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惜雪時隔三個月,出關了。
「什麼?你們把我未來徒弟嚇暈了??還放在了外門?」裴惜雪拍了拍桌子,眉頭緊鎖,手中已經握緊了劍柄。
季向陽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她的胳膊,「師姐,你先冷靜,嚇暈這件事是個誤會,至於把她放在外門我們自然是有我們自己的考量的。」
裴惜雪冷冷掃了他一眼,鬆開了握劍的手,坐了下來:「你們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季向陽鬆了口氣,看了一眼越向笛。但是見越向笛毫無開口的意思,只能苦哈哈解釋道。
「師姐,溫酒這孩子,雖然是個五靈根,但卻是天生劍心,我們都很看好的。」
裴惜雪低頭把玩著自己的劍穗。似乎並不在意她有什麼天賦。
「但是她的身體情況,我們也看到了。內門弟子修煉的峰頭,靈氣過於充足,她又是五靈根,會不斷地吸收周圍的靈氣,如果她還沒有結丹,恐怕踏入結界的第一天就會爆體而亡。」季向陽惋惜道。
裴惜雪抬起了頭,眉眼舒緩了一些。
「最近我們正在令瑾川煉製極品靜靈丹。」季向陽繼續解釋道。
裴惜雪眉頭舒展,微笑道,「蘇星去哪了?把他給我叫回來。」
「師姐冷靜,小師弟我們已經發去玉簡傳訊了,應該很快就能趕回來。」
在玄天宗外門弟子區域內,路雨霏雙目如星般明亮,在每個角落都有她看書的身影。
每日黎明即起,勤學苦練不輟。
相比之下,溫酒卻總是懶洋洋地躺在樹蔭下打盹。
「為什麼要站著呢?坐著多舒服。」溫酒伸了個懶腰說。
路雨霏見狀只覺得心中五味雜陳,「你就不能認真點嗎?你整天無所事事很快就要被趕下山的啊!」
溫酒撇撇嘴,覺得有點曬,又往左邊顧涌了一下,「我不敢動啊,不敢動不敢動。」
「那你那麼努力爬過問心梯,還得了第一是為什麼啊!」路雨霏覺得心情很複雜,如果她當時是第一,現在已經可以進入內門了吧!可是偏偏是一個五靈根的人,可這個五靈根的人還偏偏不求上進,真是氣死她了!
「我說實話為什麼總是沒人信。」溫酒無語。
她是真的不敢動啊,很疼的好吧,沒見她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了嗎?
其他弟子們也議論紛紛。
「看路師妹每天都那麼努力,真是值得尊敬!」
「可不是嘛!反觀溫師妹,一個五靈根還不努力,遲早要被趕下山去!」
「就是,占著我們的資源,還不努力,好討厭!」
其中一個調皮的弟子還起鬨:「路師妹去整整她吧!」
「是啊,路師妹,當初她搶了你的第一,難道你甘心輸給這樣一個人嗎?」
「路師妹,你才是第一,你真的甘心嗎?」
聽著眾人的言語,路雨霏緊握著手中的符籙,她的眼神里閃爍著不甘和憤怒。
她不想輸給這樣一個人。哪怕她認為她們可以做朋友,她就更加瞧不上她的朋友每天不求上進了,天賦不好,更要勤勉才是!
今日,在眾多師兄弟激將之下,路雨霏決定用新學成的困陣給那個總是一副懶散姿態的溫酒一個教訓。
於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溫酒靜靜躺在樹邊,正在思考自己下山以後能做什麼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溫酒!」路雨霏咬牙切齒地喊道,隨即揮手撒出符籙,符文在空中絢麗爆發,化作一道道鎖鏈纏繞向溫酒。
根本不給溫酒反應的時間。
眾弟子紛紛圍觀起鬨,「哈哈!這回看你還能不能躺得住!」
他們等待著看到溫酒窘迫或是驚慌失措的模樣,或者說是一個廢物驚慌失措的樣子。
但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溫酒毫不掙扎就被這些鎖鏈拖進了困陣之中。
在困陣之中,溫酒依舊面無表情,就連四周靈力波動也未曾影響到她分毫,仿佛對於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雲淡風輕,她依舊保持著躺平的姿勢,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未曾更改分毫。
見此情形,路雨霏頓時感覺自己被無視了。
「你……你竟然還敢如此輕視我?」氣得她雙頰泛紅、眼圈微紅,「你怎麼這麼討厭啊嗚嗚嗚嗚……」
一直沒有動作的溫酒此時睜開了眼,媽耶,她怎麼還哭了,被關起來的人不是我嗎?
「喂喂喂,被關起來的人是我,你哭什麼啊?」溫酒站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誰來告訴她女孩被惹哭了要怎麼哄啊?在線等,挺急的。
「嗚嗚嗚……你為什麼是第一名啊!為什麼你這樣的人可以是第一名啊!」路雨霏哽咽著,「你不知道第一名意味著什麼……可是你……你居然不珍惜,為什麼我不是第一名?為什麼我連你都比不過……我不甘心,我不想輸給你這樣每天不求上進的人……嗚嗚嗚……」
「喂,你別哭了,小姑奶奶……」溫酒就挺無助的,「那你告訴我你要我做什麼你就能不哭了?」
路雨霏抹了抹眼淚,抬頭看向她,「那你要讓我心服口服,我不想輸給一個不思進取不求上進整天好吃懶做的人。」
「我也沒這麼差勁吧……」溫酒嘟囔。
「我剛看你這道符挺有意思的,不如你畫一遍給我看看?」溫酒試圖尋找突破口。
路雨霏止住了哭泣,小鹿般的眼睛疑惑地看向溫酒,帶著鼻音道:「真的?」
溫酒眼睛一亮,有用!
「真的,你看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你困進來的。你真的很厲害!」溫酒豎起大拇指。
路雨霏見她滿臉認真,一時也信了她說的是真心話。
「那……那我只畫一遍,你……你可要看好了?」路雨霏驕傲地仰起頭。
溫酒認真地點頭。
在眾目睽睽之下,路雨霏取出筆和符紙,專注地勾勒每一個線條,塗抹每一個符文,她全身靈力流轉至指尖,筆走龍蛇般完成了一張複雜精緻的符籙。
她自豪地看向溫酒,「怎麼樣?」
溫酒又一次豎起大拇指:「厲害,真厲害!」
路雨霏笑道:「那……看在你這麼認真想學的份上,我……我勉為其難的教你好了?」
「不是,我沒……」溫酒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神,把後面那句想學咽進了肚子,「有不想學,我可太想學了,尤其是你這樣的美女教我,我愛學,學習使我快樂,真的。」
「那我帶著你再畫一遍?」路雨霏興致勃勃。
溫酒搖頭,「不用,來,紙筆給我!」
路雨霏懷疑道:「你可以嗎?記住了嗎?」
「大概都記住了吧……」溫酒自信提筆。
「第一次畫,畫不好也沒關係的……」
緊接著,在眾弟子期待與質疑交織間,溫酒閉上雙眼沉浸其中,靈氣環繞其間,片刻後當再次睜開雙眼時,手中已經準確無誤地握持同樣圖案的一張符籙。
溫酒回憶了一下剛才路雨霏用符時候的手勢,她將符咒往空中一拋,迅速結印,一名圍觀的弟子一下子被關了進去,正是那個最開始起鬨讓路雨霏捉弄她的人。
路雨霏傻眼了,眾弟子也傻眼了。
周圍的弟子們目瞪口呆,議論聲此起彼伏。
「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一筆成符,我練了三年都沒達到這水平啊!」
「是啊,這是五靈根嗎?不會錯了吧?」
「還記得當時她被長老帶走了嗎?事後就被好好的安置在了這裡,並沒有送下山去。」
「啊?難道她並不是五靈根?」
「試靈石也會出錯嗎?」
路雨霏聽著身邊的議論聲,心中五味雜陳。她原以為自己展示出超群技藝後能讓溫酒刮目相看,誰知道卻被對方輕易模仿並且做得如此完美,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心情,有一絲失落、嫉妒交織在心頭,「你……你竟然……」淚水再次湧上眼眶,「你騙我!」
溫酒看著路雨霏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轉為憤怒又變成哭泣,「喂喂喂,我只是按你教的畫了個符籙而已啊,你別哭啊,都是你教得好啊!餵……」
但話音未落,路雨霏已經轉身跑開了。
溫酒茫然地站在原地,「我到底做錯什麼了?」
啊,果然古人誠不欺我,女人心海底針。
裴惜雪和季向陽還有越向笛三人遠遠觀戰,在樹蔭下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
裴惜雪忍俊不禁:「哈哈哈!這徒弟,比想像中的有意思。」
季向陽激動地握緊拳頭,「那種天賦不能浪費在劍修身上!應該由我來培養她成為頂尖的符修!」
越向笛搖頭怒道:「師弟果然見識短淺,才女配劍俠豈不更佳?況且什麼叫做浪費!什麼叫做浪費,我打死你!」
季向陽立即反駁:「才女更配文士好嗎?」他不要命地看向裴惜雪,「師姐,溫酒不如就做我的徒弟吧!你把她給我吧!」
裴惜雪冷哼一聲:「你們都給我閉嘴!休想從我手裡搶走我的徒兒!」話音未落便朝季向陽飛擲出一記劍氣,受害者只有季向陽,因為越向笛見情形不對,早已經溜之大吉了,開玩笑,裴師妹打起人來,嘖嘖。
接下來的三天裡,宗門內外無人不知,季向陽因與裴惜雪起了某種爭執而遭到連番追打,他滿面塵土、衣衫襤褸地逃竄於山林之間,身後緊跟著手持長劍、氣勢凌厲的裴惜雪。
每當弟子們聚集時總會提及此事,但是沒人知道這二人究竟是因何起了爭執。
"聽說昨晚又見到季師叔像流星般從北峰飛過去?"
"對啊!聽說今早又被打回東院去!"
"唉,季師叔挺倔強,他究竟怎麼惹到了裴師伯,算他倒霉。"
而整個事件中最無辜的主角,溫酒,則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引發宗門內部一場小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