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鼎繼續說道,「這個案子原本是泉城市公安局偵辦的,但案件的情況超出了他們的掌控,受害人家屬希望省廳派專家接受案件。」
韓彬問道,「受害人的身份很特殊?」
「受害人是外籍華人,女性,在清華大學上大一,暑假期間來泉城居住,八月二十九號被綁架,綁匪向受害人父母勒索一千萬。
考慮到受害人的安危,家屬當時並沒有報警,而是選擇了交付贖金。
九月三號受害人父親將贖金放到指定地點,本以為綁匪拿到贖金就會放人,但誰曾想9月4號綁匪再次索要贖金兩千萬元。
這一次受害人父母選擇了報警,泉城市公安局接手了案件,準備再第二次交付贖金的同時實施抓捕。
因為這一次的資金數額較大,綁匪給了一周的時間籌集資金,贖金交付時間定在9月12號,警方在贖金交付地點實施布控,一名男性嫌疑人將贖金取走。
泉城警方跟蹤這名嫌疑人,發現對方有逃往外地的打算,為了避免嫌犯脫離掌控,對他實施了秘密抓捕。
同時,迅速的對嫌疑人進行審訊,逼問受害人和同夥的下落,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嫌犯就招了,供述了藏匿受害人的地點。
警方第一時間趕去,但還是晚了一步,嫌犯已經帶著人質離開了,泉城警方暴露了,這也成了案件的轉折點。」
秦鼎停頓了片刻,給韓彬一些時間消化。
「秦支隊,受害人的情況現在怎麼樣?」
秦鼎繼續說道,「泉城警方暴露後,一度擔心其餘的嫌疑人會撕票。
抓捕行動失敗的第二天,受害人父母收到一個信件,裡面放著一張內存卡,是受害人遭受虐待的視頻,受害人母親看了視頻突發腦淤血進了醫院,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搶救。
好消息是嫌犯並沒有撕票,而是繼續索要贖金,這次數額翻倍了,索要數額高達四千萬。
同時還提出不許警方再介入案件,否則直接撕票。」
聽到這,韓彬忍不住皺了皺眉,這案子有些說不通。
一般綁匪得知受害人家屬報警後,第一反應就是撕票,將被抓的風險降到最低,也是對受害人家屬的一種報復。
得知警方抓了同夥後,還敢繼續勒索贖金,這種操作就很耐人尋味了。
韓彬道,「這個案子一直是泉城警方負責調查,按照常規來說,他們一直跟進、調查案件,對案件的情況比較熟悉,現在由省廳接手,咱們還要重新熟悉案件,未必是最好的選擇。」
秦鼎點點頭,「你說的不錯,但現在的問題是受害人家屬已經不相信泉城警方了,他們覺得泉城警方能力不夠才會導致抓捕行動失敗,間接讓受害人承受了巨大的傷害。」
韓彬道,「聽您的意思這受害人家屬還挺有能量的。」
秦鼎道,「受害人一家是國際友人,受害人又在國內最高學府上學,這個案子一旦傳開了,影響會非常的惡劣。現在網絡這麼發達,受害人身份又比較特殊,很可能鬧到舉國皆知的程度,省廳也是考慮到實際情況,才打算讓重案支隊接手。」
韓彬道,「有詳細的卷宗嗎?」
秦鼎拿出一份資料遞給韓彬,「慢慢看,不著急。」
韓彬接過文件認真翻看起來。
秦鼎和黃匡時則是靜靜的坐在一旁,喝茶、抽菸。
過了好一會,韓彬才放下資料。
秦鼎問道,「怎麼樣?有把握解救人質嗎?」
韓彬搖頭,「沒有。」
泉城警方已經暴露了,嫌犯隨時可能撕票,甚至可能現在已經撕票了,韓彬還沒有正式接手案件,他哪來的把握?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把話說滿。
秦鼎遞給韓彬一支香菸,「盡力而為吧。」
秦鼎刑偵經驗豐富,自然清楚這個案件的難度,想要成功偵破這起案件,除了刑偵人員的能力外,運氣也很重要。
出了支隊長辦公室,黃匡時拍了拍韓彬的肩膀,「這個案件確實有一定難度,有壓力很正常,但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就向秦支隊說的那樣盡力而為吧。」
韓彬道,「大隊長,省廳經常要接受這種爛攤子?」
黃匡時道,「不然呢,好破的案子下面的人早就破了,還肯把功勞留給你。」
韓彬繼續說道,「那要是我剛接手案子,綁匪就撕票了咋辦?」
「那就抓到綁匪,算是給受害人家屬一個交代了。」黃匡時嘆道,「其實受害人家屬的心情有點類似於得了絕症的病人,在市級醫院治療看不到希望。
想要轉入省級醫院獲得更好的治療,其實他也未必覺得省級醫院能治癒,只是不想留下遺憾。」
韓彬道,「明白了。」
……
回到辦公室,韓彬將眾人召集到一起開會。
將案件的資料複印了兩份,一份給了王暢,一份給了聶鵬翔。
韓彬將案件重點描述了一遍,轉而問道,「這個案件比較緊急,大家有什麼看法可以直接說。」
王暢道,「嫌犯既然知道受害人家屬報警了,沒準已經撕票了,現在正準備攜款潛逃。我覺得咱們應該提前做好預案。」
聶鵬翔道,「這泉城市刑偵大隊越來越差勁了,這案子辦的真Tm操蛋,還得讓咱們幫忙擦屁股。」
聶鵬翔這句話雖然有些糙,卻說出了在場大多數人的心聲。
「事不宜遲,咱們先行動起來,儘快掌握案件的情況,再做進一步的安排。」韓彬掃了一眼眾人,吩咐道,「王組長,你負責聯繫泉城市刑偵大隊,將抓到的那名嫌犯提到重案支隊。
聶組長,你負責聯繫受害人的父親,讓他來重案支隊做筆錄。」
「是。」
眾人分頭行動。
……
半個小時後,一中隊辦公室的門響了,「咚咚。」
「進來。」
門開了,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問道,「這裡是二大隊、一中隊嗎?我是29案件受害人的父親。」
韓彬起身,「您怎麼稱呼?」
「我姓黃,叫黃澤安。哪位是案件負責人?」
韓彬道,「我就是。」
黃澤安愣了一下,「您……怎麼稱呼,也太年輕了。」
「我姓韓。」韓彬回答的很簡潔,關於年齡方面,他直接無視了。
黃澤安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韓隊長,您別介意,我沒有其他意思。」
韓彬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吧,今天找您過來,是想了解一些案件的詳細情況。」
黃澤安掏出一盒香菸,遞給韓彬一支,「韓隊長,我就這麼一個女兒,特別優秀,去年還上了清華大學,您一定要救救她呀。」
「我會盡全力查案。」韓彬安慰了一句,問道,「黃先生,您女兒黃瑩瑩在被綁架前,有沒有什麼異常?」
「沒感覺她有什麼異常,我女兒很乖的,很少讓我們操心。」
「我看卷宗上寫,黃瑩瑩被綁時間是凌晨十二點到凌晨一點半之間,她當時在做什麼了?」
「這不是馬上開學了嘛,那幾天我女兒經常跟同學和朋友一起玩,我和老婆也能理解,就沒怎麼管她。
不過,她平常很少這麼晚出去的。」
韓彬問道,「黃瑩瑩在泉城熟人很多?」
黃澤安道,「對,我女兒小學和初中都是在泉城上的,她初三時我們才辦的出國,其實我們和普通的國人沒什麼區別。」
韓彬腹誹,還是有區別的,要不然你也見不到我。
「黃先生,一般來說綁架案都是有針對性的,事先會對您的家庭和女兒做一番了解,您覺得嫌犯時求財,還是有其他目的?」
「求財,肯定是求財,他們要不是求財,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勒索贖金。」黃澤安露出懊悔的神色,
「我女兒出事那天晚上開的是一輛紅色保時捷跑車,那是她考上清華,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肯定是有人盯上她了,我要是知道會這樣,絕對不會給她買這麼好的車。」
「您得知黃瑩瑩被綁架後,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選擇報警?」
黃澤安嘆道,「嫌犯威脅我敢報警就撕票,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不想她出事。我就想破財免災,給他們一筆贖金,請他們放了我女兒。
誰知道他們說話不算數,拿到錢後不僅沒有釋放我女兒,反而再次勒索贖金。
我知道這群人的話不可信,就選擇了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