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
看著劉治清的手放在欄杆上,蘇塵昇伺機衝上去,直接把人撲在地上,他使勁摁住劉治清的雙手,
「劉治清!你給我清醒一點!因為幾次失誤就把你摧垮了?!
你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有什麼事你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為什麼要走極端?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跳不僅毀了你自己,你也毀了你的家人!想想你父母!你是他們的孩子啊!
有問題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和你父母多溝通,他們會理解的,在他們那,你不是學生,而是孩子,是至親之人。
你那麼好一個人,你的父母一定會懂你的,不要做傻事。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本就應該恣意而為,更何況我們正值青春呢,大好的年華不要因為幾張成績單就否定自己的一生,沒必要。」
蘇塵昇擲地有聲的話把劉治清衝動的腦子敲清醒了些,眼前的人像是氣憤急了。
蘇塵昇脖子上全是冷汗,眼睛盯著劉治清,那雙犀利又深邃的眼睛好像直接透過他的眼睛看透他的內心。
「成績只能代表一時的並不能代表你努力三年的付出,你給我振作點!這才到哪一步!距離高考還有十幾個月,有什麼不可能的?!
未來還有很長,你應該用實力證明自己!而不是經歷幾次打擊後就一蹶不振!
現在這樣連你都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有誰會對你有信心!
你不愛惜自己還有誰愛惜你!就算是你父母,他們能時時刻刻都在你身邊嗎!」
蘇塵昇這些話前面幾乎是吼出來的,到後面看到他冷靜下來後才用緩和的語氣開導他;
有時候對於這些情緒上來的人就只能用這種粗暴的方法把人喚醒,『衝動是魔鬼』,這句話說的不無道理。
劉治清躺在地上,蘇塵昇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把他腦子裡那些極端的想法澆滅的所剩無幾。
「蘇塵昇,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懦弱,連跳樓都唯唯諾諾……猶猶豫豫的」說這些話的時候劉治清已經潰不成軍的哭起來了。
「我也不想走上極端啊!可是……我覺的好壓抑啊!我在班級里覺得窒息,學習、成績、名詞、高考,這些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已經生出好幾次輕生的念頭了,但是每次接到父母的電話我就猶豫了,我怕他們傷心……但是……我要是考的不好……我……也怕他們傷心……」
劉治清用胳膊擋住眼睛,希望遮擋一些自己脆弱的一面。
「不要這樣想,劉治清,學習是最好的出路,但不是唯一的出路,不要把自己逼上絕路,你剛才要是一跳,那就是真的無路可走了。」
此時蘇塵昇已經恢復了一些體力,但是他仍是緊緊抓著劉治清,力氣大到指甲里只剩下蒼白,要是劉治清仔細感受自己的胳膊,甚至還能察覺的顫抖。
「距離高考還有十幾個月,不要妄自菲薄提前否定自己,未來的你不是任何人可以妄下斷論的,即使是現在的你也不行。」
蘇塵昇語氣溫和,具有安撫性的話語傳入劉治清耳中,地上的人慢慢止住啜泣的聲音,拿開胳膊,劉治清通紅的眼睛看向蘇塵昇。
「蘇塵昇,謝謝你。」謝謝你願意聽我傾訴,願意替我開導。
「所以,起來嗎?」蘇塵昇沖劉治清露出一抹笑,向他伸出右手。
笑容瞬間讓劉治清想到了他們高一做同桌的那些時光。
「好。」他的手伸向蘇塵昇,也回笑。
劉治清握住蘇塵昇的手。
那一瞬間,恰好又是一陣風吹過,白雲被吹散,陽光再次普照校園。
蘇塵昇緊緊握著他的手把人從地上拉起來,這一拉,不僅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也把另一個人從陰影里拉出來了。
蘇塵昇曾經沒能拉住一位想輕生的同學,他清楚地記得,初三那年,某個周四的中午,他一個人在天台上看書,待了一個小時準備下去的時候,迎面走來一位男生,他很是詫異,這個地方他每天都回來看書,還從沒有見過其他人呢。
當時蘇塵昇只是詫異幾秒,不過看見男生手裡拿著幾本資料以為他是上來寫作業的,就沒太在意的轉身下去。畢竟初三借著午休時間學習的人很多,也有人怕打擾到班裡同學休息而出去寫作業的。
才下半層,蘇塵昇從樓梯轉角的窗戶看到外面飄著幾十張紙屑,像是數學試卷。
試卷?
想到這,蘇塵昇突然想起他在天台上見到的男生,男生眼鏡下的瞳孔無光,蒼白的臉沒有一絲絲血色,直到這一刻,一股涼意貫穿蘇塵昇後背,他抬腳便準備原路返回,然而,下一秒他便愣在原地。
就在無數試卷飄下時,一道身影從窗外一閃直下,與漫天飛舞的白色試卷相比,那道身影下落的極其快,讓人難以看清,這一畫面直接衝擊到蘇塵昇的大腦,那一瞬,他覺得自己失聰了。
他沒有聽到有一個班的驚呼聲和身體撞擊地面的聲音,他保持著要轉不轉的姿勢站在那,一動不動站了足足三分鐘。
直到教學樓傳來某個班的呼喊聲以及年級主任的大喊聲,各班班主任全都從辦公室回到各自的班。
那一天中午,初中的學生有了一次長達三個小時的午休時間,期間除非特殊情況,所有人都不准出去;有的同學在午睡中迷迷糊糊聽到了急救車的聲音,每天都有救護車從他們學校經過,她下意識地見怪不怪了,繼續趴在桌子上睡覺。
那一天下午,目睹死者輕生的班級被學校組織到心理機構去了,沒有人察覺到從五樓通往六樓的樓梯拐角,有一名初三學生站在窗戶旁。
蘇塵昇在那站了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其實很短,平時做幾套數學試卷就流逝了,但是蘇塵昇覺得很漫長,男生跳下去的畫面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即使不閉眼,眼前也是剛才看到的那一幕,甚至是一幀一幀慢動作播放的。
這一個小時期間,他沒有往下看,也不敢往下看,看什麼呢?不用看也知道下面是一片血紅;六樓,那麼高的距離,怎麼會有生存的可能。
一個小時後,班主任大汗淋漓的找過來,班主任一抬頭看到的便是蘇塵昇帶著血絲的眼睛和蒼白的臉。
僅一眼,班主任就知道他經歷了什麼,他什麼話也沒說,直掏出手機給蘇塵昇家長打電話。
那一晚上,蘇塵昇被葉女士接回家了,葉女士是資深的高中老師,在了解到兒子情況後,葉女士立馬和其他老師調了幾節課回來看兒子。
此後的一周,蘇塵昇都沒來上學,在那一周,葉女士請假在家照顧自己的寶貝兒子,期間還帶著蘇塵昇去看了心理醫生。
經過一周的休息,蘇塵昇覺得自己已經好了,該回去上課了,葉女士也經過那件事再三叮囑兒子:想玩的時候就玩,勞逸結合,不想學那咱就休息休息再學,不要想那麼多,你學習也不用想著以後孝敬我,你媽媽我自己給自己掙養老金,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