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奴和周素楠沒有在舞蹈房在待太久。
今天也是陸老爺子的八十三歲壽誕,兩人下樓回到客廳,正巧撞上陪陸雲諫過來給陸老爺子慶生的藍佳怡和藍佳佩姐妹倆。
看見沈奴,藍佳佩臉上有驚訝,不過很快掩飾過去,優雅又有氣度地點頭問好。
藍佳怡卻把不喜歡的情緒直接擺在臉上:「你來這幹什麼?」
說完,胳膊被藍佳佩拉了一把。
轉頭對上姐姐不贊同的眼神,藍佳怡有些恨鐵不成鋼,她姐姐就是太軟弱,顧及這個顧及那個,結果,喜歡的男人被別人給搶走了。
姐姐好欺負,她可不好欺負!
周素楠不太喜歡這個蠻橫的大小姐,又因為陸清州和陸清臣關係親厚,當即維護起五弟妹:「怎麼?我們陸家只有你藍家的人能來,沈家的人就不能來了?」
「大嬸嬸您誤會了,佳怡不是那個意思。」藍佳佩打圓場,笑得端莊,看向沈奴:「二表妹,佳怡從小跟母親生活在國外,母親工作忙沒空管教她,她被養得任性了點,不過人沒有壞心,以後你們相處久了會明白的。」
藍佳怡聽了這話,當即冷哼:「誰要跟她長久相處。」
藍佳佩皺眉:「佳怡!」
藍佳怡見她有動怒的跡象,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問旁邊傭人:「靜好呢?」
傭人回:「在練功房。」
藍佳怡不想面對沈奴,一看見她就覺得渾身難受,索性去找未來小姑子。
藍佳佩看著她這番無禮的做派,心底湧出一股擔憂,陸家可不是尋常人家,關係錯綜複雜,水深得很,她這樣沒心眼,以後只怕會吃虧。
就看面前這位面容和善的陸家大夫人,心裡未必就是表面看上去的這個無害,若不然就憑陸清州這個母不詳的私生子以及周素楠普通的出生,又沒有兒子,陸家長房憑什麼在陸家屹立不倒?
「大嬸嬸,她這個直來直去的脾氣都是被慣壞了,以後還希望大嬸嬸能教導一二。」
藍佳佩這句話有捧周素楠的意思,但是周素楠卻不接:「等她嫁進來,自然有她婆婆管教,我哪能越俎代庖呢。」
藍佳佩被拂了面子,卻也不惱,微微笑:「您也是長輩,長輩教育小輩,理所應當。」
周素楠笑笑,沒接這話。
除了陸家直系一脈的老小都回來了,旁支的幾家也都趕來給老爺子祝壽,越接近傍晚來的客人越多,周素楠忙著接待客人,不能時刻陪著沈奴。
沈奴去後面的花園裡逛了逛,這個季節正是石榴花紅火的時候,沈奴駐足看了一會兒,身後卻忽地傳來熟悉的女嗓:「莊嚴死後,你是越過越好了。」
轉身,陸靜好穿著短款明黃色T恤,米白色闊腿長褲,露出的肚臍戴了鑲鑽的肚臍釘,奶茶色長捲髮披肩,妝容明麗精緻,性感熱烈,傲慢且攻氣。
這才是陸靜好,那個為討莊嚴喜歡,穿上長裙,拉直長發,淡妝出行的人不是她。
陸靜好看著沈奴。
還是那副長裙長發,纖腰楚楚的勾人樣。
皮膚白裡透紅,看得出來,日子過得滋潤的很。
陸靜好露出嘲諷:「他才死多久?一年都不到,你就跟別的男人同居大半年,你跟五叔在床上做的時候,就沒有一點愧疚和羞恥?」
這些話,重重擊在沈奴心尖上。
陸靜好上前兩步,她和沈奴差不多高,上身前傾,靠近沈奴耳邊:「你這種見異思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的深情,你是不是早就忘了他是怎麼死的?」
「你猜,他要是知道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和別的男人勾搭上了,他會不會死不瞑目?」
陸靜好說到這裡,沈奴反而平靜了下來。
淡淡笑了下,沈奴開口:「我猜他不會。」
「相反的,如果我現在還沉浸在痛苦裡,每天自暴自棄,他才會不高興。」
陸靜好冷笑:「你倒是自信。」
沈奴看著她:「那是你不了解他,他是什麼樣,會怎麼看待我和陸清臣,我比你清楚,如果你足夠了解他,就不會說出剛才那番話。」
「……」陸靜好冷冷地看了她一會兒,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六月的傍晚,氣溫宜人。
沈奴站在淺金色的陽光里,心境恍惚,曾經她也問過莊嚴一些女孩子在愛情里會問的傻問題,諸如『假如我死了,你會怎麼辦』。
莊嚴說:「我會想你一輩子。」
當時沈奴坐在他的自行車後面,車子穿梭在明華大學的梧桐樹小道上,她摟著男孩精瘦的腰,耳朵貼在他的後心,男孩的心跳很快很響。
「那我也想你一輩子。」
「那不好。」莊嚴卻說:「我倒希望你快點把我忘了,重新遇到一個對你好的男人。」
沈奴聽了這話,坐直身體,歪頭看著男孩骨相柔和的側臉,「你很雙標啊。」
莊嚴說:「我們不一樣。」
她問:「有什麼不一樣?」
他回:「你是女孩子,女孩子得有人疼著才好。」
看,這才是莊嚴。
後來,她笑著問他:「那你會吃醋麼?」
莊嚴說:「現在想想,心裡挺酸,但若真有那個時候,我已經是個不存在的人,無知無覺,你不用考慮我的感受,只要你高興就好。」
神思恍惚間,手心傳來手機震動的感覺,是陸清臣的來電。
沈奴回神,深吸了一口氣,接起來喂了一聲。
「在哪兒?」陸清臣問。
熟悉的男嗓,這一刻,莫名有著直擊心底的沉重力量,得到答案,三分鐘後,男人挺拔修長的身影出現在沈奴的視線里。
沈奴跑過去,撲進男人懷中。
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讓陸清臣微微驚訝,察覺到懷裡女孩的情緒有波動,他放緩腔調:「怎麼了?」
沈奴環著男人精壯的腰身,耳朵貼著他的胸膛。
可能是男人到了陸清臣這個年紀,自我情緒的控制早就得心應手,沈奴聽見他的心跳緩慢而平穩。
和他波瀾不驚的人一樣,他的心跳也極少有失序的時候,至少沈奴還沒見識過他心跳不穩的模樣。
兩個男人很不一樣,莊嚴是年少的心動,陸清臣更多的是長久相伴的踏實。
一個是愛情,一個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