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的餐桌上,陳母正一臉心疼的看著狼吞虎咽的兒子,親自盛了一碗雞湯遞到兒子手邊說道:「你這幾個禮拜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案子再忙也要記得吃飯。」
「知道了。」陳陽抬起頭朝母親笑笑。
陳市長是知道這段時間兒子在忙什麼的,於是他出聲問道:「案子進展的怎麼樣了?」
「轉交給特別行動組了。」陳陽回答道。
「特別行動組?」陳市長詫異道,「這麼快就轉過去了?」
特別行動組是專門用來調查那些長年累月無法偵破的懸案的,其實說是讓特別行動組來調查,其實就是把案子轉過去掛起來的意思。
陳市長很不贊同這種做法,但是特別行動組直接率屬於中央領導,陳市長就是再不贊同也無法反駁。
「是啊,今天上午忽然下來的文件。」陳陽其實也不是很理解,隊裡的同志們辛辛苦苦查了快一個月,雖然毫無頭緒,但是案子也才查了一個月而已,就這麼被定位為懸案,大家也都很不甘心。
陳市長皺著眉頭,連吃飯的動作都慢了幾分。
陳母有些不高興的說道:「吃飯的時候不要聊案子的事情了,趕緊吃飯。」
陳市長恍然回神,扒了兩口飯之後看向女兒,柔聲道:「施施,這段時間儘量不要一個人出門。」
「嗯?」正吃著飯的陳魚有些不解的抬起頭。
「對。」陳陽也附和道,「一個月內已經連續死了八個人了,兇手依然毫無頭緒,施施你以後出門的時候儘量和同學一起。」
「八個人?」陳母吃驚道,「這麼多?」陳母一直知道兒子在查殺人案,但是不知道竟然已經死了這麼多人,而且兇手竟然一點眉目都沒有。
「死者之間一點共同點都沒有嗎?」陳市長忍不住又問道。
「沒有。」陳陽說道,「有些是在飯館吃飯的時候忽然倒下的,有些是早上去上班的時候忽然趴下了,還有些是晚上在家睡覺的時候就再沒醒過來,每一起看起來都像是猝死。但是屍檢報告又顯示他們身體很健康,沒有疾病。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共同點的話,就是八位死者中有三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哪天?」陳市長問道。
「3028年7月7日。」陳陽回道。
「陰年陰月陰日?」陳魚忽然出聲說道,引得桌子上其他人都一同看向她。
「你說什麼?」陳陽問道。
「我是說這個出生年份,是陰年陰月陰日。」陳魚對上家人不解的目光,訕笑著解釋道,「小時候爺爺老是帶我出去給人家做法事嘛,我看的多了,所以日子什麼的我也會算一點。」
陳陽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
陳母見眾人又不吃飯了,忍不住又是一陣催促:「好了,好了,不要聊那什麼案子了,趕緊吃飯,施施你以後別一個人出門知道嗎。」
「嗯。」陳魚輕輕的嗯了一聲,埋頭繼續吃飯。
吃過晚飯,考慮到那隻被自己單獨留在樓上的鬼魂,陳魚早早的就回了房間。童朝見陳魚回來,立刻急的吹鬍子瞪眼的示意對方把自己解開。
陳魚抬手收回了符咒。
「你怎麼能這樣,我是讓你想辦法送我回身體裡,又沒讓你來收我。」童朝一得到自由就氣呼呼的衝到陳魚面前吼著。
「你要是再吵……」陳魚揚了揚手裡的符咒。
吃過苦頭的童朝臉色一白:「那你再給我二叔打個電話。」他再也不想和這丫頭待在一起了。
陳魚轉身拿起桌上的手機,翻了翻通信錄忍不住說道:「我打了那麼多通電話,你二叔怎麼一個也沒回啊。」
「我二叔忙著呢,哪裡有時間回復陌生號。」就連他自己,以前也不會回撥陌生號的,畢竟走後門求他做衣服的人實在太多了,所以童朝還是能理解二叔的做法的。但是理解歸理解,被用到自己身上那感覺真是糟透了。
「你趕緊再打一個。」童朝催促道,不知道為什麼,從剛才開始他的心裡忽然就特別的不安起來。
陳魚聽了,順手就按了重播鍵。
與此同時,守在某棟高級公寓裡的童威正一臉緊張的盯著床頭那震動的越來越激烈的玉牌。他左手拿著羅盤,右手捏著追魂符,只等玉牌碎裂就立刻尋找侄子的方位。
叮鈴鈴……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二叔眉頭也沒抬一下,繼續目不轉睛的盯著床頭的玉牌。他旁邊的弟子,拿起桌上的手機一看,發現又是下午那個電話,忍不住說道:「師傅,還是之前那個電話,從中午開始已經給您打了五個了。」
童威這時全身心都撲在侄子身上,哪有什麼破功夫搭理電話,於是他怒道:「讓對方不要再打過來了。」
童威的聲音有些大,嚇的弟子手一抖直接按掉了電話。
「掛了?」陳魚一臉詫異的抬起頭。
「愣著幹嘛,掛了就表示手機在我二叔手裡啊,再接著打。」童朝激動道。
於是剛剛掛掉電話的青年,還沒來得及放下手機,那頭電話緊跟著就又打了過來。
「關機。」童威怒極。
青年弟子聽話的按下關機鍵,這時手機緊跟著收到一條消息,在關機畫面出現前,青年弟子仿佛依稀看到了童朝兩個字。他僵了片刻,把剛剛關閉的手機重新打開,翻看起剛才那條消息來。
(你侄子童朝在我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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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朝看見陳魚發過去的消息,簡直要氣死了:「你這怎麼發的消息,一看就是詐騙信息好嘛?跟綁架犯似的。」
「少發了生魂兩個字。」陳魚緊接著就安慰對方道,「你不是說你二叔是天師嗎?那就肯定能看的懂,放心。」
而正如陳魚猜測的那般,二叔確實能看的懂,青年弟子看見消息內容之後,激動的聲音都在發顫:「師傅你看。」
童威低眸一掃,當即把手裡的追魂符放下,從弟子手中搶過電話,立刻就撥了過去:「我是童威。」
「你二叔是叫童威嗎?」童威聽到電話那頭一個年輕女孩似乎在和誰說話的聲音,頓時眼睛就是一亮。
「二叔是吧,您侄子現在在我手裡……知道了,知道了。」後面兩句知道了顯然不是衝著電話這頭的童威說的,「是童朝的生魂現在在我身邊,你快來把他領走。」
「童朝在你那邊?」童威激動的一下站了起來。
「是啊,不過他答應給我二十萬的,回頭你來領人……不對,是領魂魄的時候記得給我轉帳啊。」陳魚叮囑道。要不然等童朝回了自己身體,遺忘了魂魄狀態的記憶,錢她找誰要去。
「你……」童威正要說話,就聽房間裡忽然一聲清脆的「啪」的一聲響,他轉頭看向那已經碎裂的玉牌,臉色頓時一變。
「師傅,玉牌碎了。」青年弟子驚呼道。
「你也是天師??」童威急切的問道。
「是啊。」陳魚理所當然的回道。
「我給你二百萬。」
「噗……」對面傳來什麼東西噴出去的聲音。
「在我到你那裡之前,你幫我保護好他,我給你兩百萬。」童威重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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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魚如夢似幻的掛了電話,一臉神奇的看向童朝。
「怎麼了?我二叔怎麼說?」童朝焦急道。
「你二叔特別關心你,居然主動給我加價到兩百萬。」陳魚伸出兩根手指頭不可思議道,「看來你家確實很有錢。」
「廢話,小爺身家幾個億的好嘛。」童朝又問道,「我二叔什麼時候過來?」
「他說他過來大概要一個小時,讓我好好保護你。」陳魚總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讓他看住了童朝還說的過去,保護,這從何說起。
「那你可得好好保護我啊。」聽到二叔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過來了,童朝頓時重新嘚瑟起來,他坐在陳魚房間的椅子上,一副大爺樣的翹起了二郎腿。
陳魚本質上還是個淳樸的少年,她覺得打一個電話拿人家二十萬已經是看在對方實在是招人煩所以特地提高了價錢的。但是對方二叔忽然把金額提到了兩百萬,讓陳魚的心頭有一絲絲的忐忑。也不知道這事消費者協會管不管,總覺得自己是個黑心商販。
想到這裡,陳魚轉身又去翻自己的麻布袋子,從裡頭摸出一張高級防禦符,轉身就要遞給童朝。
童朝見到陳魚又掏出一張符咒來,頓時嚇的從椅子上飛到了牆角:「你……你幹嘛?」
「緊張什麼。」陳魚沒好氣道,「你二叔給了我兩百萬,我也不能占你便宜不是。這是我爺爺親手畫的防禦符,我手裡總共就三張。這種高級符咒,外面市價一百多萬還不一定能買得到呢。」
這點陳魚確實沒有瞎說,經過這段時間對於「神鬼莫問」群的窺屏,陳魚已經大致了解了符咒的市場價格。
初級符咒一萬一張,中級符咒二十萬一張,高級符咒根據品相和功能的不同從一百萬到一百五十萬不等。老頭親手畫出來給她防身用的符咒,品相絕對是最好的,所以這張符咒值個一百多萬肯定沒問題。
「你幹嘛忽然給我一張這麼高級的符咒?」童朝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平常他家二叔出去看個風水也是幾百萬幾百萬的進帳,所以對於陳魚說的一張符咒一百多萬雖然覺得有些小貴,倒是沒有不相信。
「也不是給你,是暫時放在你身上。」陳魚說道,「你二叔花了兩百萬讓我保護你,我總得意思意思一下。」
童朝忍不住嘴角抽搐。
「走的時候記得還我。」陳魚再次把符咒遞了過去。
「知道啦。」童朝沒好氣的回道,抬手接過符咒,拿在手裡端詳了好一會,也沒發現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陳魚看了看時間說道:「等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就去大門口,我約了你二叔在大門口見。」
「行。」童朝把符咒攥在手心裡,重新一副大爺模樣的坐在椅子上,他看著盤腿坐在床上的少女,忍不住說道,「要不你記我一個電話唄,看在你幫過我一次的份上,我可以免費幫你做個造型。」
「謝謝,不用。」陳魚頭也不抬的回道。
「不要拉倒,回頭等你弄清楚了小爺我是誰,求我我也是不會搭理你的。」童朝義憤道。
「呵呵……」陳魚送回過去一聲冷笑。
童朝被氣的不行,覺得這丫頭實在是太不知好歹了,決定再也不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對方的冷屁股了,等到回到身體裡後,再也不要搭理這種土的掉渣的野丫頭了。
房間裡一時安靜了下來,十分鐘後,陳魚忽的聽到一聲震動,她驀的抬起頭,起身從麻布袋子裡拿出正在一閃一閃,閃著紅光的羅盤。
「這是羅盤吧?我二叔也有一個,不過你這個怎麼在泛著紅光。」憋了十分鐘沒說話的童朝,忍不住問道。
陳魚沒有理會童朝,她跳下床,穿著拖鞋走到窗邊,感受著外面不斷靠近的兇惡戾氣,眉頭皺的死緊。
「幫我保護好他。」
陳魚想起二十分鐘前童家二叔的話,頓時忍不住吐槽道:「果然錢不好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