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趕到問劍宗後山時,一眼就看到了跪坐在地上的陸驚寒。
他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卻泛著不正常的烏紫。
一絲絲黑色的魔氣,正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纏繞在他的周身。
「陸驚寒!」溫酒心中一沉,疾步上前。
時星河也一臉焦急,「小師妹,你看他這情況,像是要走火入魔了啊!」
溫酒伸手探了探陸驚寒的脈搏,果然紊亂不堪,魔氣侵體已深。
「陸驚寒,你醒醒!」溫酒用力搖晃著陸驚寒的肩膀。
陸驚寒卻毫無反應,眉頭緊鎖,口中不斷地喃喃自語。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宗門……」
「哎,說什麼胡話呢!這怎麼能怪你?」時星河也在一旁勸道,「你面對的是天道啊……」
「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弱了……」陸驚寒的聲音充滿了痛苦和自責。
「你已經盡力了!」溫酒提高了音量,「沒有人會怪你!」
「如果我再強一點……如果我能再強一些……師父就不會受傷,封印就不會被破……」陸驚寒依舊沉浸在自責中,完全聽不進去任何勸慰。
溫酒和時星河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這勸也勸不住,罵也罵不醒,這可如何是好?
眼看著陸驚寒身上的魔氣越來越濃,溫酒心中焦急萬分。
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走火入魔!
夭壽了,男主走火入魔那不是涼了?!
情急之下,溫酒猛地伸出手,一把揪住陸驚寒的衣領,左右開弓,「啪啪」就是兩巴掌。
「陸驚寒,你給我醒醒!」
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後山上格外響亮。
剛趕到的葉青嵐等人,正好目睹了這一幕。
四人齊齊石化。
他們的大師兄,那個高冷禁慾、不苟言笑的大師兄,竟然被溫酒扇了巴掌?
這……
他們現在該怎麼辦?
裝作沒看見?
還是上去勸架?
可這架……好像也沒法勸啊!
時星河也愣住了,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小師妹這脾氣,還真是夠火爆的啊!
就是……
有用嗎?
別把陸驚寒打得更生氣了,直接原地入魔可咋整?
溫酒可沒想那麼多,眼看著陸驚寒終於有了反應,她連忙又加了兩巴掌。
「疼嗎?」
陸驚寒的情緒戛然而止,眼神茫然地看向溫酒,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疼就對了!」溫酒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現在清醒了沒有?」
陸驚寒的眼睫顫了顫,眼神先是茫然,而後逐漸聚焦。
他看到了溫酒,看到了時星河,也看到了……躺倒在地的師父和幾位長老。
師父胸口染紅了一大片,生死不知。
長老們也各個帶傷,臉色蒼白。
陸驚寒的瞳孔驟然緊縮,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他怎麼了?
他又猛地轉頭看向地上躺著的,雖然受傷了,卻沒有性命危險的師父和各位長老,忽然崩潰的哭了出來。
巨大的悲慟和自責將他淹沒,他跪伏在地,泣不成聲。
溫酒吹了吹自己略微發紅的手心。
嘶,扇人巴掌還挺疼的。
早知道就用拳頭了。
見陸驚寒終於醒了,而且哭得這麼傷心,想來是徹底清醒過來了,溫酒和時星河都悄悄鬆了口氣。
還好沒真走火入魔。
林浩宇等人此刻也圍了上來,臉上寫滿了擔憂。
「大師兄,你沒事吧?」林浩宇小心翼翼地問道。
「大師兄,師父和長老們都沒事,只是受了點傷,你別太擔心了。」葉青嵐也連忙安慰道。
「大師兄,你已經盡力了,沒有人會怪你。」
「是啊,大師兄,你做得已經很好了。」
問劍宗的親傳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安慰著陸驚寒,生怕他再鑽牛角尖。
時星河看著溫酒,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神秘,「小師妹,你可能不知道,你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溫酒只覺得自己的手心火辣辣的疼,完全沒注意時星河在說什麼。
這手,明天還能拿筷子嗎?
在線等,挺急的。
陸驚寒的哭聲漸漸停止,他顫抖著手,扶起受傷的師父。
師父和長老們雖然受傷嚴重,但好在性命無憂。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激動的情緒。
現在掌門受傷,問劍宗必須有個主事的人。
他不能再沉溺於悲傷和自責之中。
他必須要振作起來!
他看向周圍關切的師弟師妹們,眼神逐漸堅定。
他是問劍宗的大師兄,是師父最得意的弟子。
他必須擔起責任,守護宗門,守護同門!
陸驚寒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胸口的劇痛,朝著溫酒深深一拜。
「多謝溫道友、時道友的救命之恩。」
他的聲音沙啞,卻飽含真摯的感激。
「若非二位及時趕到,恐怕我問劍宗今日就要慘遭滅門之禍了。」
時星河擺了擺手,「舉手之勞,陸兄不必客氣。」
溫酒揉了揉依舊發燙的手心,心裡琢磨著回去得找顧瑾川要點好藥膏,果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時星河微微頷首,「陸兄不必多禮,除魔衛道,乃我輩修士的本分。」
陸驚寒的目光堅定,「待家師傷勢好轉,問劍宗定當全力支援玄天宗,萬死不辭!」
溫酒點點頭,「陸兄安心處理宗門事務,告辭了。」
時星河也拱了拱手,「後會有期。」
兩人轉身,御劍而去。
腳下是連綿起伏的山巒,蒼翠的樹木如同一片綠色的海洋。
溫酒回頭看了一眼逐漸遠去的問劍宗,心中感慨萬千。
果然躺平之路,任重而道遠。
時星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師妹,接下來我們直接回玄天宗嗎?」
溫酒收回目光,「嗯,先回去稟報師父和掌門,問劍宗封印已破,此事非同小可。」
凜冽的山風吹拂著兩人的衣袍,發出獵獵的聲響。
夕陽西下,天邊燃燒著一片火紅的雲霞。
兩人並肩飛行,身影被拉得老長。
溫酒看著天邊的晚霞,心中忽然升起一絲不安。
問劍宗的封印被破,玄天宗能夠守住嗎?
落日的餘暉灑在兩人的身上,將他們的身影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他們就像兩柄利劍,劃破長空,向著玄天宗的方向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