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境沒有錯,邢境不知道他的情況,不知道他任何處境。
邢境只是意外的踏入泥地而已。
鄭衍沒有看邢境的眼睛,而是眼神失焦地看著他身後。
「以後請離我遠一點。」
次日鄭衍將剩下的500元轉給了邢境,他們在學校失去很多交集,或者說他們本該就不會有交集。
要不是當時的雨天撐傘,鄭衍可能永遠不會遇到這個人,校園很小,但有些人三年過去都不會遇到。
——
南城街道一所學校爆出高三學生壓力太大,經常遇到有學生站在天台。
這件事傳到狸城一中校長的辦公室里,他立馬就聘請了著名的心理醫生團隊,元旦一過就給學生做諮詢。
班級前門被人敲響,邢境拿著一個本子點名道:「高二四班,到你們去心理諮詢了。」
周嘉悅帶頭走出教室:「我們消息也很靈通的。」
心理諮詢教室只有五間,四班的人在外面排隊,鄭衍安靜地在長隊後,視線沒有關注任何人,直到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鄭衍,到你的。」
邢境在門口維持著秩序。
鄭衍稍微低了一下頭,走進心理教室。
教室正中間坐著一位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左胸前掛著一個小徽章,上面寫著「傅笥天」三個字。
他示意讓鄭衍坐下:「你不用太拘束,我們就是簡單做一個調查問卷。」
鄭衍沉默不語,他對學校的安排的心理諮詢沒什麼感興趣。
他接過傅笥天拿過來的紙張,看了一眼,是一份心理調查問卷。
鄭衍問:「寫完就可以離開了。」
「你還可以說一下最近有什麼煩惱。」傅笥天看起來像是一個很有水平的心理醫生,說話沉穩。
鄭衍拿起一旁的筆,開始低低的寫了起來,他的眼睫毛微微遮蓋著半點眼睛,看起來乖巧不鬧騰。
很快他就將調查問卷還給了他。
傅笥天沉靜的看了一眼,在最後一頁看的時間最長:「最近有什麼煩惱嗎?」
鄭衍不是一個喜歡將負面情感外泄的人,不然他也不會不跟江西念講元旦晚會那一天發生了什麼。
他緩緩開口:「沒有。」
傅笥天輕輕點頭,這位學生選擇出來的選擇題指標為良好,只不過他的簡答題有些令人意外。
「我可以問問你,你在最後一個問題『你覺得你未來會做什麼事情』中,為什麼回答的是你未來或許會死去?」
「這應該是人無法避免的事情。」
傅笥天笑了笑,一般學生會寫自己未來想做的職業或者是夢想,很少會有人寫到死去,他打算換下一個簡單的問題。
「你喜歡什麼數字?」
鄭衍脫口而出:「4。」
傅笥天挑眉:「一般的人都喜歡數字六或者是八,意味著六六大順,財源廣進,你為什麼會喜歡人們都忌諱的4呢?」
鄭衍看著傅笥天桌前的白色茶杯,停了一會兒開口:「不知道,可能是因為大家都不喜歡。」
有人不喜歡小奶狗,把它扔到臭水溝,他撿起來。
爸爸拿出10萬塊給媽媽,要她帶一個孩子走,鄭衍內心無所謂,他自己跟自己過都可以。
媽媽拿著10萬塊,在他和妹妹之間猶豫,媽媽想帶走妹妹。
鄭衍轉頭看到妹妹,她幼小的手抓著爸爸的褲腳,滿眼冒著淚花。
鄭璃香很關心他們兄妹倆,他看著妹妹,於心不忍主動跟了媽媽。
大部分人不喜歡4,他喜歡,他不知道,他可能想跟別人不太一樣,他選擇了4。
「我可以走了嗎?」鄭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等一下。」傅笥天推出一張明信片到桌子上,「這是我的聯繫方式,以後你要是有什麼需要諮詢的歡迎來找我。」
鄭衍沒有第一時間拿起,他低眸看著:「你這是在為自己打GG嗎?」
「我是特聘過來的,呆不長時間,需要為自己多拓展一下客戶。」傅笥天看鄭衍對他的心理諮詢並不感興趣也不避諱說出這些。
鄭衍隨意拿起收下了,他走出心理諮詢教室。
——
鄭璃香這幾天都躲著鄭衍,鄭衍沒辦法找到時間和她好好談談。
鄭衍沒去【鯨落】,直接回的家。
他剛回到小區正好碰見鄭璃香。
鄭璃香手中拿著一個袋子,鄭衍刻意避開,在她身後觀察著她要去哪裡。
他注意著鄭璃香的動向,他很了解鄭璃香,鄭璃香很喜歡出去賭博打麻將。
鄭衍默默跟上了她,最後在一個廢棄祠堂停下,他等了大概20分鐘,才若無其事的走上前。
他腳還沒踏進門檻,就有兩隻手擋在了面前。
這兩個男人身材高大:「你幹什麼?」
鄭衍腳步停下,臉剪切碰到對方的手:「我想進去。」
兩個人男人凶神惡煞:「去去去,學生來這裡幹什麼?」
鄭衍直接被推到旁邊的小巷上。
這麼一個廢棄祠堂都有人守著,裡面必定有問題,他想阻止鄭璃香繼續墮落,如果阻止不了,那就用非常手段。
一般惹他的人,第一時間他不會選擇回手,他懶得,但要真的一次又一次挑戰他的底線,不管是誰,他都會想一些辦法讓他們長長記性。
像在沙縣小吃招惹他的鍋蓋頭,還是林夜,都是例子。
鍋蓋頭沒事找事,他就讓他退學;林夜做小動作,他就要他男主角。
鄭璃香……
他不想提,他剛剛跟過來到時候好像發現這裡有一個小賣鋪。
小賣鋪店面很小,進不了店裡,賣煙的玻璃展覽櫃被氧化的泛黃,老闆坐在店內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鄭衍走上前去,敲了敲玻璃做的展覽櫃,露出吊兒郎當的模樣。
「老闆一包煙多少?」
老闆立叼著一根煙,不怎麼重視的看著他:「自己選一種,每種不一樣。」
鄭衍胡亂選了一個紅色。
老闆眼皮沒有抬:「10塊。」
鄭衍付了款走到一邊,但又想到自己沒有打火機又回到店裡:「老闆,有打火機嗎?」
老闆沒有說話,從柜子里甩出一隻給他。
鄭衍點了一支起來,想讓自己的身上充滿煙味,但效果差強人意,他盯著燒了一半的煙犯了難。
最後他閉著眼睛猛吸一口,煙味直衝他的天靈蓋,他瘋狂咳嗽起來,眼睛咳的犯了紅。
他將自己的校服拉鏈拉開,想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混混。
可是他去那個廢棄祠堂又被人趕了出來。
「去去去,學生就回家寫作業!」
他只好再次來到小賣鋪:「老闆有酒嗎?」
老闆奇怪地看著他,將一小瓶白酒放了出來。
「18塊6。」
「謝謝。」
鄭衍拿起酒,喝了一口,覺得不夠快將整瓶酒倒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他摘了眼鏡脫了外套,走回廢棄祠堂對著守在門口的兩個男人說道:「現在可以進了吧?」
——正文分割線——
注:
這裡的心理諮詢在現實中是非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