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隨州的回應澆滅了宋瑾剛剛萌生的希望。
頹敗地說了句「困了,睡吧」。
她翻來覆去睡不著,拿起手機。
上面有室友打來的未接來電,她先試著在微信中問了句睡沒睡,室友立馬發來語音通話請求。
她戴上藍牙耳機,點開接聽鍵。
「宋瑾,你那位叫葉星奕的小迷弟來寢室找你了。」室友壞笑,「小迷弟一直問你去哪兒了,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她無奈地「哦」了聲。
「小迷弟長得那麼高大帥氣,我們不忍心讓他傷心難過,沒敢說出你在暗戀蔣學長。隨口編排說你今天跟導師去別的學校做課題了,小迷弟信以為真,到現在還在寢室門口等著你。外面冷颼颼的,你給小迷弟打個電話,讓他趕緊回去吧,別凍壞了。」
室友的話把她的心攪得亂糟糟。
這個葉星奕真是個不省心的!
她今天拒接了葉星奕的幾十個未接來電,回撥過去十有八九會起爭執。
不想被蔣隨州聽出端倪,穿上羽絨服喊了句「去趟衛生間」。
「記得把院子裡的燈打開。」蔣隨州叮囑。
她攥著手機下床,跑進衛生間關上門,把葉星奕的號碼從黑名單放出,回撥。
「糖糖,你總算回電話了——」
「你現在在哪兒?」
不待葉星奕把話說完,她就迫不及待打斷。
「在你回宿舍的必經之路。」葉星奕鼻音很重,似乎感冒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今天做完課題,與同學導師一起去郊區農家樂玩,大家都沒玩盡興,就住下了,我今天不回學校。你趕緊找個酒店住下,明天乖乖回江城,別讓葉叔顧姨擔心。」
她小聲撒謊。
那頭的葉星奕沉默了足足半分鐘,「糖糖,你告訴我,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你別胡說!我倒是想交個男朋友,就是沒有能入眼的。」她臉頰滾燙。
「真的嗎?」葉星奕聲音嘲諷,「我的第六感告訴我,糖糖,你戀愛了。」
「我戀不戀愛與你有關係嗎?」她反唇相譏,「在我眼裡,你就是與宋懷川一樣的弟弟,弟弟有資格對姐姐的感情生活品頭論足嗎?」
「宋懷川是你弟弟,我不是。」葉星奕語氣忽然變得凝重,「糖糖,你從小就比一般女孩聰明伶俐,應該知道我是喜歡你的。」
「別扯這些有的沒的。葉星奕,如果還想讓我認你這個弟弟,馬上閉嘴找個酒店住下,明天滾回港城。」
「這兩年我幾次向你表白,都被你岔開話題避開——」
「我為什麼要岔開話題,因為我不喜歡你。你也挺聰明,當真不懂?」
「懂,只是不想面對。」
「那就好說了,我只把你當弟弟,你如果再敢對我有非分之想,我和你連朋友都沒得做!」
「你發個位置,我必須馬上見到你!」
「就不發!」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針鋒相對。
「葉星奕,最後警告你,再不去找酒店,我立馬打電話給顧姨。」她想儘快結束這毫無意義的爭執,下了最後通牒。
葉星奕恨聲問:「你到底找了個什麼樣的男朋友,說出來,也好讓我死心。」
「我沒必要把自己的感情生活向你報備。」她忽然有些後怕,怕葉星奕去宋津南喬晚那裡告狀。
「葉星奕,如果你還是個男人,不許去我爸媽那裡亂嚼舌根!」
「還真交了男朋友——」葉星奕痛苦喃喃。
葉星奕是葉家兩房這輩唯一的男丁,從小嬌生慣養,性子肆意乖張,與他老爸葉宴遲是兩個極端,這也是任他如何努力示好,宋瑾都不接受他的原因。
宋瑾怕他做出極端的事來,忙緩了緩語氣,「我沒有男朋友,只是單純不喜歡你來查我的崗。」
「我可以信你,但你要給我發個位置,等見到你,我才會打消所有的疑慮。」
他沒做半分讓步。
宋瑾快崩潰了,「三更半夜的我還要睡覺呢,你愛怎麼滴就怎麼滴吧。」
兩人同時沉默,宋瑾主動結束通話。
葉星奕的性子遠不如比他小兩歲的宋懷川沉穩,初中三年交了一幫狐朋狗友,前兩年是在逃學打架度過的,好朋好友,又肯仗義疏財,著實有一幫忠實的擁躉者。
初三第一學期過半,徹底被宋瑾九城聯考第一名的成績給威懾住,才開始發憤圖強。
即便順利考入高中成為學霸,葉星奕的性格也沒改變多少,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羈,強勢,說一不二。
宋瑾又在衛生間等了幾分鐘,葉星奕沒再打來電話,才推開衛生間的門。
卻沒想到,蔣隨州已經站在三米之外。
剛剛她情緒上頭,沒能控制住音量,蔣隨州十有八九把她的話聽了去!
「與人吵架了?」蔣隨州聲線溫和,體貼。
她點頭,「還是那個令人頭痛的弟弟。」
「我也聽到幾句,不是你親弟弟,是個追求你的男孩子。」蔣隨州伸手幫她攏好外套,目光中全是關切。
話說到這份上,她只能選擇性攤牌,「他比我小四個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你已經與他說得很清楚了,是他一直纏著你。你儘快安排我與他見一面,我要好好與他談談。」
蔣隨州對這位素未謀面的情敵,起了敵意。
「比我小四個月的小屁孩一個,你不用理他。他如果再纏著我,我直接去找他爸媽告狀。」她與蔣隨州一起走進堂屋。
蔣隨州把門反鎖,「時候不早了,趕緊去睡。」
她杵在原地,依依不捨看向蔣隨州。
蔣隨州轉身就與她痴纏的目光相遇。
她眉眼上揚,唇角有個小巧的梨渦若隱若現。
一個清淺的笑容,已經把蔣隨州的心攪得天翻地覆。
但他很快冷靜下來,右手輕輕摸了下宋瑾的頭,「去睡覺,乖。」
她「嗯」了聲,鼓起勇氣捧起蔣隨州的臉親了下,紅著臉回了臥室。
蔣隨州摸著被她吻過的臉頰,心中再次小鹿亂撞。
象徵性敲了下敞著的門,「宋瑾,我可以進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