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葉星奕的聲音,宋瑾就頭大。
聽到葉星奕說已經到她宿舍門口了,頭更大!
她朝身側的蔣隨州做了個「出去接電話」的手勢,攥著手機走出房間。
「糖糖,快點出來,我帶了你超級愛吃的芋泥糕。」葉星奕沒聽到她說話,有些急。
她吁了口氣,「小屁孩,不在家好好複習,你去京城了!」
「你現在不在京城?」葉星奕的細心沿襲了老爹葉宴遲,立馬在她話中找到了漏洞。
如果她此時在京城,會說「你來京城了」,而不是「你去京城了」!
宋瑾有種被偷窺到隱私的羞愧感,「我管我在哪兒,馬上回江城!」
「你在哪兒?」葉星奕已察覺出不對勁兒。
「我在哪兒沒必要告訴你。」她懟道,「我在忙,先掛了,你馬上回江城。」
「糖糖,你是不是交男朋友談戀愛了?」葉星奕問得很直白。
「沒有!」她果斷結束通話。
別看她敢大膽去撩蔣隨州,卻不敢承認談戀愛。
她已經成年,宋津南和喬晚很開明,就算知道她交男朋友也不會說什麼。
怕的是自己用虛假人設騙了蔣隨州,在兩人感情還沒穩固之前,她不想讓蔣隨州知道真實家庭狀況!
蔣隨州對金錢很敏感,絕不在金錢上占她便宜,明明自己沒錢,連一千塊路費都要給她報銷。
聽到她家境不好,還承諾負擔她以後的學費和生活費。
她根本不敢想像,等蔣隨州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會坦然接受,還是——
葉星奕的來電再次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點了拒接,葉星奕像個狗皮膏藥似的打個沒完,她煩得要死,直接拉黑。
「誰的電話,你看起來很不開心。」不知何時,蔣隨州已站在門口。
「我——」她頓了頓,「弟弟去學校找我了,被我訓了一頓。」
蔣隨州沒再多問。
姨媽和姨夫都是鎮政府公務員,只有一個念高中的兒子,條件比蔣隨州家好很多,招待她的飯菜很豐盛。
從姨媽家出來,已經是下午四點。
蔣隨州騎電動車載著宋瑾,不疾不徐駛過一條條街巷,宋瑾圈住蔣隨州的腰,眉眼中是少女墜入愛河的幸福。
即便深冬的北方小鎮能入眼的景物寥寥,宋瑾還是把看到的每一處風景都定格在腦海中。
因為,這裡是蔣隨州的故鄉,承載了蔣隨州二十多年的喜怒哀樂。
或許是當時太刻骨銘心了,以至於多年以後,這個小鎮的風景還會浮現在她眼前,糾纏著她夜不能寐。
蔣瑤在縣一所公辦學校念初三,兩周過一個大周末,傍晚帶了幾件換洗衣物搭公交車回了學校。
姨媽給蔣隨州打電話,說找個像宋瑾這樣漂亮、學歷高又懂事的媳婦兒不容易,必須牢牢抓住。
為了讓蔣隨州多陪陪宋瑾,姨媽主動攬下這兩天照顧蔣媽媽的工作。
蔣隨州十分感激姨媽的體諒。
他比同齡人懂事老成,但初次墜入愛河也有些難以自持,恨不得分分秒秒與宋瑾黏在一起。
送走蔣瑤,他帶宋瑾去鎮上最好的飯館吃飯。
宋瑾明天就要回京城,想好好看看安秀鎮的夜景,提議步行去飯館,蔣隨州欣然同意。
兩人牽著手不緊不慢走在窄小的街巷,說著以後的人生規劃。
宋瑾調成震動的手機不停地發出嗡嗡聲,蔣隨州都看不下去了,提醒她接電話。
她拿出手機看了眼,幾十個陌生號碼的未接來電,不用猜也知道是葉星奕打的!
「我老弟打的,不用理他。」她再次把這個號碼拖進黑名單。
「你弟弟多大了?」蔣隨州好奇地問。
她不假思索爆出宋懷川的出生年月,編排道:「比我小兩歲十個月,學業正緊不好好念書,拿著爸媽的血汗錢來京城看漫展,我能不氣麼!」
「男孩子玩心大,你要體諒。」蔣隨州笑著安慰。
「提起他我就來氣,說點開心的——」她試著轉移話題,「年前你的律所還營業嗎?」
「律所的房租已經付了,有兩個學弟在那裡應著,我估計到年底也接不到任何官司。」蔣隨州語氣從容,「我的當務之急是陪媽走完最後一程,先不考慮賺錢。」
「別急,慢慢來。」其實這個時候,宋瑾已經把主意打到宋津南身上。
她迫不及待想把蔣隨州這個孝子,從當前的困境中解救出來。
這一晚,兩人還是相敬如賓,一人一間房。
彼此都沒關房門。
蔣隨州給她打了洗腳水,等她洗完又把洗腳水倒掉,這次,她一點違和感都沒有了。
躺床上,她連看手機的欲望都沒有,對著蔣隨州那邊喊,「睡了嗎?」
「沒呢。」蔣隨州秒回。
她問:「在做什麼?」
「在想你。」蔣隨州尾音中笑意盡染,「你呢,有沒有在想我?」
「不告訴你。」她噙著笑。
蔣隨州:「你已經委婉承認在想我了。」
「考試結束,我想來安秀鎮住幾天。」其實她準備住到年底再回港城過年,一時之間有些羞於啟齒。
「先徵求叔叔阿姨的意見。」蔣隨州比她大五歲,考慮的自然也多,「我媽已經見過你,我也準備好去港城拜訪叔叔阿姨了。」
「我與你說過,我爸媽是步行街的小商販,從現在到正月是他們賺錢的黃金季節,你不許去打擾他們。」
她還沒找到說出真實家庭狀況的機會,只能先拖上一陣子。
「也好。」蔣隨州沒做他想,十分體諒她。
她略作思索,故意嘆了口氣,「如果我爸爸是億萬富翁該有多好,能幫你解決掉現在的所有難題。」
「靠別人不如靠自己。我永遠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蔣隨州愣了片刻,語氣凝重,「你爸爸真要是億萬富翁,我們馬上分手。」
「為什麼?」她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
「因為我不想被扣上吃軟飯的帽子。」蔣隨州答得乾脆,「中國自古講究門當戶對,我出身清貧,沒有資格高攀富豪家的女兒。」
「如果富豪家的女兒喜歡你呢?」
「我從來不做不切實際的幻想。有多大本事就拿多大的碗,吃多少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