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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浴血大凌河 七十 大凌河悲歌6

2024-08-16 07:45:59 作者: 流光飛舞
  羽箭如傾盆大雨般落下,箭鏃撕裂血肉的悶響讓人毛骨悚然,死亡如同風暴一般席捲整個右翼陣線,沒有人能夠倖免,在後金複合弓弓弦顫響中,明軍成排倒下。前排的前軍還好些,有盾牌保護,後排的就慘了,他們幾乎只有一件單衫,後心精心打制的輕箭可以很輕鬆的貫穿他們的身體,箭雨沖涮之下,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抬頭望著天空中密集飛來的羽箭發呆,然後中箭倒下。

  在盾車的掩護之下,後金弓箭手從容的射出十輪箭雨,將六萬支利箭傾泄到明軍頭上,然後退了回去。十輪箭雨過後,明軍右翼已經是屍橫遍野,僥倖沒有倒下的明軍驚恐的看著四周,看到的儘是成堆成堆的屍體和掙扎慘叫的傷員,右翼幾乎被射垮了!然而,他們的噩夢還沒有結束,後金弓箭手是退下去了,但是戰鼓卻擂得震天動地,野獸般的嚎叫聲響起,數以千計身披重甲的步兵眼帶血光,舉著虎槍朝他們沖了過來!倒在地上的傷兵成了第一批犧牲品,一雙雙鐵鞋抬起,落下,骨骼斷裂聲和傷兵垂死的慘叫聲接連不斷,不知道多少中箭倒地的傷兵就這樣被他們生生踩死了,這些重裝步兵卻看也不看,踏過一具具血淋淋的軀體,朝渾身發抖的倖存者撲去!有些明軍從他們手中那可怕的虎槍認出了這些重裝步兵的來歷,驚駭欲狂「索倫死兵!是索倫死兵!」

  所謂的索倫死兵,其實就是索倫部————別想岔了,東北並沒有什麼索倫族,索倫部是明末清初對分布於石勒喀河、黑龍江流域、外興安嶺一帶的鄂溫克族、鄂倫春族和達斡爾族的總稱,是黑龍江中上游的土著部族集團。這些少數民族生活在暗無天日的森林之中,忍受著暴風雪的侵襲,猛獸的攻擊,飢餓的折磨,頑強的生存著。苦寒而貧瘠的土地磨練出他們堅韌頑強的性格,暴風雪和猛獸打磨出了他們非人的身骨子,使得這些漁獵民族異常的強悍,在潑水成冰的季節帶著一塊肉乾一袋劣質烈酒上山追熊獵虎,在樹木都被凍得喀喀開裂的山林中呆上十天半個月對他們來說只是等閒事而已。後金苦於自己人口太少,每統治一地,必大量徵發當地青壯為自己效力,比如說蒙古人、錫伯人、索倫人甚至朝鮮人。索倫部的青壯因為勇猛善戰,力大無窮,很快就成了八旗軍中的重要戰鬥力,每當戰局陷入膠著或者明軍戰線出現動搖的時候,這些身披重甲手持虎槍的索倫兵就會上陣,而他們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將明軍的防線撕開,將明軍衝垮。明軍稱這些重甲步兵為「死兵」,並不是蔑視他們,而是畏懼,怕到了骨子了!每當這些刀槍不入的怪物衝上他們的陣地,撞開他們的陣列,等待他們的,必將是屍山血海!

  現在,索倫死兵又來了……

  張洪謨眼睜睜的看著這些索倫死兵在自己的陣地橫衝直撞,撞翻盾兵,踩死傷兵,只覺得一股寒氣直衝腦門。建奴還真是看得起他,一口氣動用了這麼多索倫死兵!他回頭望向中軍方向,只見那面繡著大大一個「張」字的戰旗還在原位,迎著寒風獵獵舞動。他臉部肌肉微微抽搐,發出一聲怒吼「跟我上!」揮舞長刀沖了上去。張洪謨身後的家丁沒有遲疑,發出一聲吶喊,猛衝上去,刀槍並舉,照著那些鐵罐頭一般的索倫死兵猛砍猛剁!索倫死兵不閃不避,長刀砍在他們身上噹噹作響,長槍刺上去,槍桿繃成弓形,槍尖卻難以寸進!獰笑中,索倫死兵手中的虎槍閃電般照著明軍家丁的咽喉或者胸部刺了過去,又快又准,明軍家丁還沒來得及撤回刀槍格擋,虎槍槍刃便已經輕鬆破開他們的甲冑,齊柄刺入咽喉或者胸口,從背後血淋淋的突出一大截。被刺中的明軍創口處鮮血標濺,沒等他們倒到地上,便已經斷了氣。這些家丁的裝備比明軍普通士兵要好得多,但是他們的盔甲的質量仍然是不敢恭維,而索倫死兵的虎槍破甲能力又是出了名的強,這些家丁跟裸體與索倫死兵肉搏差不多!索倫死兵像銅牆鐵壁一樣壓上來,虎槍不斷刺出,幾乎每一槍都要刺入一名明軍家丁的要害,帶走一條生命。幾乎就是一盞茶的功夫,張洪謨身邊那點家丁被死傷殆盡了。一些明軍士兵鼓足勇氣撲了上去,頑強抵抗,然而他們的裝備和訓練跟索倫死兵相比都差得太遠了,上去只能是送死。索倫死兵不斷往前推進,明軍被他們一叢叢的刺倒,本來就搖搖欲墜的陣線很快就被撕裂了,更多的後金步兵從索倫死兵打開的缺口湧入,越來越多的人被捲入白刃戰中,右翼血流成河!

  在左翼,王之庫同樣遇上了大麻煩,佛郎機的子銃已經所剩無幾,至於鳥銃和三眼銃,連明軍自己都看不上這破玩意兒。數百後金鐵甲重騎兵轟隆隆的朝著他們的防線猛衝過來,大地震動,聲若滾雷,王之庫駭然變色,厲聲叫「放箭!」

  明軍萬箭齊發,羽箭如沙,打在後金的鐵甲騎兵的身上,火星四濺。萬箭齊發固然壯觀,然而後金鐵甲騎兵人馬俱披重甲,除非是用破甲重箭或者用強弩發射破甲錐,否則根本就射不穿。明軍的弓箭手顯然不可能會有破甲重箭這類需要消耗太多鐵料和工時的、貴得要死的箭枝,弩兵更不可能擁有純鋼打制的破甲錐,因此一輪輪箭雨射過去,射在後金鐵甲騎兵身上,箭枝四下亂濺,或者掛在甲葉上,除少數幾支射中馬腿放倒了幾匹馬,掀翻了幾名鐵甲騎兵之外,屁用都沒有。距離只剩下二十來步了,鐵甲騎兵各自揚起手中的標槍,朝正在瘋狂放箭的明軍弓箭手擲去,槍借馬勢,又快又沉,連盾牌都擋不住,被擊中的明軍士兵身體被貫穿,慘叫聲此起彼伏。擲出一輪標槍之後,這些鐵甲騎兵拔出了馬刀,再往前十幾步就能衝進明軍車陣中了,他們已經可以預見馬刀劈裂明軍士卒的軀體,鮮血四濺的血腥場面了。


  轟轟轟轟轟!

  一連串猛烈的轟鳴粉碎了這些鐵甲騎兵的美夢,十幾門大炮突然響了!這是一種大型佛郎機,足有千斤之重,全部用葡萄彈,威力無比,在同時代的西方近代軍隊中大量裝備,往往一炮就能廢掉敵軍一個中隊。明軍也裝備了這種火炮,將它們部署在車陣前沿,只是因為它們打不遠,一直沒有開火。現在這些鐵甲騎兵以為明軍所有火炮都過熱了,沒有辦法開火了,徑直往炮口撞,王之庫還有什麼好客氣的?十幾門蓄勢已久的佛郎機炮同時開火,成千上萬鐵彈子鉛彈子橫掃而出,劈頭蓋臉的打向近在咫尺的鐵甲騎兵……近距離遭到葡萄彈攻擊的下場是非常悲慘的,後金鐵甲騎兵不管是人是馬,身上都炸起一撮撮血霧,被打碎的葉甲四處亂飛,暴露出一個個血淋淋的傷口,前排的鐵甲騎兵連人帶馬滾作一團,稍後的瞬間被打成了篩子,再後面的就算人躲過了,馬也躲不過……如果楊夢龍在場,絕對會懷疑這幫倒霉的孩子是不是遭到了馬克沁重機槍的掃射!

  十幾門大型佛郎機一次齊射,前面幾排重甲鐵騎兵幾乎被一掃而空,甚至打穿了重甲鐵騎兵厚厚的隊列,葡萄彈在近戰中的威力,算是發揮到了極點。遭到重創的重甲鐵騎兵眼都紅了,咬緊牙關,縱馬躍過滿地死屍和在血泊里蠕動的傷兵傷馬,撞入明軍車陣之中!葡萄彈雖然威力巨大,但是在這個距離只有一次機會,這些重甲鐵騎兵的馬刀和長矛是不會給明軍發射第二次的機會的,幾輛戰車被狠狠撞翻,將明軍弓箭手給暴露了出來,這些驚慌失措的弓箭手驚恐的看到鎧甲上沾滿血污的鐵騎朝自己橫衝而來,沒等他們發出一聲尖叫,整個人就被狠狠的撞飛或者掀翻,碗口大的馬蹄狠狠踏落,登時肚破腸流。明軍的弓箭手和火槍手沒有近戰武器,面對風馳電掣的重甲鐵騎兵,只有被屠殺的份,殺紅了眼的重甲鐵騎兵像洪水一樣衝垮了火槍手和弓箭手的隊列,又犁田似的在步兵隊列中犁出一條血路,直搗中軍大營!王之庫又驚又怒,指揮一隊身披鐵甲手持長刀長槍的家丁迎了上去,用長刀砍馬腿,用長槍刺馬背上的鐵甲騎兵。弩兵也端著強弩抵近這些可怕的重甲鐵騎兵,照著面門怒射。連續撞開弓箭手、火槍手以及步兵方陣之後,重甲鐵騎兵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便依然十分兇悍,長矛猛戳,馬刀連砍帶劈,大呼酣戰,不斷有明軍被他們的長矛刺穿身體,或者被馬刀砍斷脖子,渾身浴血,抽搐著倒下。後金步兵也涌了進來,步騎配合,威力大增,打得明軍節節後退。明軍也豁出去了,前排的倒下,後排的湧上來,仗打到這一步,已經沒有任何花巧了,大家擠在如此狹窄的戰場,別說後退,連閃避的空間都沒有,只能一刀換一槍,一命換一命,這個突破口的戰事很快就進入了白熱化,雙方的傷亡都是異常慘重。

  像這種短兵相接的血戰,只要是捨命廝殺,傷亡比不會太過懸殊的,這也是中國歷代兵家極力避免跟陣列嚴整、紀律嚴明的敵軍正面硬拼的原因。

  越來越多的戰車被掀翻,越來越多的士兵被捲入白刃戰中,蒙語、滿語、漢語的咒罵聲和慘叫聲響徹雲霄,戰場上血流成河。

  張春的將旗仍然巋然不動,這位文人出身的將領冷靜的觀察著戰場上的變化,調動手中的部隊,將他們派往最需要他們的地方去。後金在明軍的防線撕開了好幾個突破口,但是馬上就遭到明軍的頑強抵抗,進展緩慢,後金已經占據主動,但是一時半刻,還是沒有辦法把主動化為勝利,明軍意志之頑強,令他們驚訝不已。

  皇太極也很冷靜,一支支部隊被他派出去,投入戰場,一批批士兵渾身是血的抬了下來,有些還沒等抬到他的面前就咽了氣,他也沒有眨一下眼。只是他的心其實沒有這麼淡定,明軍實在太頑強了,照這樣打下去,就算能消滅這五萬明軍,後金也得付出數千人甚至上萬人傷亡的代價,人丁稀少的後金是打不起這種仗的!如果這一仗傷亡太過慘重,他拿什麼來迎戰即將抵達錦州的那兩支飛軍?拿什麼來迎戰源源不斷的到達關外的明軍援兵?

  大金太小了,耗不起呵……明朝輸得起,就算張春所部五萬大軍全軍覆沒,就算那兩支飛軍也全軍覆沒,他們還是能派出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援軍,他們還能承受無數次五萬人全軍覆沒的慘敗,而後金,只要一次,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莽古爾泰退了下來,這貨整個都成了血人,還掛了兩處彩,喘著粗氣叫「老八,明狗打瘋了,殺透了一層又來一層,砍翻了一片又來一片,照這樣打法,我們要死很多人的!」

  皇太極黑著臉說「死再多人也得打!如果不能消滅這支明軍,我們這幾個月來心血就全白費了!」

  莽古爾泰有點苦惱「這道理我也知道,可是傷亡真的太大了……能不能把我那些白甲兵還給我?我正藍旗損失實在太大了,快攻不動了!」

  皇太極正想說話,明軍陣中突然起了一陣喧譁,初時只有少數人在叫,很快,所有明軍打肺里吼了出來,那是一種痛苦得幾乎窒息的嘶吼「吳襄逃了!吳襄逃了!」

  在後金故意留出的口子裡,一支騎兵旗幟散亂,慌不擇路的奪路而逃,一個大大的「吳」字若隱若現。

  在戰事最吃緊的關頭,轉進大師吳襄再一次拋下了友軍,帶著自己的部曲奪路而逃,將數萬明軍的側翼完全暴露給了後金。

  莽古爾泰張大嘴巴,有點呆滯,當一個窮光蛋被從天而降的金元寶砸中的時候,也會這樣呆滯的。皇太極肥胖的身軀微微搖晃,但馬上坐穩了,露出一絲冷笑「果然還是我熟悉的那支關寧軍,果然還是我熟悉的那個吳襄!天佑大金!」

  莽古爾泰回過神來,把正藍旗傷亡慘重的事實拋到了腦後,發出一聲怒吼,橫槍躍馬殺入戰團。而此時,明軍已經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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