就更不能落下風,免得被人嘲笑。
不想自己被氣死,就只能氣死別人。
鍾硯的眼神誠懇,「你最漂亮。」
「你這是在誇我嗎?」顧盼有些不信,她從來都覺得鍾硯心裡有個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她轉過身,發現男人的手臂撐著椅背,將她圈了起來。
「你心裡是不是有別人啊?」顧盼同他對視,繼續說:「鍾硯,你娶我也有私心吧,你知不知道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很不對勁。」
男人微怔,神情自然,不露聲色,「哪裡不對?」
他自認已經很克制,好不容易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他不想再傷害她半分。
鍾硯想和她重新開始,想讓她全心全意愛上自己。
她是一道耀眼的光。
顧盼盯著他的眼睛,說:「哪裡都不對。」
「你是侯門世子,我只是小官之女,成親之前我們也才見過一次,你要娶我本來就夠奇怪的了,然而你有時候望著我時的那種目光,更不對。」
鍾硯碰了碰她的臉,低聲道:「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不奇怪。」
顧盼沉默,她抬眸,如實說道:「可是我好像沒有那麼喜歡你。」
鍾硯當然看得出來,幾個月過去,哪怕他用了和上輩子截然不同的手段,呵護她守護她,沒有再利用她,但是她望著他的神情,純真無暇,多一分的喜歡都沒有。
鍾硯所做的一切像是徒勞。
不過他不死心,他堅持認為,只要這輩子他不做那些狼心狗肺的事,總能等到顧盼動心。
顧盼和鍾硯成親了好幾年,她過的依然瀟灑自在,無拘無束。
她雖然沒什麼交心的朋友,但學會了自己去找樂子。
閒來無事就換了男裝去賭場裡瀟灑一把,男裝玩膩了便換回女裝。
這年頭,女子進賭場尋歡作樂的也不在少數。
鍾硯在其他的事上不拘著她,唯獨不太喜歡她去賭場,故而有時候她前腳剛走,下一刻便有人將消息傳到了鍾硯的耳朵里。
侯府里的下人管不住她,只有鍾硯的話,她勉強會聽。
這一天,顧盼在賭場裡大殺四方,正在興頭上時,周遭好像安靜了下來。
她轉身一看,鍾硯就靜靜站在人群後,他清白的與這個嘈雜的地方格格不入。
鍾硯的眼神自上而下,掃過她的唇齒,落在赤/露的鎖骨上,神情晦暗不明,他說:「該回去了。」
顧盼分不清楚他有沒有生氣,蔫巴巴的跟在他身後,氣焰一下子被他澆滅了。
她並不曾看見鍾硯袖口中捏緊了拳頭。
他早就知道顧盼是一道耀眼的光。
可是光卻是怎麼都握不住的。
這幾年,他依舊隱忍克制,將積攢了兩世的滿腔的扭曲愛意藏於心底。
顧盼也什麼都沒變。
她活的自在快樂,沒心沒肺——
也依然不那麼喜歡他。
誰都比他重要。
顧盼眼中,恣意瀟灑的日子,都排在他之前。
可是鍾硯無能為力,他除了受著求而不得和貪心帶來的苦楚。
原來重來的這輩子,他也束手無策。
作者有話要說: 我先罵
明月像餅大傻bi!!!!
好了!!!!
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