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再次回到病房,蔣隨州已直起上半身,倚在床頭。
宋瑾發現他後背直接抵在床頭,急忙拿起個枕頭塞到他後腰,「這樣舒服嗎?」
「你怎麼來了?」
兩人同時出口。
她直勾勾凝住蔣隨州,藏在心底的思念一涌而出,「聽說你住進醫院,我就來了。」
「我打幾瓶點滴就沒事了,你走吧。」蔣隨州胸腔內忽然疼了下,不由地皺眉。
「你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我有責任照顧你。真等你出院的時候,不用攆,我立馬走人。」她表態。
蔣隨州的目光定格在她嬌憨素顏的小臉上,縱使心腸再硬,此時也難掩翻湧而上的情動和愛意。
她很快感受到了蔣隨州與以往不一樣的眼神,朝蔣隨州更近一步,聲線輕柔,「從現在開始,我來負責你的衣食住行。想吃什麼想要什麼統統告訴我,我讓家裡的保姆去買。」
此時的蔣隨州心跳已然失衡。
他在第一次見到宋瑾的時候,就有了超出尋常的好感和喜歡。
耳鬢廝磨半年,他的心早就沉溺在宋瑾身上。
如果後來沒有知曉宋瑾的真正身份,他現在肯定還會肆無忌憚的愛著這個女孩。
兩人一個站在病床旁,一個坐在病床上,她羽絨衣的下擺與他病號服相觸,兩人的臉相距不過十幾厘米,彼此都沒有說話,卻有種難以言說的纏綿、旖旎。
「宋瑾。」蔣隨州輕輕呢喃出她的名字。
她「嗯」了聲,鼓起勇氣主動握住蔣隨州的雙手。
病房內開著空調,二十七八度的室溫,蔣隨州的手卻冰涼。
蔣隨州驚覺不妥,想收回,她早有準備,用力箍住不放。
「你明明喜歡我、在意我,為什麼還要躲著我?難不成你準備躲我一輩子?」她尾音帶了十足的委屈。
「放手。」蔣隨州負了她,滿腹愧疚,「你馬上回家。大過年的,別再因為我而與家人鬧得不開心。否則,我會有深深的罪惡感。」
「我捧出真心,被你單方面宣布分手的時候,你有沒有罪惡感?我一次次拋卻面子,找你求複合的時候,你有沒有罪惡感?」
她瞬間觸動了積在心底的傷心事,反問。
蔣隨州硬生生把她的手從自己手上扯掉,嗓音暗淡,「都分手那麼久了,你還在怨我。」
「如果不複合,我會繼續怨你、恨你。」她紅了眼。
蔣隨州心口泛酸,壓抑已久的情火剛剛燃起就被理智澆滅。
他與她,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年紀小,對他的喜歡只是被獵奇之心驅使,真要攜手走下去,家境的巨大懸殊造就的世界觀人生觀的差異,只會越來越明顯。
到時候,也會以分手告終。
如果為了短暫的情愛與她繼續,簡直就是害人害己!
她,值得一個門當戶對的好男孩來守護。
蔣隨州的沉默,令她剛萌生的希望再次破滅,頹敗轉身。
既然感情談不下去,那麼就談別的。
「我爸聽說你住院,特意讓秘書安排了單人病房,還找了兩名人民醫院的專家來為你會診。」
「請你轉告宋先生,不必這樣麻煩。我的傷不打緊,養幾天就好了。」
換做別人,宋津南出手相助,肯定會覺得倍有面子。
但他聽到這個,只有深深的自卑。
宋瑾從他臉上的疏離察覺到他又多慮了,急忙解釋,「我說這個,沒有任何顯擺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我爸媽是支持我們在一起的。」
「我從來不做不切實際的夢。」蔣隨州語氣清冷,看向她後背的眼神是無人能窺到的愛意。
她早就被蔣隨州的冷漠傷透了心,示好再次被拒,也不氣餒,斂起所有情緒,打掃起病房的衛生來。
這間病房的病人剛出院,就被院長指派給了蔣隨州,保潔只做了簡單的清理,蔣隨州就住進來打起點滴。
桌上和地板上還有殘留的垃圾,宋瑾用一團衛生紙沾了水進行擦拭。
她忙得不亦樂乎,蔣隨州看得心疼,卻又不敢表露出半分,索性板著臉下了逐客令,「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宋小姐,大過年的在我這裡忙前忙後,我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也要承受!」她抬手把髒兮兮的衛生紙團投進門口的垃圾桶,「蔣隨州,實話告訴你,韓文已經回家過年了。現在護工請不到,在你出院之前,我家也不回了,就在病房陪著你。」
「宋瑾,這樣不合適。」蔣隨州用不打點滴的手扶著床頭,緩緩直起上半身,「我們孤男寡女待在一個房間不妥,真要傳出去,你的名聲就毀了。」
「都什麼年代了,名聲?我不在乎!」她狠狠咬唇。
這時,護士敲門進來。
與護士同來的還有人民醫院的兩位骨科專家,他們結合蔣隨州當前的狀況和各項檢查數據,進行了細緻的會診。
得出的結論是,摔跤致使舊傷復發,建議繼續保守治療。
明天是除夕,蔣媽媽不在了,家裡只剩下一個念高一的妹妹蔣瑤,蔣隨州明天回安秀的希望破滅了。
等兩位骨科專家走後,他撥出蔣瑤的電話,只說年前工作忙,不能回去過年,隱瞞了舊疾復發住進醫院一事。
自從蔣媽媽去世後,蔣隨州在京城一邊念書一邊打拼事業,蔣瑤平時放假就去姨媽家,紫薇巷的蔣宅便空了。
好不容易到了年底,蔣瑤盼著蔣隨州回來過個團圓年,放假後回了紫薇巷,把家裡家外打掃得乾乾淨淨,等著蔣隨州的到來。
在電話中聽到蔣隨州不回去過年,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失望的哭起來。
蔣隨州不停地勸慰,一再許諾大年初三一定回安秀。
蔣瑤的哭聲斷斷續續傳入宋瑾耳中。
宋瑾聽得心酸,攥著手機輕輕走出病房,撥通宋津南的電話。
先是一陣恭維,撒謊說蔣隨州一直夸宋津南在生意場多麼有魄力、有膽識。
宋津南雖然半信半疑,但依舊很高興,宋瑾趁機提出自己的請求。
宋津南二話沒說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