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所天台,空曠舒暢。
今天的夜晚沒雨,明亮的月亮和星星都久違現身。
鶴姬端著大杯的啤酒背靠天台的欄杆,無論是姿勢,還是喝酒的角度,哪怕曲腿的樣子,都讓螢又開始把注意力放在那雙很漂亮的腿上。
她到底是做了什麼才有這麼一雙好看的腿的?
「真這麼喜歡麼?」
「嗯。」
下意識地話,讓螢瞬間紅了臉,很尷尬地別過頭去,喝了口果汁壓壓驚,並匆忙地轉移話題。
「給千田樹一條活路吧,都一個村的,行麼?」
「那些臭男人要是有你一半的審美就好了。」
鶴姬說的悵然無比,又飲下了半杯後, 聊起了正事。
「放心吧,千田樹一個連隊長都不是小垃圾,只要他不在半藏眼前晃,半藏不會在乎他的。」
「是麼,感謝。」
「謝什麼,你這麼強,我們要是真想殺千田樹的話,就只能讓半藏親自動手。」
被一個長著漂亮雙腿的女人說強。
螢多少會有些害羞,謙虛道。
「只是巧合啦,沒有很強。」
鶴姬看她一眼,搖搖頭笑道。
「戰鬥天賦強的人,都喜歡把一切歸功於巧合,然後等所有人大意的時候,再狠狠地咬上一口,螢醬,你就是這樣的人,用受傷的手干擾我,再故意引導我攻擊你的傷處,結果就是我的所有攻擊都在你的掌控之中,然後在大家都以為只要攻擊你傷處,就能拿下的時候,你再反手一擊,螢醬,全員調令的那天,你就算到這一戰了麼?」
螢汗顏,她怎麼好意思跟人說是自己不小心搞的。
「你想太多了,我戰鬥天賦真的一般,剛成為忍者的時候,什麼攻擊都躲不開,挨了一個月的打,才學會在挨打的時候把眼睛睜開。而且說到戰鬥天賦,你比我還強吧,土遁·土矛,整個村子不就你一個人會麼?」
「以後就不止我一個人了。」
鶴姬說的意味深長,螢知道她在點自己,也不想在這方面跟她廢話,索性便換了一個話題。
「我聽朋友說,赭牛是村子裡專門追殺叛忍的存在,巧的是我今天見了幾個因為對同胞揮刀而痛苦不已的傢伙,鶴姬,你會因此而痛苦麼?」
「同胞?」
鶴姬嗤笑一聲,轉身看向天台之下,這裡能看到整個村北,她指著那些星星點點道。
「你看這萬家燈火,都是靠我日夜奔走,追殺『同胞』換來的。沒有我,敵國忍者早就打過來了,沒有我,這個村子在二戰就毀了,我像是救世主一樣,拯救著這個村子,所以我為什麼要痛苦。」
「因為可能你也清楚,所謂的同胞,是彼此互為羽翼的同胞,你費這麼大力氣,豁出命去要守護的萬家燈火中,有一盞是你的麼?」
鶴姬沒說話,螢碰了碰她,指了指第六區的方向,這裡距離基地很遠,聽不到聲音,也看不到那邊熱鬧,但是依稀能看到光,星星點點,如村北的一樣。
「那裡有一盞是我的~鶴姬,也可以有一盞是你的。」
話音落,鶴姬淚流滿面。
人生在世已過半,除了半藏,她一無所有。
甚至連名字都只剩了赭牛。
這是她選的路,可是她還是會想哭。
因為太孤單了,孤單到她只能跟她要殺死的人『同胞』說話,她向他們傾訴自己的苦惱,然後再殺了他們。
她說服自己,現在的生活就是最好的生活,她自由自在,擁有天空,大地,山川,河流,可九宮寺螢指著那燈告訴她,你不過是在擁有世界的同時,被整個人類拋棄了而已。
鶴姬放聲大哭。
螢靜靜地陪著她,一直到她哭夠,哭累,哭得再無一滴眼淚後,螢才知道,自己的希望是落空了。
鶴姬不會背叛半藏,她想要的,不是自己能給的。
「你真的很愛他麼?」
螢遺憾地問,眼睛裡全是不舍。
鶴姬搖搖頭又點點頭。
「我們約定過,無論誰移植了毒囊,只要活下來,就要一直在一起,我對他來說可能只是一名部下,但是他對我來說,就是我的全部。抱歉,你的邀請,呵,下輩子吧。」
螢點頭,把最後一點酒給鶴姬倒上又問。
「你想要什麼樣的死法?」
「噫?這麼無情麼?」
「嗯,我不想你有遺憾。」
「那我想被毒死,想看看他當年承受的是什麼樣的痛苦。」
「是麼,我記下了。」
鶴姬笑,歪頭看向螢,也問。
「你想怎麼死?」
螢想了想後道。
「毫無痛苦的死去,一刀斷頭,也不要給身上留下傷,媽媽看到會難過的。」
「好,我也記下了。」
鶴姬說完,飲下最後一口酒後,兩人最後看了彼此一眼,然後同時轉身,背道而馳。
……
半藏城依舊燈火通明,鶴姬的隱身術爐火純青,誰都沒注意到她,直到來到半藏的房間,燭火閃耀時,半藏道。
「酒的味道,心情這麼好?」
「算不上,回來的時候碰到螢醬,多喝了一杯。」
她如此親昵地稱呼著山椒魚半藏的死敵,但卻只換來了半藏的瞪眼。
而後,鶴姬跪坐到半藏身前,指著榻榻米讓他躺下,結果半藏就真的躺下了。
鶴姬掀開他的衣裳,巨大的傷口露了出來,鶴姬一點點給他上藥,從頭到腳。
「雖然傷口不深,但也該去找千舞,只讓我給你找藥算什麼回事。」
半藏皺眉,說了一句。
「千舞已經不值得信任了。」
鶴姬搖頭,並不認可。
「千舞是個有醫療操守的人,就算她倒向忍劍流的方向,也不會對你下手。」
話剛說完,半藏便攥上了她的手腕,這讓鶴姬一疼,低頭就看到那雙帶著質疑的眼睛。
「你哭過?你和九宮寺說什麼了?」
「能說什麼,復盤一下戰鬥,讓我破一下防,人家比你會說話多了,你但凡對手下好一點,至於一個兩個都倒向忍劍流麼?」
鶴姬憤聲道,掙脫半藏的鉗制後,開始給他包紮傷口。
半藏冷哼一聲,由著她動作,配合得坐起。
「忍者世界強者為尊,一群烏合之眾,能成什麼大事。」
「是成不了大事,反正砍了你一刀。」
鶴姬撇嘴抱怨,半藏立刻不說話了,從結束戰鬥到現在,他一直在想這一刀的始末,可是截止到現在,他也不知道九宮寺螢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明明自己在宣布選拔賽的前一個小時,才告知了青豬一人,平丘忠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但是在調令的時候,九宮寺的布局已經安排好了,可她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從哪裡看出來的,半藏一概不知。
可笑他竟然還讓墨鼠東一跑了一趟平丘,那個時候自己在人家眼中,豈不是傻子!
想到這裡,半藏的氣息愈發陰沉,而也就在這時,一個捲軸被鶴姬遞到了眼前。
「喏,新發現。」
「什麼?」
「『迴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