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市,
周嫿馬不停蹄把這次去吉省的資料整理出來,然後開始寫總結,給汪書記定行程。
至於身體上的小毛病,有,但能克服。
算算年紀,她已經到了28,生日一過都不能算是青年,而是中年。
中年人就要有中年人的覺悟,
感情有,但不能當飯吃。
命掌握不了,只能隨緣。
唯一能抓住的就是眼下的工作,周嫿爭取把一天都認認真真的過好,領導給安排的工作仔仔細細的完成。
早起跑步,好好吃飯,送孩子上學,晚上回家輔導孩子作業。
睡前跟大毛進行情感交流。
日子過得仔細了,也就沒功夫想啥時候會掛掉的事。
進入四月,
今年的天氣反常,才四月就可以穿上單衣滿大街的跑。
柳絮飛揚,萬物生長。
周嫿連咕嚕轉了快一個月,終於在清明前忙完了手頭上的工作。
她躺在床上,打算狠狠地睡了一天。
到第二天早上,都沒力氣起床。
小橙子背著小書包,摸了摸周嫿的腦袋,「媽媽,你是不是生病了?」
「有點不舒服。」
周嫿腦袋昏昏僵僵,水泥封鼻子,喉嚨也疼的厲害。
「那你在家睡覺,我跟哥哥去上學了。」
「好,等媽媽睡好了,晚上去接你放學。」
小橙子已經成為一名光榮的小學生,毛票成為了一名光榮的中學生,不過兩個孩子的學校在一塊,放學上學都是一起。
看著兩個小傢伙手拉手去上學,周嫿睜不開眼,緩慢閉上。
太累了
……
周嫿做了一個夢,
夢見的竟然是原主的76年,
夢裡原主盯著跟她一模一樣的臉,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而陪伴她的是還沒有成年跟小橙子一樣的小閨女,
小閨女給自己擦身體,給她餵水。
而夢裡的丈夫是齊建設,原主為了他付出了一生心血的男人,彼時他已經功成名就。
原主生病,他只有做手術的那天來簽了字,在手術室外面等了20分鐘,就被秘書的接走了。
那個秘書她知道,是齊建設的知心人。
兩人無話不談,從理想到生活到工作,他們才是最默契的一對。
周嫿在夢裡就像是一個旁觀者,目睹了原主在醫院最後這段時間的茫然絕望。
最後在閨女的陪伴下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原主死後,靈魂在半空中久久不舍離去。
畢竟孩子還那么小,那團白影一直留在小傢伙的身邊。
周嫿明白那種撕心裂肺的難受,她也跟著孩子一起大哭……
驚醒過來的時候,視線被淚水模糊,她感覺有人在給自己擦眼淚,意識漸漸清晰,這才看清楚身邊的人是誰。
劉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手指在她臉上擦拭,他指尖粗糙,眉頭緊鎖,看見她醒過來,表情有一瞬間的釋然,
「哪裡難受?」
剛剛的夢境太真實,
周嫿一時間怔住,反應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委屈接踵而來,聲音嘶啞,
「頭疼,喉嚨痛。」
劉晟又摸了摸她的額頭,「嗯,發高燒了,醫生剛剛來過,給你打了針。你要還累,再睡一會?」
他穿的是黑色的作戰服,儘管都是奔四的人了,可依然寬肩窄腰,身材一如既往,望著她的眸光深沉繾綣。
周嫿低頭看了一眼,果然自己的手背上扎了針頭,床幔上掛了藥水瓶。
「孩子呢?」
周嫿還記得早上跟小橙子說晚上會去接她放學,現在天色都黑了,也沒聽到小傢伙們的聲音。
劉晟,「睡了,小橙子的老師打給我,小傢伙說你生病了,讓我趕緊回來。」
他當時還在打靶場,聽到李豐收說有學校的電話,心頭咯噔一下,
後來知道是小橙子擔心麻麻,他就開車把部隊的軍醫直接拉到了四合院。
到家得時候,看見媳婦縮在被窩裡,渾身是汗。
身體還不自然的抖動,嘴唇紅得不正常。
他趕緊讓隨行來的軍醫看看。
診斷後才知道,應該是太累,抵抗力變弱,加上這些天換季,柳絮飛揚引起了過敏,導致身體起了應激反應發燒。
軍醫給輸完液之後,就在隔壁的房間休息了,
劉晟一直守著她。
剛剛她一直在哭,喊我懂你,說不一樣了,這世不一樣。
周嫿虛弱的抬了抬手,「我想喝水。」
劉晟將一直放在床邊的開水壺打開,給周嫿到了一杯溫開水,聲音也沙啞的厲害,
「餓不餓,廚房還有溫著的小米粥,我去幫你舀過來?」
周嫿搖搖頭,一直在輸液,應該是有葡萄糖,這會兒倒是不餓,
她就是太累了,從吉省回來,得知齊曉菲出車禍後,她就一直忙碌,沒讓自己停下來。
連軸轉了一個月,她確實熬不住了。
雖然表面上沒表現出來,可周嫿心底里還是恐懼的。
周甜甜死了,
二喜沒了,
現在好像輪到了齊曉菲。
重要的人物在一個個走向死亡,
而她們跟自己息息相關。
什麼都沒有的時候,還能轉身瀟灑的跟世界撒有啦啦,可真當什麼都有,還比較滿意現有生活的時候,就有些不舍了。
不捨得大毛,不捨得小橙子,不捨得毛票還有團結,
不捨得人太多……
她的頭又開始痛了。
周嫿垂著腦袋,不敢看大毛的眼睛,生怕他看出什麼不一樣。
翻了個身,想要繼續閉眼休息,想怎麼才能破局。
劉晟脫了鞋,靠著媳婦的後背躺下來,溫熱的氣息就在後背,周嫿的感官被放到無限大,睫毛顫動,又往裡面挪了挪。
「別動,針頭還在。」
周嫿頓住,僵著身體看牆。
不想說話,張口就頭疼,哪哪兒都疼。
「你最近怎麼呢?工作不順心,還是遇到什麼事兒了?」
周嫿下意識的搖頭,汗津津的背脊冰涼一片。
咋說?
說自己怕死?
劉晟摟著她,「你最近太不對勁了,天天晚上都,以前也不見這麼熱情,真沒什麼事兒?要受了什麼委屈,你可以跟我說,我永遠都是你的樹洞。」
周嫿的心臟像是被大毛攥了一把,人在生病的時候,情緒總是不容易克制。
要柔弱感性一些!
不安慰還好,一安慰,周嫿眼角的淚再一次蓄積。
好多好多的不甘心,好多好多的不捨得。
一想到可能隨時都要嗝屁,周嫿轉身埋首進了大毛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