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嫚在馬車裡睡了一覺醒來,發現兒子居然還沒回來。
小傢伙騎馬癮還挺大的?
她暗自納悶。
正想著,男人抱著兒子一同鑽進了馬車,喬嫚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
在外面這麼久,安哥兒瞧著毫無疲色,眼睛依舊亮晶晶的,「娘,餓。」
喬嫚懂了,立刻叫秀玉端來了兩盤糕點。
牛乳香糕、核桃酥,還有一盅蜜桃白茶 。
寧祈看了看妻子,
喬嫚對著他笑道:「夫君也餓了吧,正好你和安兒愛吃的糕點我都讓人備著,趁這會用一些。」
妻子賢惠,寧祈心裡也熨帖。
帶孩子確實不是個輕鬆活計,那一盤核桃酥男人用了大半,顯然是餓著了。
安哥兒也吃了三塊牛乳糕,孩子沒被行途影響胃口,喬嫚放心了不少。
用完點心,男人沒有立刻回到馬背上。
馬車坐久了會悶,同樣的,騎馬久了也會累。
喬嫚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哄睡了安哥兒後,就歪著坐到寧祈旁邊,準備替他捏捏腰、活泛一下。
誰料她手剛搭上,男人就渾身一僵,接著像躲什麼洪水猛獸似的閃過身子。
一片好心被人這麼下臉,喬嫚瞪大眼,臉色瞬間紅了又白。
寧祈後知後覺自己剛才的反應大了點,可她怎麼沒點數,
男人的腰是能隨便碰的嗎?
這可是在馬車裡,什麼都不能做,他不想給自己找罪受。
喬嫚別過身子,平復著心緒,但卻是越想越委屈,
暗恨自己剛才那麼上趕著做什麼?
人家又不領情!
車廂內瞬間陷入一陣詭異的寂靜,夫妻倆背對而坐。
回過神來,寧祈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舉止定讓她誤會,醞釀著說辭慢悠悠轉過身,映入眼帘的就是小女人抱著膝蓋坐在馬車角落裡背對著他的身影。
活像母親公主府上的那隻波斯貓,一不如意,就冷冷的不愛搭理人。
「方才……是我過激了。」他鮮少向人致歉,神色有些訕然和不自在。
女子聲音清冷,「無妨,以後我不近夫君的身就是了。」
寧祈頓感無力。
這叫什麼話,
他們是夫妻,她不近他的身那誰近?
「夫人……」他放輕了語氣,「方才是我不對,我向夫人賠罪。」
「嗯。」
喬嫚靠在車板上,漫不經心的應了聲,「我不曾生氣,夫君不必在意。」
她背對著他,寧祈看不見她的神色,但聽著聲音,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這幾日趕路,你想必也累了,安兒若鬧騰,你就派人叫我,我再將他帶出去便是。」
喬嫚應了聲,不覺有他。
兒子又不是她一個人的,這廝休想躲清閒。
摸了摸鼻尖,偌大的車廂,男人竟一時感覺無所適從,「那……夫人好生歇著,以防聖上叫我,我先上馬了。」
說著,推開馬車廂門,一個飛身躍了出去。
喬嫚聽到動靜,倏忽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的轉過身,
這就走了?
她生氣的那麼明顯、就走了?
呵!
甩了甩手上的帕子,喬嫚冷笑著給自己倒了杯茶。
雙指力道之大,像是要將杯盞捏碎。
——
寧曄眼瞅著大哥抱著安哥兒進了嫂子的馬車,卻不多會就又從馬車裡出來重新跑馬。
這……
寧二爺不太明白了。
馬車裡嬌妻在懷、溫香軟玉的說會話不好嗎?
若不是現下身份不合,他早就去鑽嫣然的馬車了,誰還在這騎馬吹冷風看光禿禿的樹幹。
「大哥,你怎麼又出來了,馬車裡舒舒服服的,怎麼不和大嫂多待會?」
寧祈輕咳了聲,「沒什麼,我怕聖上會召見,還是騎馬方便些。」
寧曄眼明心亮,加上平時沒少惹心上人生氣,經驗豐富。
「大哥……你是不是惹大嫂生氣了?」
寧祈板著臉,嗤道:「胡說八道什麼。」
寧曄嬉皮笑臉的沒個正經,「不是就不是唄。」
「不跟你說了,我去找嫣然的馬車給她送點東西。」
說罷,執著韁繩就往心上人的方向而去。
寧祁望著弟弟離開的身影,若有所思。
但隨著陛下跟前的首領太監姜德全來傳話,聖上宣他。
這下也沒心思想別的,韁繩一握,緊往聖駕而去。
——
喬嫚其實只是不爽,談不上生氣。
成親三年,她都摸清了寧祁的脾氣。
他對人對事雖冷,卻也能以禮相待。
但專屬於皇親貴胄的傲氣也是絲毫不少。
不過這也不奇怪,大長公主和平陽侯的嫡長子,當今陛下的親表兄;
年紀輕輕又襲了爵,身居高位,無數人恭維奉承。
這樣的家室,不傲才不正常呢。
所以喬嫚也不敢指望這樣的人能哄自己,三年來她也不是沒有因其他事而氣過惱過。
但每次都是她自己寬慰著自己,在時間的流逝中不了了之。
若是以前,她可能會失落會傷心;
而這次……
除了一開始的不痛快,其他的好像也沒有什麼。
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放下?
——
白天行路,晚上歇在沿途的驛站,雖然簡陋,但也別有一番新鮮。
就這麼過了七天,終於是抵達了盛林圍場。
圍場之後緊接著就是皇家行宮,於聖祖朝修葺擴建,處處精緻華美,彰顯皇家風範。
宮室別院都是提前分好的,咸寧帝是個很體諒人的皇帝。
念及眾人多日趕路辛苦,所以巳時抵達行宮,用過膳後就讓大家各回宮室休息,狩獵安排之事明日再議。
平陽侯地位尊貴,所以其家眷分到的宮室自也是不凡。
一座名叫「景暉園」的別院,三進三出,清幽雅致,雕樑畫棟。
喬嫚沒心思細看,馬車顛簸,驛站簡陋,她已經多日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乳母抱著安哥兒去了耳房,她也簡單梳洗了一番,換上新的裡衣,叮囑了秀玉幾句,隨即就補覺去了。
這一下午,整個行宮上下都寂靜無聲。
主子都在休息,只有各處的丫鬟宮人在安靜的做著自己的活計。
——
將至晚膳時分,喬嫚被秀玉叫醒。
她半眯著眼睛,依舊懶洋洋的不想動。
秀玉:「晚飯的膳食已經送來了,夫人晚快些起來用飯吧,咱們小少爺可等著呢。」
喬嫚這才想起兒子那個小饞貓,可不能餓著。這才慢吞吞的起床穿衣。
「侯爺回來了嗎?」繫著衣帶,她忽然想到。
秀玉搖搖頭,「還未,自到了行宮奴婢就沒見著侯爺。」
「夫人,可要派人去尋?」
喬嫚坐在梳妝檯上,對鏡理妝,「不必,侯爺又不是小孩子,無需擔心。」
語調漫不經心,似乎真的不甚在意。
秀玉一愣,
夫人的變化……
好像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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