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衍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收到了他的感謝,他將邢境送到大門口就要走了。
邢境叫住了他:「同學,這麼大的雨我送你回家吧,一會有人來接我。」
鄭衍停下腳步,出了校園他仿佛放肆很多:「你這是在邀請嗎?同學。」
「沒,我這是在搭訕。」
邢境站在保安亭旁,一隻手插著他校褲里,樣子看起來不是懶散,而是想讓人看起來說這話很輕鬆。
他的語氣確實很認真。
鄭衍撐著傘在外邊,時不時有風吹過,雨水不自願的拍打在他的身上:「下次吧,同學。」
鄭衍坐上11路車,這一路車可以通往狸城最繁華的娛樂區。
下了車,旁邊就有一個公共廁所,他快速進入隔間,摘下他那厚重的黑色眼鏡,整個人都像解除封印一樣,面龐無比神聖美麗,雙眼如被上帝親吻過靈動潤澤,純白的眼睫毛襯得整個人更加可憐高雅。
書包里除了幾本書以外,還有一個用紅色袋子裝著的衣服,這是他每次來這裡必換的衣服,要不然酒吧的人是不敢收他的。
他的這套衣服,比他身上穿得更加單薄,上衣遮不住肚臍,衣袖是白色花邊,穿起來如同一名墮入凡間的天使。
他一整套換衣動作下來行雲流水,一下就從一名不起眼的高中生,變身成酒吧舞者。
鄭衍從酒吧後門進入化妝區,裡面已經坐著好幾位男生。
一些人看見鄭衍進來都打著招呼。
「Pure。」
「Pure。」
手上拿著眉筆正要畫眉毛的江西念通過鏡子看見了鄭衍進來了,站起來身,笑著說到:「Pure來了。」
鄭衍右手在空中做了個打招呼的手勢:「嗨。」
Pure是鄭衍在【鯨落】這個酒吧用的名字,在燈紅酒綠的地方下用著純淨的名字,真不是什麼好寓意。
與此同時,舞池比以往來了多兩倍的人,舞蹈還沒有開始,他們就坐著喝酒。
「聽說今天有Pure的表演。」
「對啊,我就是聽了消息才來的,不然誰這麼早來?」
「對啊,一個星期都不一定見到一次。」
旁邊有個人好像從沒見過這個陣仗驚訝到:「Pure是誰啊?」
「你第一次來吧,Pure都不知道。」說話的人放下酒杯繼續說道,「他可是【鯨落】最出名的人。」
「有多出名?」
「就這麼說吧,這裡百分之90的人都想看他,他的臉,能讓你一秒淪陷。」
男人身體靠向椅背,好像在可惜什麼:「就是他有脾氣的很,一個星期才來3次。」
鄭衍的皮膚很白,基本不用化妝,江西念只是簡單給他畫了一個眼線,壓一壓他那慘絕人寰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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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的燈光突然之間全滅了,隨之一個一個射燈照下來,鄭衍雙手交叉輕貼著肩膀,眼睛是閉著的,宛如沉睡的天神,睜開眼睛又如剛出森林的精靈,在黑夜裡伸頭探索,驚恐奔跑跳動。
許多人都看呆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有些人還在尖叫,有些人已經加入了舞蹈。
隨著音樂的節奏加快,舞池變等瘋狂,鄭衍在舞台中央,密密麻麻的人手爭先恐後得想要撫摸他,鄭衍好像不受影響,繼續跳著。
突然有一隻手打破了「和諧」,鄭衍本來要舉起的手被人拉住。
是一個肥頭豬耳的老男人,緊緊抓著他的手臂,鄭衍被拉地一個踉蹌。
「Pure!」在鄭衍旁邊的江西念有些著急,停下了手上的舞蹈。
「小美人,跟我走。」
鄭衍微微皺眉想要掙脫掉,沒想到旁邊又是一隻手抓住他的肩膀。
「憑什麼跟你走啊!」
一陣噁心感從鄭衍的胃裡出發到口腔,他給壓制住了,用另一種手輕拍了下抓住他手腕的那個肥頭豬耳,說話有點輕浮:「哥哥,我還沒有跳完呢。」
肥頭豬耳沒有管:「不用跳完了,跟我走,你是我的。」
他拽著鄭衍要往外走,旁邊對鄭衍躍躍欲試的都不願意了,一個一個抓著鄭衍不讓他走。
「憑什麼他就是你一個人的了!」
「就是。
「對啊!」
「好不容易看Pure跳一次舞,你們不要這麼掃興啊!」
被這麼多人圍著,鄭衍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他只能強笑著說:「我知道大家喜歡Pure,但Pure只有一個,總不能跟所有人走。」
說完不知道是誰打了肥頭豬耳一拳頭,場內瞬間扭打起來,江西念撞開這些人,在昏暗的燈光下,拉著鄭衍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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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洗手間,鄭衍把水打在臉上,頭髮上都沾染了一些水珠,手撐著水池,他低低罵了一聲:「狗男人。」
江西念靠在門上插著手看他,對他有點生氣,但也習慣了。
「我說了這裡不適合你,你非得來,你應該好好上學。」
江西念是他唯一的朋友,從小到大都在一起,江西念比他大四歲,初中以後就沒有讀書了,鄭衍的什麼生存技巧大部分都是江西念教的。
鄭衍靜靜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可是我還要活。」
鏡中的鄭衍臉上沒有什麼情緒,但他的內心無比掙扎與矛盾,或者為了什麼?
鄭衍不知道,他沒有划算過自己的未來,他懶到按部就班,他懶到無視命運。
江西念一直皺著眉頭:「當初我就真不該答應你帶你來這。」
「感謝你帶我來這。」
「滾你大爺,我是真的後悔,洗好了沒有,那裡還沒有結束。」
「好了。」鄭衍又沖了一下手臂。
回到舞池,那裡已經被保安維持住了秩序,鄭衍又回到了剛剛那個帶著些許瘋狂的狀態。
直到凌晨兩點,鄭衍才到當時車站那裡的公共廁所換了裝。
一會兒要坐摩托車回家,鄭衍在怎麼不怕冷,也扛不住冰風撲向身體。
江西念將他散下來的黃色長髮往後一撩,一隻腳跨上摩托車,在路燈下又美又颯,他把鄭衍送到小區。
「好好學習。」
鄭衍不以為意,將他今天在酒吧穿的衣服丟給了他:「不能手洗。」
江西念抓著他丟過來的袋子:「你覺得我會給你洗?自己來我家洗。」
鄭衍輕輕笑了一下:「好,明天中午。」
之後江西念啟動了車子,一溜煙就沒了影子。
不能在小區附近穿成白孔雀,在家裡就更不能有這類衣服了,鄭衍的這些衣服都在江西念的家裡。
江西念的父親早年因為車禍失去了一隻手,脾氣變得非常暴躁,經常惡語相向,父子的關係非常惡劣,關著門都可以聽到他的父親罵他的聲音,他在初中的時候就輟學了。
凌晨2點30分左右鄭衍回到家,家裡漆黑一片,與其說是家還不如說是房子,這裡只是他睡覺的地方,鄭璃香一定是睡了。
他疲憊地走進浴室,沉重地一聲電燈被打開。
5分鐘後他從浴室里走出來,他洗澡的動作很輕,鄭璃香沒有被吵醒。
隨後他疲憊的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呼——」的一聲房間門突然被打開,鄭璃香毫無徵兆地叫了他一聲。
「這麼晚去哪裡了?」
鄭衍突然被嚇醒,胸口直接聚了一大口氣,最後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