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不自覺地讓開一條路，鄭衍從他旁邊經過，走到主席台旁的觀眾席上坐下。
他安靜地看著遠處，林夜又攔住了一個男生，這個男生害怕的要跑，被林夜給拽了回來。
鄭衍別開眼角，他在等下課，他今天要去【鯨落】酒吧，這節體育課是最後一節課，他已經將書包背了出來，一下課他就跑。
——
他很低調的離開學校，坐著公交車到狸城繁華的娛樂區，從公共廁所出來，他已經換上白色復古喇叭袖蕾絲上衣，和緊身的黑色褲子。
臉上沒有帶著厚重黑框眼鏡，他並沒有近視，在學校戴著眼鏡為的是遮擋住自己的臉，不用被讓出來。
如今眼鏡一摘仿佛解除封印一般美麗，不像是男生更像是落入凡間的蓮花神。
他進入【鯨落】酒吧，陪著客人喝酒，無法擺脫那些人骯髒的手。
可他要強裝淡定，臉上帶笑，活脫脫像一個瓷娃娃。
直到凌晨兩點，他拖著仿佛被吸乾精氣的身體到公共廁所換衣服。
江西念在外邊等著，而後開著摩托車把他送回家。
鄭衍剛進門就看到鄭璃香散著頭髮站在他的面前。
他嚇了一跳，打開燈，照明燈用了很多年，燈管下帶有一些烏黑的黑絲，並不能將房間照的很亮，四周就像快要下雨的陰天一樣。
鄭璃香開始唉聲嘆氣：「你又去上班了？」
鄭衍往裡走：「嗯。」
鄭璃香並不知道他在外面幹什麼活，他回來前都會往自己嘴巴里噴口腔清新劑。
「你有500塊錢嗎？借給媽媽，媽媽過兩天還你。」
鄭衍被氣笑，他的母親又向他要錢，他的媽媽每次用借的名義跟他要錢，她沒有一次還過。
不是鄭衍自私沒人性，而是他真的不能給她錢亂來，這個房子他需要交租金，每月需要交水電費，每天還要吃飯，把錢給了她，她只會拿去賭掉。
鄭璃香開始哭哭啼啼起來：「你就給媽媽吧，媽媽知道你有錢，媽媽現在有一個理財可以投資，還差500塊，過幾天出錢了再還給你。」
鄭衍抓住她的胳膊：「你又在搞什麼理財？你知不知那是騙人的。」
「不是騙人的，我已經搞了一個帳號，已經拿到了5000塊，想再搞一個帳戶，到時候就有一萬了，你給我500塊，到時候我還你1000塊。」
鄭衍不想聽。
「你就先借給媽媽，好嗎？媽媽也是找不到別人了才來找你的，不是賭博的。」
鄭璃香不值得信賴，賭徒的話不值得信賴。
鄭衍不願看她一眼：「我沒有錢。」
鄭璃香開始撒潑打滾，坐在地板上大哭起來：「哎呦，沒有人幫我啊，生了一個兒子沒用啊！」
她指著鄭衍哭道：「當初我就不應該放棄那10萬把你帶出來啊！」
鄭衍的胸口感到特別的痛，抓心的痛，他的喉嚨變得乾澀，就像將面巾紙放在嘴巴里，又像放了一塊石頭在裡面。
他抬起手，給她轉了500過去，然後出了門。
到了門口他的一滴眼淚落了下來，是失望與無奈，他點開手機打電話給江西念。
江西念還在騎車，過了一會才接聽。
鄭衍忍住自己的哭腔，淡定說道：「你沒有騎遠吧？我想去你家睡。」
那一邊停頓了一下說了聲：「好。」
鄭衍在小區樓下等著江西念，他的這個地方是一個破舊的老小區，沒有什麼安保。
江西念又將摩托車騎回來，他看到鄭衍紅著的眼睛，就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你媽她又發神經？」
鄭衍抿著嘴唇，這就像他的逆鱗一樣不可觸碰，不願別人提起。
可是江西念是在關心他，江西念不會嘲諷他，他不會擺臉色給江西念看。
他低著頭，像一個不願上幼兒園的小朋友被送到幼兒園的擔心害怕。
他緩緩開口：「她沒錢了。」
江西念很是生氣，大聲說道：「你就不應該管她！」
鄭衍悲涼地看著他：「可是她是我媽。」
「你——」江西念啞口無言，鄭衍從來都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
他記得鄭衍小時候在臭水溝遇到幾隻小奶狗，他身形太矮，撈不到小奶狗，於是快快步步跑到他家。
問他媽媽有沒有籃子之類的東西，他要撈臭水溝里的小奶狗。
最後，籃子他是沒有用，他自己整個人走下臭水溝，用手拿起了小奶狗。
江西念嘆了口氣:「走吧，去我家。」
江西念只有一個房間，鄭衍洗完澡後他才去洗。
說實話，要不是鄭衍在，他估計今天就不洗了。
鄭衍很乾淨，他不想讓自己身上的髒衣服碰到鄭衍。
江西念對坐在沙發上寫作業的鄭衍說:「睡覺吧。」
鄭衍看著桌子上的題目:「等一下，我還有作業沒寫完。」
江西念知道高中生忙，作業多，鄭衍好不容易考上的高中他可不敢打擾他，將來他可是要考大學的。
「那你趕緊寫啊，我先睡了。」
鄭衍低著頭說道:「好。」
鄭衍寫的是數學作業，數學作業一般記住公式舉一反三就好，他寫的還算通暢。
不過也要偶爾翻一下書，理解鞏固前面學的知識，寫完數學作業他把英語課本拿出來。
不知不覺他學了兩個多小時，五點多才爬上床。
江西念感覺到身邊有人，有些震驚:「你現在才寫完?」
鄭衍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他隨意「嗯」了一聲，鑽進了被窩:「早上7:15叫醒我，麻煩你早上送我去趟學校。」
然後他一秒入睡。
其實他前一個小時已經寫完了數學作業，拿出英語書是想複習一下，他覺得不背英語單詞寫英語作業，簡直是瞎矇亂造。
這種感覺就像訂書機訂書，釘子被釘得扭歪，他渾身難受，恨不得把釘子拔了。
7點15分江西念被設置的鬧鐘吵醒，這個鬧鐘是鄭衍貼心為江西念設置的，有助於他叫醒自己。
江西念看著睡得很安穩的鄭衍一時間不忍心把他叫醒，可是鄭衍7.30分就要到學校。
他在腦中估算再讓鄭衍睡五分鐘，然後自己摩托車開到飛起，有沒有可能在7點30分安全把鄭衍送到學校。
江西念搖了搖頭，沒可能。
他抬手拍了拍鄭衍。
鄭衍並沒有起床氣，感覺到有人在拍自己，一秒睜眼直接起床，連個早起悶哼聲都沒有。
他的臉色還是有點差，腦袋昏昏沉沉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被送到的學校。
江西念坐在摩托車上替他把領子整理好，瀟灑說道:「去上課吧。」
鄭衍木訥的點點頭，走進教學樓，然後坐在位置上，一秒入睡。
逐漸他聽到了老師講課的聲音，他抬著下巴半睡半聽著。
睡眼朦朧間，他又感覺到有人在叫自己，他緩緩睜開眼睛，周嘉悅站在他面前。
「你終於醒了，英語老師叫你去一趟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