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老爺子派了傭人，過來請江璐思。
江璐思跟著那些傭人往後院走去。
到了才知道戰家除夕夜的排場到底有多大。
江璐思大致數了數。
起碼有一百來號和尚。
穿著統一的袈裟。
整整齊齊地坐在蒲團上誦經。
為首的是住持。
身上的袈裟顏色與其他人不同。
江璐思都懷疑戰家將整個法場搬進老宅這邊來了。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看了一會。
直到戰時耀來到她面前。
「剛才去哪了？」
戰時耀關心地問。
江璐思眼眸閃爍：「隨便走走！」
她沒告訴戰時耀剛才他父親跟她的談話。
有些事情沒必要說得太清楚。
戰漢宗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
就算他再愛她，也不可能不要自己的父親。
只要她跟戰漢宗談妥了。
儘量不要驚動戰時耀這邊為妙。
戰時耀皺了皺眉，還想問什麼。
這時候有小沙彌過來給戰家上下所有人發香。
江璐思是第一次參與這種活動。
難免有些不明所以。
「這是什麼意思？」
她疑惑的轉頭問戰時耀。
「跟著做！」
戰時耀只回了她三個字。
戰家上下所有人，按照輩分主僕以此排好了去前面的大香爐前點香。
點完香再一個個地站在旁邊。
「怎麼了？」
江璐思問身旁的戰時耀。
「時辰未到。」戰時耀湊近她回答。
這還要掐好時間點的啊。
大約又過了幾分鐘，為首的住持站了起來。
他回身做了個手勢。
上百人的誦經全都停了。
所有和尚陸續站起來，將蒲團推到兩邊。
在中間讓出一條道來。
「老爺子，可以開始了。」
戰老爺子在傭人的攙扶下，撐著病重的身體從輪椅上起身。
率先從和尚空出的那條道，往住持面前走去。
在主持面前站定後，稍稍叩首。
主持手裡念叨些什麼。
然後戰老爺子轉身面前佛台。
佛台上有佛像，擺著香燭。
小沙彌已經搬了蒲團過來。
戰老爺子先跪，後拜。
然後是戰老太太。
接著戰家子孫一個個地跟上。
重複老爺子的動作。
江璐思緊跟著戰時耀的身後。
看他做什麼，她跟著做什麼。
只是她畢竟大著肚子，而且就快要生了。
叩拜行禮都不方便。
戰時耀每當這時候都會回過身，扶著她一起。
好不容易做完了所有的動作。
江璐思被戰時耀攙扶著，站在那裡歇了口氣。
聽著四周上百號和尚又開始誦經。
和尚的聲音低迷暗啞，混著焚音和香氣。
江璐思不得不承認，聽著這樣的誦經，人的心靈都跟著沉靜下去。
最後走完所有的流程已經將近夜裡十二點了。
小沙彌給每一個來祈福的戰家人發了一個福袋。
江璐思好奇地端詳著：「這裡面是什麼？」
戰時耀：「香料！」
江璐思把福袋湊近自己的鼻端嗅了嗅。
的確有股淡淡的檀香味。
「老宅的規矩，給每年除夕夜來這裡祈福的人發一袋！」戰時耀補充解釋。
江璐思轉頭調侃：「那你應該有十幾袋了吧？」
戰時耀：「其實沒什麼用，就是圖個好兆頭。」
兩人正說話間，管家走了過來，畢恭畢敬地問道：「今年除夕的年慶基本上已經結束了，我看二位也累了，要不就在老宅這邊住一晚吧，這也是老爺子的意思……」
戰時耀轉身徵求江璐思的意見：「你想留下來還是回去？」
江璐思淡淡地挑眉：「隨便吧，都行。」
戰時耀正猶豫著，管家又建議道：「要不就留下吧，大少爺您的房間我都派人收拾好了，少奶奶大著個肚子熬到這時候也該累了，就別再奔波了。」
江璐思確實困了。
她抬頭去看戰時耀：「留下吧，我想早點睡了。」
戰時耀對管家說：「我們留下來。」
管家笑著點頭：「好。」
他們轉身離開的時候，那些和尚又整齊地坐好開始念經了。
「他們還不回去？」
江璐思回頭望了一眼，問戰時耀。
戰時耀搖頭：「不回去，他們要留在這裡守夜，為戰家誦經祈福，保佑戰家世代平安！人丁興旺！」
「那你爺爺呢？這麼晚了也不走？」江璐思好奇。
她都又困又累了。
戰老爺子還患著病，帶頭折騰，也不回去休息？
他身子能吃得消嗎？
「爺爺要留下來，等著凌晨的時候，每年敲響福鍾，這是戰家的老規矩了！」
「……」
江璐思不得不佩服戰老爺子的意志。
撐著病重的身體，還要為戰家全家上下敲福鍾。
不過她既然已經嫁進戰家了，自然得守這個規矩。
老宅里房間眾多，用品也一一俱全。
不過管家還是給江璐思安排在戰時耀每次回來住的房間。
只是讓傭人又添置了一些她的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
江璐思確實是累了。
洗了個澡就躺在了豪華的大床上。
耳邊枕著遠處低迷的誦經聲逐漸入眠。
江璐思這一覺睡得特別沉。
可是卻不斷做夢。
夢境亂七八糟。
有她小時候跟母親在一起的畫面。
也有傅天昀。
最後竟然還夢到了小芙。
醒的時候，是被門外急促地敲門聲吵醒的。
「大少爺，不好了……」
江璐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出什麼事了？」
「我去開門，你再睡會！」戰時耀低啞地嗓音在她耳邊安撫道。
他說完就下了床。
江璐思睡意迷濛中，聽到他打開房門。
然後是外面那個傭人焦急地嗓音：「大少爺，老爺子快不行了……」
戰時耀大驚：「怎麼會這樣？」
傭人：「剛才老爺子鐘敲了一半，突然暈倒在地上，叫來私家醫生搶救已經來不及了……」
「快帶我過去！」
戰時耀回房披了件衣服，就急奔出門。
「我跟你一起去！」
江璐思聞聲也一下子驚醒過來。
這戰老爺子之前還好好的，領著戰家上下祈福來著。
怎麼突然一下子說不行就不行了？
戰時耀回頭深看了她一眼：「你留下來，別過去里。」
她畢竟月份大了，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
不如留在房間休息。
戰時耀說完就跟那個傭人匆忙離開。
可江璐思哪裡還睡得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