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知予左右看看,覺得氛圍不對,往右邊又挪了一個位置,和肖彥之間空開了兩個位置,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
肖彥站起來,在眾目睽睽下,坐到了洛知予的身邊,摘下了其中一隻耳機,給洛知予戴上。
洛知予:「?」
「咋回事啊?」樊越開了麥,「彥哥,你這是剛考完試沒狀態?」
「沒事。」手機上的復活倒計時顯得格外漫長,醫院裡禁止喧譁,肖彥對著耳麥說話的聲音很低,「和知了來醫院了,快打。」
「哦,行。」樊越一邊指揮著其他人重整士氣,一邊問肖彥,「你們怎麼測,還是信息素試紙嗎?」
「抽血。」肖彥繼續打遊戲。
「日?」樊越蹦了個髒字兒:「那他媽不是婚檢的項目嗎?」
他的聲音太大,戴著耳機的洛知予給嚇了一跳。
「要不是迫不得已,誰要跟他來婚檢?」洛知予對著耳麥甩了一句。
肖彥:「???」
「洛知予、肖彥在不在?」護士推開門,一眼就在排隊的人中看到了兩個與眾不同的高中生。
「在這裡。」肖彥切斷了語音,掛機了,「你們玩吧,我先不打了。」
「你這樣是會被舉報的,然後扣分,多來幾次,你就沒了。」洛知予一直在偷瞄肖彥的手機屏幕,好心提醒,「我的號上周就是這樣被封的。」
「沒事,快贏了。」肖彥推著洛知予進了裡面的房間,「不用管他們,都認識。」
「你倆誰先來?」護士問,「院長那邊提前交代過了,你們是複查信息素匹配度對吧。」
「我先來。」洛知予很積極,他把校服外套一脫,袖子一卷,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掃了眼護士手裡的東西,慫了。
洛知予:「那個誰,你幫忙捂一下我的眼睛。」
那個誰:「……」
捂眼睛這個舉動對alha和oga來說,已經算是比較親密的接觸了,洛知予的生理課餵了狗,但肖彥還是懂的。
護士示意他動作快一些:「沒關係,幫個忙而已,而且你倆匹配度也不高。」
肖彥走上前,雙手輕輕遮住了洛知予的眼睛,洛知予是真的暈針,針刺進皮膚的時候,雖然洛知予沒說什麼,但肖彥能感覺到他的睫毛在輕輕地顫抖,呼吸也變得很輕。
「好了,睜開眼睛吧,沒事了。」肖彥把校服給洛知予披好,讓他在一邊坐好等待。
「小帥哥,看你們關係也沒那麼差,不至於0吧,院長他們太緊張了。」護士和肖彥開玩笑,「多少有一點匹配度吧。」
「我也覺得。」肖彥說,「多少有一點吧。」
半個小時後,靠在椅子上打盹的洛知予被肖彥搖醒了。
「?我在哪裡?」洛知予沒睡明白。
「在醫院,我們來復檢。」肖彥手裡拿著新出的檢測單,拎到了洛知予的眼前,「恭喜,我倆要成全市社會和諧工作重點關注對象了。」
「0?」洛知予不是很意外,「我就說不用二次檢查吧。」
「0001。」約等於零。
洛知予:「???」
「0001?這算什麼?」洛知予覺得這比零匹配還難受,「一點點匹配度?」
院方表示極度震驚,從業這麼多年,從來就沒見過這種情況。
「我也不知道這算什麼,數據上傳過去了。」肖彥拍了下洛知予的肩膀,像是有些失落,示意他站起來,「走吧,沒我們事了,回學校了,李老師讓我們去找他。」
與市中心醫院不同,二年級三班班主任李老師對這0001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希望是什麼?這就叫希望。」李老師拍著化驗單說,「這說明你們可以化干戈為玉帛,我們已經從沒可能,變成了有一點點可能,只要你們抓住那一點點的可能,你們就可以建立起珍貴的友誼。」
肖彥:「哦。」
洛知予:「哦。」
只有一點點可能的兩個人聽了一長串中學生人際關係教育,失魂落魄地出了李老師的辦公室,才發現外面下了雨,還很大。
「等一下啊。」李老師聽見門外的雨聲,翻了翻辦公室抽屜,只找出了一把粉紅色的太陽傘,他把傘遞給肖彥,「湯源周五丟的,你倆同宿舍,剛好給他帶回去。」
湯源的猛a審美很邊緣,粉紅色的小太陽傘不管是顏色還是大小,顯然都不適合兩個人,但肖彥和洛知予沒得選,只能擠在一把傘下,緩慢地往宿舍方向挪去。
小小的一把傘外是大雨傾盆,因為天氣和時間的緣故,一路上幾乎看不到其他人。
「往這邊走一些。」路過操場的時候,肖彥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把洛知予,「那邊下雨會積水。」
「你對一中很熟悉?」
「你在這裡讀一年,你也會對這裡很熟悉。」肖彥手中的傘不自覺地往洛知予的方向傾了些,「一草一木,都會記在心上。」
路過操場時,洛知予想起了井希明說的話,他指了指alha宿舍區的方向:「你宿舍在那邊。」
「我知道。」肖彥腳步沒停,示意洛知予繼續往前走,「一樣的,都能到。」
這是夏末秋初的最後一場暴雨,墜落的雨水慢慢模糊了建築和光影的輪廓,隔開了傘外的世界。
肖彥坐在宿舍里用毛巾擦濕透的頭髮,偶爾停下來回手機上的消息。
「彥哥你不如去洗個澡。」張曙看不下去了,「你全身都在滴水。」
「馬上去。」肖彥答應,「我先回個消息。」
[知了]:到宿舍了嗎?
[硝煙瀰漫]:到了到了,這麼關心我?壞笑jg
[知了]:彥哥。
[硝煙瀰漫]:嘴這麼甜?
[知了]:號能借我玩玩,保證上段。
[硝煙瀰漫]:……拿去拿去。
[知了]:謝謝哥。
[知了]:我保證抓住0001的可能性跟你友好相處不打架。
「我要跟你坦白個事情。」樊越用跳繩把宿舍的兩條掃帚和一個拖把背在了後背上,步履艱難地走到了肖彥的面前,拱手單膝跪下。
肖彥放下手機,還未來得及收起嘴角的笑:「……你這是,負荊請罪嗎?」
「下午那會兒,不是開學考結束了嘛。」樊越怪不好意思地說。
肖彥:「嗯?」
「我就喊了十來個兄弟打遊戲。」
肖彥:「嗯。」
「就在三班教室里,因為考完試老師也不管。」
「後來又來了十來個兄弟看我們打遊戲。」
肖彥:「……」
「然後……那個、那個他們現在都知道你們去做婚檢了。」
肖彥:「???」
「不過你放心,我有幫你解釋的。」
「他們都信了。」
「我們都知道你們是絕對純潔的。」
洛知予和井希明盤腿坐在地板上,對著宿舍里多出來的鍋子發呆。
「是這樣的。」井希明開了個頭,「明天的晨會取消了。」
洛知予:「那鍋子?」
「鍋子只是回咱們宿舍一日游,明晚還要還回去。」井希明打碎了洛知予的美夢,「檢討也是還要念的,誰都跑不掉。」
「老吳想了個辦法,讓我們這些犯事兒的宿舍各自對著違章電器反思並拍攝小視頻,在12點前發到校學生家長群中。」井希明用筷子敲了敲鍋子,「就是這麼回事。」
洛知予:「……」
「學分都扣了,反思是不可能反思的,也就當是樂一樂了。」井希明說,「我打聽了,電熱毯那宿舍拍了段瑜伽,冰箱那邊準備拿小冰箱搞宿舍版黑人抬棺,隔壁收捲髮棒的在搞wota藝,你看看我們怎麼搞。」
「我們……」洛知予的桌上有他昨天剛買的一袋橘子,旁邊是一盒馬克筆。
他的眼睛裡眸光一閃而過:「鐵鍋燉橘子吧。」
畫上表情包,和某人現在的頭像同款。
「我會好好檢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