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穗現在的心情,跟喝了帶流浪漢濃痰的人是她一樣噁心。
斐孤辰的手臂緊緊鉗著她的腰,她動彈不得。
如果她在他的臂彎里來回扭動,試圖脫身,反而讓他占了便宜,有勾引他的嫌疑。
溫穗氣得臉都白了,整個身體僵硬得像死了多年。
「放鬆點。」斐孤辰附在她耳邊低笑。
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廓和頸間,溫穗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放鬆你大爺。
她殭屍一般被斐孤辰帶著,跟著旋律律動。
有一個動作是他舉著她的手,將她「放」出去,再「收」回來。
在放出去的那一刻,一抹纖細的身影如天兵降臨。
溫穗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推了一下,之後,那個女人牽住了斐孤辰等在半空中的手。
她轉過來的頭,對溫穗狡黠地眨了一下眼睛。
那張漂亮的,教科書比例的整容臉,是董小凡。
她竟然一路追到了船上來。
溫穗心下瞭然,這才得以從幽暗的舞池中退了出去。
她去找郭纖凝,諾大的遊輪,2000間房,她根本不知道她在哪裡。
後來溫穗又回來,她看到董小凡依偎在斐孤辰懷裡,昂著頭舔他的耳垂。
她好像一個經驗老練的獵手,在對她的獵物伺機而動,發起攻勢。
殊不知,她是真的捕獵,她想要斐孤辰的命。
溫穗在角落裡看著,董小凡扯著斐孤辰的襯衫領口將他帶走。
之後,在快10點鐘的時候,她才見到了郭纖凝。
她腫著眼睛,有哭過的痕跡。
脖子上還頂著陳玄不知輕重種出來的草莓。
兩人不喜歡討論這方面的話題,溫穗性子保守些,郭纖凝不說,便也不問。
倒是郭纖凝忿忿不平:「陳玄瘋了,他說我這一輩子都別想離開他的視線。」
溫穗垂眼:「其實,相愛的人都是這樣想的。比如我,也想讓青洲一輩子都在我的視線里。」
郭纖凝撫了撫裸露在外的手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們這些戀愛腦真的是有病。」
溫穗笑:「普天之下跟你一樣瀟灑的,也只有慶帝了。我們這些凡人怕是不太行。」
兩人又在甲板上喝了點香檳,吹了一會兒海風。
都覺得有點無聊。
「什麼時候返航啊?」溫穗問。
「說是凌晨5:00靠岸。」郭纖凝打了個哈欠,「我先去睡一會兒,早上還要趕飛機。」
「去吧,到了叫你。」溫穗說。
她是不敢睡的,要是斐孤辰不管不顧衝進她的房裡,她有嘴也說不清。
溫穗繼續在甲板上吹風,不遠處一抹俏麗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董小凡出來了,她沉默地站在那裡點了根煙。
前方是一望無際的海面,打火機的火光照著她寂寞決然的臉,溫穗覺得這個畫面,很悲壯。
她記得傅青洲的話,不要靠近董小凡。
可她做不到,她沒辦法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卻起不到一點作用。
溫穗一步步挪到了董小凡身邊去。
董小凡沒動。
她把自己的煙盒遞給她。
溫穗沉默地接過來,拿出一根,銜在唇上,接著,董小凡「咔噠」一聲,按動了打火機,湊過來給她點燃。
「你不要亂來。」她湊過來的時候,溫穗突然低聲說。
董小凡怪怪地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
溫穗只是面向前方的海面抽菸,眼睛不去看她,聲音低低的:「你好容易活了下來,就該離他遠遠的。」
溫穗不看她,董小凡便也目視前方,低聲道:「不可能,如果斐孤辰不回國我還找不到他,眼下他回來了,就別想活著離開。」
她回來就是要跟他拼命,準備魚死網破的。
溫穗嘆口氣,語氣嚴肅了一些:「何苦呢?他這種人,遭報應,死於非命是早晚的事,你且看著就好。
誰活著不是千瘡百孔呢?
青洲和你的家人為了那麼大力氣保全你,你何苦把自己搭進去?」
她的一番話,讓董小凡沉默下來。
她抽盡了手裡的煙,走到旁邊的垃圾桶去按熄,又點燃了一根新的。
「難怪青洲會愛你,溫穗,你這樣的女人,很難讓人不愛。」她突然沒頭沒腦地說。
溫穗現在不想跟她探討這樣的話題。
「你原來在哪個國家,小凡?再回去,等哪天斐孤辰把自己徹底作死了,你就可以無所顧忌地生活了,到那時候,想回來,再回來也不遲。」
董小凡搖了搖頭,語氣裡帶了哽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了。你知道這12年我是怎麼過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