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戰時耀第一次抱這個孩子。
他派人將小芙的兒子送回老宅後，沒過來瞧過孩子一眼。
今天是除夕，他跟江璐思一起來老宅過年，才見到這孩子。
孩子的名字叫聰聰。
還是戰老爺子取的。
老爺子以為這就是戰時耀的兒子，他的重孫。
自然格外寵愛。
「這孩子長得真像阿耀。」
戰漢宗走過去，故意談及孩子。
戰老爺子跟老太太紛紛附和：
「是啊，一看就是我們戰家的人。」
「長得像極了你跟阿耀小時候。」
老爺子老太太年紀大了，又生了病。
難免有些老眼昏花。
但他們德高望重。
他們都說這孩子像戰時耀了。
其他那些戰家的親戚，自然跟著紛紛恭維。
「這孩子一看就是跟阿耀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咱們戰家這是四代同堂，可喜可賀了。」
「這孩子可是個男丁，未來很有可能要繼承戰氏家產。」
原本江璐思作為戰時耀的妻子，還懷了身孕。
不少親戚朋友見到她都畢恭畢敬，笑臉相迎。
想方設法地跟她搭訕。
但自從戰漢宗讓傭人把戰時耀的「私生子」聰聰抱出來之後。
不僅戰老爺子跟老太太被這孩子吸引了注意力。
其他戰家親戚也蜂擁上去，一個勁地誇讚這孩子。
仿佛一個私生子的地位被她這個正牌老婆還要高。
對江璐思置之不理。
他們原以為江璐思懷了身孕，又是戰時耀的妻子，這未來戰家當家主母的位置，她是坐穩了。
殊不知戰時耀早已經有了私生子。
戰老爺子跟老太太又十分寵愛。
這未來戰家繼承人之位，搞不好是要落在這個私生子頭上。
江璐思就算坐上了當家主母，但萬一她的親生孩子不是繼承人，也就形容虛設。
他們才不要提前賣她人情。
要賣也得等她先生下繼承人再說。
江璐思感覺到周圍人的冷眼。
也沒在意。
這些人根本不明情況。
以為這個聰聰真是戰時耀的私生子。
利用這個孩子，就可以將她一軍。
甚至敲打她。
殊不知這個孩子跟戰時耀一點關係都沒有。
最可笑的是，這些人這麼想就算了。
她公公戰漢宗居然也是這樣想的。
他今天適時地推這個孩子出來。
擺明了就是利用他來敲打她這個兒媳婦。
讓她不要仗著自己肚子裡懷了他兒子戰時耀的孩子就太得意了。
他兒子戰時耀已經有孩子了。
而且戰老爺子跟老太太都非常喜歡。
她給戰時耀生個孩子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們戰家也不是多看重。
殊不知，江璐思根本不需要戰家任何人看重。
只要戰時耀看重就夠了。
很快就到了吃團圓飯的時間。
戰時耀回到她的身邊。
拉著她的手，跟她一起去了裡屋的中餐廳。
戰老爺子坐在主位上。
看著屋子裡戰家子孫，坐的整整齊齊。
不免激動地感慨：「我現在是活一年少一年了，難得有機會看到戰家所有人齊聚一堂的時候！」
那些親戚連忙裝模作樣的勸道，說老爺子一定長命百歲。
戰老爺子卻擺擺手：「你們不必糊弄我，我自己還有多少日子我自己清楚。我這輩子活到現在也活夠了！能把戰氏發展成今天這樣，看到子孫滿堂，我已經知足了！」
江璐思也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家的感覺了。
只是這個新年，畢竟是她第一次以新婚媳婦的名義，來老宅過。
心情難免有些複雜。
如果她母親沒有死，她現在起碼還會有個家。
可是她母親、父親全都死光了。
現在只能把丈夫戰時耀的家當家了。
只是這裡畢竟不是她自己真正的家。
即便江璐思很努力，還是很難融入。
年夜飯吃到一半，江璐思自覺飽了。
便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她握著半杯熱茶來到外面的廊下。
夜風吹來。
可以聞到園子裡花草的香氣。
不由地深呼吸。
「江璐思！」
身後突然有人喊她。
這熟悉的聲音，令她握著茶杯的手，不由地一緊。
轉過頭去，正是她的公公戰漢宗。
「快生了？」
戰漢宗目光瞄了一眼她的肚子問。
江璐思愣了愣，隨即點頭：「下個月預產期。」
「嗯。」
戰漢宗頓了片刻，又道：「聽說你跟傅家斷絕關係了？」
江璐思臉色微僵：「之前發生了一些事情，我……」
她記得之前戰漢宗找過她，要求她成為傅家繼承人，他才會承認她這個兒媳婦。
而如今別說傅家繼承人了，她甚至連傅家人都不算了。
傅老太現在已經徹底翻臉，不認她了。
「本來你不是傅家繼承人，現在又得罪了你奶奶傅老太，我是根本不可能讓你進戰家大門的。」
戰漢宗目光冷睨著她，神情冷酷。
「不過現在看在你肯接受聰聰的份上，我姑且就不跟你計較了。」
江璐思表情微怔。
原來戰漢宗特意出來見自己，是為了他的孫子聰聰。
「但你必須要答應我，日後不論發生任何事，哪怕你將來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要像對待親生孩子一樣對待聰聰！不能阻礙聰聰跟阿耀的親子關係！更不能剝奪聰聰的繼承權！」
戰漢宗直視向她的雙眸，一字一頓地要求道。
江璐思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戰漢宗根本不了解情況。
聰聰本就不是戰時耀的親生兒子。
她何談阻礙他跟戰時耀的親子關係？
但她答應戰時耀要為聰聰的身世保密。
也答應過戰時耀要好好對待聰聰。
即便不解釋的那麼清楚，江璐思猶豫過後，還是點點頭：「看在阿耀的面子上，我會把聰聰當成自己親生兒子一樣，不會做任何不利於他的事，更加不會剝奪他應有的權利。」
戰漢宗聽了她這句話後，緊繃的情緒鬆懈下來。
「好，記住你今晚對我說過的話！日後若是被我發現你做不到，我不會放過你！」
他警告完，轉身離去。
江璐思手捧著茶杯，目光不知道看向哪裡。
夜裡溫度低，茶氣混合著呼吸出來的白氣一起浮開，她的臉在煙霧裡顯得特別濕潤。
江璐思一個人在那裡不知道站了多久，才離開去找戰時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